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无法抹灭的仇恨

    总裁，狂傲如火 作者:夜神翼
    第二天早晨，天空又下起了倾盆大雨，雷霆站在落地窗边呆，深遂如海的眸子深沉幽暗，那抹悲伤难以掩饰。
    病床上，黎歌微微醒过来，模糊的视线看见雷霆孤寂的背影，心头微微一颤，她理解他的感受，毕竟他与帝维姬有那么多年的情义，就算没有爱情，也有其它的感情，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帝维姬惨死，他怎能不伤心……
    雷霆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转身看着她：“醒了！”
    “嗯。”黎歌轻轻点头，愧疚的看着他，“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不怪你。”雷霆扬了扬唇角，还想说点什么安抚她，却有一抹悲伤哽在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黎歌伤感的垂下眼眸，她能够理解雷霆的心情，哪怕他现在怪她，她也无话可说，如果当时她接到夜清云的电话，能够通知他一声，也许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人都是感情动物，撇开是非黑白不说，帝维姬也是个用情至深的女人，她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全都是因为爱得太过疯狂偏执。
    这样的女人，虽然可恨，但更多的是可怜又可悲。
    就算不是因为雷霆，黎歌对她也是同情怜悯的。
    气氛十分忧郁，两个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谁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终于是雷霆打断了僵硬的气氛，他坐在床边，轻轻握起黎歌受伤的手：“难为你了，为了救清云，受了那么多罪。医生说你脉冲受到重击，有轻微脑震荡，手肘又被硫酸烧伤，得住院观察，看来我们得在这里住一阵子了。”
    “没事，只是小伤。”黎歌尽量让自己轻松洒脱一些，“对了，龙儿和清云怎么样了？”
    “龙儿的病情稳定下来了，没什么大碍。”雷霆低沉的说，“清云流产了……”
    “唉……”黎歌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气氛又能再次变得沉寂，两个人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夏佐的声音传来：“主人，有要事禀报！”
    “我离开一下，等会儿回来陪你。”雷霆吻了吻黎歌的手背，起身离开。
    黎歌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压抑，她觉得，帝维姬的死，已经给他们带来了深深的隔阂，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温柔体贴，微笑深情，他变得寡言少语，神色凝重……
    甚至，他们之间不再无话不谈，而是死一般的沉默。
    **
    雷霆来到楼梯间，周围清静无人，夏佐急切的禀报：“主人，黑后的尸体不见了。”
    “你说什么？？？”雷霆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他亲自将帝维姬的尸体抱到医院的停尸间，打电话通知凌羿，准备等他们来了再商量办理后事，整个过程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有那么多人看守着，她的尸体怎么会消失不见？
    “我也觉得很神奇，金城和司君亲自带人守在停尸间外面，黑后的尸体竟然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他们告诉我的时候，我都以为我自己听错了。”夏佐急切的说，“他们现在带人到处去找，几乎快把医院翻过来了，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我去看看。”雷霆快步往停尸间走去。
    “是。”
    **
    黎歌躺在床上呆，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她应了一下：“谁？”
    “是我，我可以进来吗？”苏倩熙的声音很轻。
    黎歌眉头一皱，并不想见到她，但还是说了句：“请进。”
    苏倩熙推门进来，一脸的憔悴，眼中布满血丝，平时端庄秀丽的她今天显得有些苍老，她走到床边，深深的向黎歌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清云。我听清云说了整个过程，想不到你会奋不顾身的救她，还弄得自己受伤，真的很感谢你！！！”
    苏倩熙这次道谢很诚恳。
    “没什么，那种情况，我救她，也是自救。”黎歌淡淡的说。
    “你就不必谦虚了。”苏倩熙惭愧的说，“我现在终于明白，天啸为什么会喜欢你。”
    黎歌扬了扬唇角，没有说话。
