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兔子急了会咬人

    似乎每一座人类城镇都有着叫做贫民窟的地方，尤其是在经过战乱洗礼的王国，情况更加严重。
    威廉堡的西南角，有一块长宽三千米的贫苦区域，居住着数万佣工。
    他们替领主与贵族们打理田地，收成大部分交给贵族阶级，自己只能留下一小部分度日，这也是基层百姓的普遍情况。
    领地内所有的土地都属于领主，然后领主会层层分配给其他贵族阶层，每一个国家都是如此。
    平民想要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需要花费大量金钱，那是他们仰望的数字，最终想要生活，只能给贵族阶层打工。
    对于大部分平民来说，虽然非常穷苦，但日子勉强能过得下去，就足够了，领主不会看着他们饿死。
    然后情况很快改变。
    自从去年上旬与魔王军发生大规模摩擦，抵达威廉堡的难民数量与日俱增，没有生活来源的难民，只能靠偷窃、抢劫等方式生活，犯罪率居高不下。
    最终领主大人下令，将所有难民全赶到了西南角落，任由难民自生自灭。
    本就贫穷的区域，在大量难民的冲击下，迅速堕落成贫民窟，小小的地方，竟然挤下了近二十万难民，占据城内总人口的五分之一！
    密集的人口与恶劣的生存环境，带来的后果是饥饿，贫穷，疾病，犯罪，死亡......
    既是天灾，也是人祸。
    深晚，里克带着一身的伤痕，踉踉跄跄的回家。
    今天是祭祀的日子，很多富人都会出门，他想趁机偷点钱财，买点食物填饱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的肚子，还有妹妹与姐姐。
    第一次出手很顺利，但第二次被抓住了，幸好那位富人急着去祈祷神殿，这才让他捡回一条命。
    “哥，你回来了。”
    破旧不堪的房屋门口? 蹲坐着一位六七岁的小女孩? 浑身脏兮兮的像个小泥人。
    “我回来了！”
    里克勉强笑了一下，心中不由恶毒的诅咒。
    那群该死的外来者? 彻底摧毁了他的家！
    他今年只有十四岁? 父母本是领主家的佣工，日子还算不错? 领主家给的酬劳比其他贵族要多一些。
    但是，自从外来的难民涌入此地? 一切都开始改变。
    能吃饱饭的他们家? 成为了难民眼中的白面包，无数次上门讨要食物，一次次恶毒的咒骂，最终父母惨死街头? 家中被抢夺的一干二净? 连给领主种地的资格都被抢走。
    只剩下他与姐姐和妹妹。
    没有人会管这些，贫民窟内每天会死很多人，饿死，冻死，谋杀......多到令人麻木。
    “姐姐呢？”
    “姐姐与叔叔在里面。”
    小姑娘指了指屋内? 脸上有些不开心，今天的叔叔非常凶。
    里克默默将小女孩搂在怀里? 蹲在门口等待，很快? 衣衫不整的中年流浪汉从屋内走出，嘴里还骂骂咧咧。
    又过了一小会? 两人才进入房间? 姐姐疲惫的坐在草席上? 身边散落着十几枚铜币。
    “我带了食物。”
    里克从怀中拿出坚硬的黑面包，又找了点水烧开，泡了一会后，搭配着城外挖掘的野菜跟，三人才开始分吃。
    等吃完饭，肚子内的火辣感稍减，少年闷声开口：“粮食全部涨价了。”
    回来前他去买黑面包，本应该十八枚铜币一斤，现在变成了二十枚。
    姐姐神色一暗，哪怕只涨一枚铜币，对家里的生活也很大，这些日子，基本上都是吃一顿，饿两顿。
    “城门也被封闭了，今天上午好多人没能出城。”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城门封闭，意味着无法出去寻找食物，光靠钱买，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他们没有收入来源，就像是其他的难民一样。
    “咳咳咳！”
    姐姐突然捂嘴一阵咳嗽，似乎喘不过气，好一会儿才消停，身子骨看起来更加瘦弱。
    里克握紧拳头，他知道姐姐患了重病，但是家里没钱去看病，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继续待在这里，我们早晚会饿死！”
    “姐姐，我想去王城，和你与妹妹一起！”
    少年的双眼微微发亮，从床底拿出一本书籍，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是珍宝一样。
    这是萌萌少女表演后，散发的书籍。
    “姐姐，能再念一遍给我们听吗？”
    姐姐艰难点头，她识字不多，不过这本书她读过不止一次，还请教过别人，勉强能认全。
    “从来没有救世主......”
    沙哑的声音，学着记忆中的曲调，开始唱了起来，这本书的上半部分是歌词。
    里克抱着妹妹，用心的倾听，他其实不是很懂，但有一点让他很认同。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灵！
    唱完了歌词，姐姐没有停下，后面还有别的内容，或者说是询问。
    “如果神真的存在，为什么世上仍有那么多不幸？
    如果神真的存在，当我们祈祷时，为什么他会听不到？
    如果神真的存在，为什么要让我们饱受苦难？
    为什么平民努力干活，却连肚子都无法填饱？
    为什么贵族们天生高人一等，享受世间的一切？
    为什么......”
    书籍的后半部分全是为什么，质疑神灵的存在，质疑贵族阶级的合理性，质疑平民存在的意义。
    若是这本书传出去，一定会被当成邪教典，甚至连持有者都会被处以火刑。
    情况也确实如此，最近领主府正在搜集此书，已经有上百人被送上火刑架。
    里克眼睛闪闪发亮：“姐姐，我们走吧，去见识下外面的世界！”
    “傻瓜。”
    姐姐温柔的揉了揉弟弟的脑袋，从床底掏出一个泥罐，里面有百十来枚铜币。
    她将铜币全部包起来，塞到弟弟的怀里。
    “你带着妹妹去吧，在西城门南边有个破旧的水道，你俩身形瘦小，应该可以从栅栏缝隙挤过去。”
    “姐姐，那你呢？”
    里克呆呆的抱着钱袋，妹妹也感觉不舒服，抓着姐姐的手不放。
    姐姐温柔一笑：“姐姐走不动了，要留在这里陪爸爸妈妈。”
    “那我们也不走！”
    ......
    物价上涨，让本就饥寒交迫的贫民窟雪上加霜，距离崩溃越来越近。
    王宫内，白叶站在窗边看向北方，脑海中全是关于难民的情报。
    “活不下去的话，就算是兔子也会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