第五百六十四章 “慷慨”的报价

    从揭幕战，到11月结束，湖人一场不败。
    15连胜，场均攻下110分，限制对手到101分。
    他们的统治力，化学反应无与伦比。
    基本上，他们就是目前即战力最强的球队，其次是化学反应比上个赛季更加出色的凯尔特人。同时，东部又另一支强队崛起。
    那就是克利夫兰骑士，拥入詹皇快六年了，他们终于意识到，给他身边安置四个射手就能让球队变强。
    骑士的崛起，是一大意外，联盟就此鼓动23vs24的话题。
    12月初，韦夏和湖人队正式开启续约谈判。
    12月2日，丰田中心，韦夏和他的经纪人丹·费根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湖人总经理米奇·库普切克，以及副总裁吉姆·巴斯已经入座。
    韦夏向小巴斯点头致意，距离他做十字韧带修复术已经快半年，如今可以不依靠拐杖这些工具自由行走。
    “wish，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库普切克看起来兴高采烈。
    就算是韦夏的家人，在他第一次摆脱轮椅和拐杖时，都没像他那么高兴。
    “这要归功于医生的专业指导。”韦夏淡淡地说。
    “你可以在这个赛季复出吗？”小巴斯扯了句题外话。在他看来，这很重要。
    费根却代替韦夏做出回答：“巴斯先生，acl撕裂是极其严重的伤病，在过去，它号称巨星杀手，我们所处的时代有更好的医疗条件，但从中恢复仍然是个漫长的过程，wish前途无量，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放弃这个赛季，只有完全康复，他才能带来更大的贡献。”
    闻言，小巴斯面现失望之色。
    库普切克却接上话道：“不错，wish是我们的长期投资，我们会好好保护他。”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费根问。
    “当然。”库普切克让韦夏和费根入座。
    韦夏坐在左边，费根坐在右边。
    对库普切克来说，挑战才开始，韦夏或许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他的经纪人绝不是。
    年初，《福布斯》杂志将费根评选为nba一众经纪人里的第六位，并写下了十个字的评语：商场的天才，敛财的魔鬼。
    他会不择手段地帮球员牟利。
    库普切克利落地拿出了一份合同草书：“这是我们刚刚拟定的新合同，请过目。”
    “如果不是规则要求，我甚至不会出现在这儿，wish相信你们会给他一份好合同。”费根话音一落，小巴斯的嘴角弯了，那是苦笑。
    一种玩味的苦笑。
    多年来充当着老巴斯的传声筒，内部矛盾的平衡者，库普切克见过许多风浪，此刻不会被费根的花言巧语所动，只是说：“当然，wish是我们重要的财富，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一直作为一名湖人球员在联盟打球。”
    前提是，他得保证健康。
    至少要像科比那样，多年来小伤有，大伤无。
    天不遂人愿啊。
    费根细看了湖人提供的合同，前面没什么问题，一直到他的目光落到金额上时，他的脸上出现了瘆人的微笑。
    “真是一份‘慷慨’的合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你们这么‘看重’wish！”费根冷笑道。
    费根的语气不对，韦夏问道：“多慷慨？”
    “4年5000万，太‘慷慨’了！”费根讽刺地笑道，“我相信全联盟只有湖人队能对wish开出这么一份合同！”
    库普切克方才还像亲人一样关心韦夏的健康，现在却收起了脉脉温情，“我承认，wish值得顶薪，前提是，他保持健康。如果没有伤病，我们可以毫不犹豫地给他一份顶薪，但现在，我们必须要现实一点。费根先生，你觉得呢？”
    “如果这就是你们的价码，我只能代表我的雇主表示失望，抱歉，我们不会接受这份合同。”费根淡淡地说道，“我相信等到夏天，会有其他球队给wish提供一份更好的薪水，如果你们希望让情况失控，我没意见。”
    韦夏看着那份合同，说真的，的确是没有诚意。
    4年5000万，这是一笔天文数字，普通人永远都无法得到这么多的钱，但对他，对他过去三年的表现来说，这份报价就是羞辱。
    “等等！”看见费根要带韦夏离开，小巴斯喊住了他们，“我说，不要心急嘛！这只是一份草草起书的合同，不是我们最终的决定，你们至少还个价啊！”
    费根收住起身之势，简短地说：“4年6900万，最后一年为球员选项。”
    费根会开出这个报价，湖人早有预料。
    还是那句话，韦夏没受伤的话，这次会面的时间不会超过10分钟，他们随便闲聊几句，确认一下合同就能达成一致。
    现在情况复杂得多。
    明面上的问题，是韦夏的伤病。
    运动员的恶魔——acl撕裂。早几十年，这么伤一次就得考虑退休的事，如今运动医学发展很快，手术成功率很高，只要专心保养，几乎可以肯定一定能够复出。但复出之后的表现，是难以确定的。
    而且，遭遇acl撕裂的球员，复出后再次受伤的概率超过了60%。
    在新世纪数十名遭遇了acl撕裂的球员中，恢复到90%以上竞技水准的，不超过10%。
    这是给韦夏合同的明面风险，背地里的风险，以及连锁反应，则更多。