    “你一定很累吧？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苏倩熙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她又回头，鼓起勇气对黎歌说，“龙儿病得不轻，她妈妈的死对她伤害太大了，她还是个孩子，如果对你有什么恶言，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怪她好吗？！”
    “我知道，我不会怪她。”黎歌轻声回答，心里多少有些体谅苏倩熙，虽然苏倩熙自私自利、唯利是图，黎歌很讨厌她，但她有一个性格特点，她会坚定不移的维护自己人，从前对夜天宸是这样，后来对雷霆是这样，现在对龙儿也是这样。
    为了她所关心的人，她可以放下姿态去求别人，舍身处地的为她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就知道你会深明大义，谢谢你。”苏倩熙喜出望外。
    “你放心，无论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为难龙儿。”黎歌知道苏倩熙来找她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道谢，更重要的就是想替龙儿说话。
    “谢谢，谢谢，谢谢你。”苏倩熙连连道谢，后退着离开。
    黎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换个角度去想，苏倩熙也是个可怜人，这一生为了想要的生活，双手紧紧抱住夜家的财势，为了孩子，她也可以低声下气，虽然她的性格黎歌并不喜欢，但也能够理解。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站在他们的立场来想，他们都没有错，可错的又是谁呢？这些悲剧的酿成，到底应该怪谁？
    黎歌感到很迷茫，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帝维姬惨死的情景，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她摇摇头，不敢再想……
    **
    雷霆和他的手下将整座医院都翻过来了，仍然没有找到帝维姬的尸体，他立即让人扩大范围去寻找，势必要把帝维姬的尸体找回来。
    否则，他无法对帝家的人交待，无法对龙儿交待，更无法对自己交待……
    **
    黎歌在病房躺了整整一夜，雷霆也没有过来看她，只有医护过来给她换药、输液，送晚餐。
    黎歌不习惯外人的照顾，自己用扎着针头的左手，笨拙的舀着稀饭吃，稀饭洒下来烫到自己，她去扯纸巾，又弄翻了碗，浸湿了枕头，她心里一阵酸楚，但她却在安慰自己，他很忙，龙儿生病了，夜清云流产了，帝维姬又刚刚惨死，他光是应付帝家的人就够折腾的，没来陪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黎歌，你向来**坚强，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照顾自己。
    **
    折腾了一天，仍然没有找到帝维姬的尸体，毫无征兆，就这么消失了。
    深夜，雷霆终于回到医院，站在电梯里，心事重重的垂着头，色色阴沉得可怕。
    随从们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出。
    “主人，回来了！”夏佐迎过去，本想问问情况，可是看到雷霆的脸色，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雷霆径直往黎歌的病房走去，走了几步，一个医护匆匆跑过来：“夜总，您女儿醒了。”
    雷霆顿住脚步，转身又进了电梯，直往儿科住院部。
    电梯里，雷霆问：“歌儿今天怎么样？”
    “黎小姐挺好的，只是不太习惯外人的照顾，自己吃晚餐的时候，弄翻了粥。”夏佐轻声说。
    “没烫着吧？”雷霆又问。
    “没有，粥本来就不是烫。”夏佐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脸色。
    “没事就好。”雷霆微微点头，抬手揉了揉眉心。
    “主人，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make轻声劝道。
    雷霆没有说话，这时，电梯开了，他直往儿科住院部走去，同时，他的手机也响了，他接听电话：“凌羿！”
    “你们在哪里？”凌羿急切的追问。
    “在医院，不过你暂时不用过来，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吧。”雷霆不希望跟他在医院闹起来。
    “你放心，我现在还能保持冷静，我要去医院见我姐姐。”
    凌羿的声音里有明显的压抑，听到帝维姬去世的消息时，他僵住了，随后在电话里咆哮如雷，可是现在，他却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雷霆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犹豫了一下，将实情告诉他：“你姐姐的尸体不见了。”
    “你说什么？？？？”凌羿再也忍不住了，疯了一样怒吼，“你把我姐姐害死，现在连尸体都不见了，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有那么好欺负？？？雷霆，我告诉你，这次你要不给我一个交待，我跟你没完——”
    说着，凌羿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雷霆面无表情的垂下手，看上去好像什么反应都没有，却猛的往墙上砸了一拳，“砰”的一声剧响，墙壁像地震一样震动，把值班的护士吓了一跳，被雷霆击过的地方有一个深深的拳印，还有一道裂缝……
    “主人熄怒！”夏佐和make单膝跪地，匆匆赶来的金城和司君隔得远远就重重跪下，“都是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人降罪！”
    雷霆犀利的扫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make身上，阴沉的命令：“从现在开始，你们四个回到宝山别墅候命，切断所有通讯，不准与任何人联系，不准有任何行动，十二个小时之内，不准离开别墅客厅半步！！！”
    make浑身一震，错愕的看着雷霆：“主人，您怀疑我们？”
    另外三人面面相觑，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很显然，雷霆怀疑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就是他们四大随从其中的一个，夜家守备如此森严，在别墅区域所有入口处都安装了监控器，医院里的守卫更是步步哨岗，但帝维姬却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溜进别墅，还有人能在医院盗走帝维姬的尸体，这么大的事，没有内部人协助，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办到。
    而且，普通的随从也办不到，只有他们四个有这样的能力和权力。
    雷霆的怒火已经窜到眼底，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马上揪出真凶。
    为了避免判错冤案，雷霆让他们四个全部回去待命，等他查出真相，再回去收拾那叛徒。
    “主人，我们四人跟了您那么多年，不可能会出卖您的。”夏佐慌乱的说，“这事一定另有原因，您不要冲动……”
    “如果我冲动……”雷霆的眼中涌现狠鸷的杀气，“就直接把你们杀了！！！！”
    夏佐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言。
    “我的命是主人的，主人要杀我，我绝无半点怨言。”金城倒是比较平静。
    “没错，我相信主人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我们一个公道。”司君也很淡定。
    最不淡定的是make和夏佐，这两个跟了雷霆最久，与他私交最好的随从，反而最不淡定，夏佐瞟了make一眼，眉头皱得很紧。
    “现在，给我听着！”雷霆危险的盯着make，凛然命令，“如果有一个人违背我的命令，那就证明他是叛徒，另外三个不必留情，杀无赦！！”
    make打了个寒颤，复杂的看着雷霆：“主人，您怀疑我？？”
    他感觉到了，雷霆在下令的时候一直都在盯着他，现在，他是最大的嫌疑犯，就连夏佐也在替他担心。
    “我希望不是你。”雷霆冷冷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make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无比复杂的光芒，当雷霆快要走到转角处的时候，他突然说，“不是我！我永远不会背叛您！”
    雷霆的脚步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
    make失落的低下头，神情十分悲凉。
    “make，别激动，主人只是想查明真相，现在不是连我们四个一起停职查办吗？这并不代表他怀疑的是你。”夏佐轻声劝道。
    “也许不是我们四个人，或者，是有其它的原因。”司君皱阒眉，“我们四个从年少的时候就跟了主人，怎么可能会背叛他？”
    “这可说不准。”金城冷冷的瞪着make，“有些人，早就有问题了。”
    “你说什么？”make凶神恶煞的指着他，“你再说一遍？”
    “说了又怎么样？”金城毫不示弱的回敬他，“那次在美国，你明明可以顺利救走黎小姐，可是你没有，佯装受伤，被黑后抓走，还连累我受处罚，当时我就觉得事有蹊跷……”
    “你给我闭嘴。”make冲过去就要打金城，夏佐连忙拉住他，司君护在金城面前，气恼的怒喝，“调查还没开始呢，你们就起内杠？？？正应了敌人的圈套。”
    “对对对，说不定现在就是有人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让我们自乱阵脚，然后就可以对付主人，我们不能上当。”夏佐也劝道。
    “现在我不跟你打。”金城指着make，“等调查出来叛徒是你，我第一个人杀你。”
    “我不是叛徒，我不会背叛主人。”make怒不可恕的吼道。
    “行了，别闹了。”司君严肃的责骂，“主人命令我们马上回宝山别墅待命，再拖下去，他又要生气了，我们走吧。”
    司君拉着金城，夏佐拉着make，四人一起走进了电梯……
    **
    雷霆来到儿科住院部的病房，远远就听见了龙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妈妈，我只要妈妈……”