    湖人要续约的不只是韦夏一人，还有他的同级生安德鲁·拜纳姆。预计，拜纳姆的续约合同将是八位数级别的；
    然后，本赛季期间，他们还要与保罗·加索尔续约；
    下个赛季，他们得准备科比和凯尔·洛瑞等人的续约。
    如果湖人全部都以标准的薪水续约，那么下个赛季，他们的总薪资将超过一亿美元。
    这个赛季的奢侈税起征线是5880万美元。下个赛季预计也不会超过6000万，也就是说，如果湖人真的按照合乎市场价的薪水留下所有人，为了维持这个阵容，他们除了每年要支付一亿美元的薪水，还要额外上交将近5000万美元的奢侈税。
    湖人一贯的人情味，对当家球星的待遇，让人忘记了，巴斯家族的资产在nba老板中是倒数的。截止2008年，老巴斯的资产是8亿美元。
    还有，就是韦夏自2008年以来急转直下的声望与人气。
    他是红脖子的眼中钉，所有拥抱美国梦的民主精英们的肉中刺，洛杉矶又是美国的中心城市，举世瞩目之地，他在去年所发表的言论，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在他成为fmvp之后，湖人直接或者间接的经济损失有数千万，赞助商和广告商为了撇清关系，不惜终止合约放弃斯台普斯大好的广告位。向来以拥有湖人前排季票为豪的明星们也相继放弃了自己的季票以表明态度。
    而最可怕的是，以上这些因素，都不是湖人提出这份报价的最核心原因。
    费根提出那个价码时，双方陷入僵持。
    库普切克一心压价，费根寸步不让，少一美分都不接受。
    双方交涉了一个小时，充分交换了意见，对彼此的诉求有了直观的了解，但没有达成一致。
    韦夏和湖人开启续约谈判的第一天，以中途切断收尾。
    韦夏和费根走出库普切克的办公室后，小巴斯跺着脚骂道：“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想出的这份合同！4年5000万，亏他们想的出来！真他妈是一份冲进下水道，下水道都嫌臭的垃圾合同！”
    库普切克的手在办公桌上轻轻拿起那份合同草书。
    声音柔和。
    “吉姆，不要抱怨得这么大声，小心隔墙有耳。”
    “有耳就有耳，这份合同就是他妈一坨脑子拉闸的白痴便秘后拉出来的烂狗屎！”
    “是巴斯博士定的价。”库普切克掷地有声，“是巴斯博士决定的此次谈判的方向。”
    小巴斯早就听说湖人内部对于会韦夏一份怎样的续约合同意见不一，肯定的是，他们不会给韦夏符合身价，以及符合他贡献的最高薪水。
    他没想到，给的竟然是4年5000万。
    费根说出来的时候，他都惊呆了。
    可现在他更惊讶的是，这个决定是他父亲做的。
    “为什么？”小巴斯喝问，“为什么我爸爸要这么做？他难道不知道wish的价值吗？wish帮我们赢回了一座冠军！他是决赛mvp，我们就这么对待他？”
    库普切克收紧了笑容。
    “巴斯博士完全知道wish的价值所在，但，wish和科比、麻吉、威尔特他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他才来三年就帮助我们夺冠了！”
    “比尔·拉塞尔帮助凯尔特人拿了11座总冠军，但凯尔特人长期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你觉得是为什么？”
    小巴斯说不出。
    库普切克说：“拉塞尔是赢家，终极赢家，但他注定不会为球队的市场，商业价值带来改变，wish和他一样，在巴斯博士看来，他浑身上下都流露着一股老派凯尔特人的气质。”
    小巴斯简直要疯了：“有没有他妈搞错？这难道不是我们早就知道的事？这难道不是我们看中他的地方？”
    “是的，哪怕他不能像科比、麻吉、威尔特一样让湖人的商业价值上翻，巴斯博士依然决定他一份顶薪，直到他暴露出自己的政治立场，直到他不再健康。”库普切克的声音在小巴斯的心里响动。
    他知道，库普切克没有骗他的理由。
    那正是老巴斯思维模式。
    80年代初，他会不顾贾巴尔等人的感受给魔术师一份史无前例的25年2500万（贾巴尔生涯总薪水仅仅300万美元），前几年为了扶正科比可以把同样帮湖人王朝立下汗马功劳的鲨鱼踢走，都是为了一件事：商业价值。
    冠军很好，但如果不能让他赚钱的话，就不美了。
    只是恰好，魔术师和科比，都是那种可以提升球队的商业价值，又有足够的实力带领球队夺冠的巨星。
    wish，他是吗？
    他未来能像科比、魔术师一样伟大吗？
    他注定不能像历代天使城之主似的提升球队的商业价值，又带着acl撕裂的风险，还会伤害球队的形象影响，湖人真的要把未来托付到他身上？
    那就是杰里·巴斯的想法，与其说顾虑wish的伤病，不如说，正是wish的伤病，引发了各种效应。
    “你们应该知道wish不可能接受这份合同。”小巴斯还想争取，“如果我们只用这份合同来回报他，将会给湖人的声誉带来严重的不良影响！”
    库普切克淡笑道：“放心吧，吉姆，不会闹到那一步，这只是一个策略，我们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如果没有老巴斯，吉姆可以为了韦夏的顶薪闹到天翻地覆。
    现在，老巴斯插手了。
    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能忤逆的人，站在了他的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