    雷霆的心都被揪紧了，连忙加快步伐走过去，可是手握在门把上的时候，他却顿住了动作，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可怜的孩子，哪怕是一句安慰的话，他都想不出来……
    “夜总，怎么不进去？”护士推着医药车走过来。
    雷霆回过神来，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心疼不已，一个儿科女医生，两个医护，还有苏倩熙都在按着龙儿，龙儿像疯了一样不停的挣扎乱蹬，歇斯底里的哭闹，要起床去找妈妈，无论她们怎么安抚，她都听不进去，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天宸，你来了就好，快来劝劝龙儿，这孩子哭闹个不停，我们怎么也劝不住。”苏倩熙哽咽的说。
    雷霆大步走过去：“让开。”
    医护们连忙让开，龙儿从床上爬起来又倒下，虚弱的小身体已经折腾得毫无力气，哭得浑身抖，快要虚脱。
    雷霆心里一酸，眼睛都红了，连忙抱起龙儿：“龙儿，妈妈在这里……”
    龙儿听见这句话，马上就安静下来，四处寻望，“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
    雷霆轻轻抚摸她的头，温柔的说：“妈妈变成天使了，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你看不见她，但她看得见你，看到你伤心，她也在流泪……”
    “真的吗？”龙儿咬着下唇，忍住哭泣，可是声音却在颤抖，“妈妈站在哪里？”
    “站在右边的墙角，那里比较暗，你知道，她不喜欢刺眼的灯光。”雷霆指着那个墙角，哄骗着龙儿，“你看，那里还有一只小蝴蝶，她就是妈妈的信物，有它在的地方，妈妈就在。”
    “妈妈，妈妈……”龙儿看着那只小蝴蝶，又忍不住大哭起来，“妈妈，你告诉我，你真的在那里吗？妈妈……”
    雷霆做了个手势，苏倩熙连忙把天花板上的灯关掉，那只蝴蝶飞了过来，龙儿激动不已：“它飞过来了，它飞过来了……”
    “嗯，妈妈现在就站在你身边。”雷霆吻了吻龙儿的额头，“妈妈最不喜欢龙儿哭了，所以龙儿要乖乖的，好不好？”
    “嗯嗯。”龙儿用力点头，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流。
    “这就对了。”雷霆心酸的抱着龙儿，轻声安抚，“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如果你不想让她难过，就要做个勇敢坚强，快乐健康的孩子。知道吗？”
    “知道……”龙儿哽咽的回答。
    苏倩熙和那些医护人员都忍不住红了眼，心里更多的是对雷霆的佩服，她们都想不到该怎么安抚龙儿，这个大男人却能够想到这么梦幻的方法，轻易就安抚好了受惊的孩子。
    “现在，乖乖睡下，爸爸喂你吃东西。”雷霆轻轻放开帝芊龙，给她垫高枕头，让她躺得舒服一点。
    苏倩熙连忙打开保温瓶，将白粥倒在小碗里：“医生说她现在只能喝点白粥，明天再适当改善一下食物。”
    雷霆微微点头，接过粥，细心的喂着龙儿：“龙儿乖，要吃饱饱，妈妈看着呢。”
    龙儿大口大口的吃着粥，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雷霆也感到很欣慰，龙儿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你们出去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们。”苏倩熙谴退了医护人员。
    “好，我们就在外面候疲。”
    “谢谢，辛苦了。”
    ……
    苏倩熙送走了医生，关上门，回头看见龙儿已经把一碗粥吃完了，雷霆正用纸巾给她擦嘴。
    “爸爸！”龙儿忽然想起什么，激动的说，“你一定要杀了那两个坏女人，为妈妈报仇。”
    苏倩熙浑身一震，惊愕的看着龙儿，她怎么就忘了这一点？龙儿亲眼目睹夜清云和黎歌杀死帝维姬，她心里已经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这根种子会生根芽，长得越来越茂盛，将来会变得更可怕……
    雷霆翕了翕唇，不知道该如何对龙儿解释这段恩怨，他只能避重就轻的解释：“龙儿，妈妈已经升上天堂，做了天使，天使是没有仇恨的。”
    “不是的……”龙儿摇摇头，咬牙切齿的说，“妈妈临走之前就对我说，她恨黎歌，是黎歌毁了妈妈的一切，妈妈还说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你们在一起，妈妈已经不在了，我会继承她的遗愿，就算是死，也不能让那个坏女人留在你身边。”
    雷霆心头一颤，皱眉看着龙儿，才几岁的孩子，眼中已经有了蚀骨的仇恨，那目光让久经杀场的他心都乱了，她的信念如此坚定，仿佛要用生命来守护，而他，要如何择决？？
    “爸爸，你是不是舍不得她？”龙儿仿佛看穿了什么，轻声问，“你要是舍不得她，那你把杀了我，让我跟妈妈一起变成天使，我们就不能妨碍你了。”
    雷霆浑身一震，惊愕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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