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亚当

    “鸶莉莉，我的下一个计划是什么？”魔王习惯性询问。
    “至高无上的魔王大人，您的下一个计划是建立恶魔特区，恶魔与人类和谐共处的试验特区。”回答的却不是鸶莉莉，而是鸶莉莉的侍女。
    “鸶莉莉呢？”整天粘着他的鸶莉莉居然走了，魔王有些好奇。
    “伟大的魔王大人，鸶莉莉女王去魔网高塔了，正在调试傀儡魔法的投影仪式。”侍女恶魔恭敬回答。
    “傀儡魔法的投影吗？投影分身，类似天使降临的魔法仪式？也对，毕竟是深入敌国作战，谨慎点比较好。如此周到，鸶莉莉果然是贤内助。”魔王日常感慨。
    房间门外某女恶魔听到了贤内助这句话，狠狠跺脚，将手中精心熬制的冒着绿泡的粥一口气喝完。
    “又是那个无脑婊子，明明是我先来的！”
    “这粥好难喝……”
    吐着发绿的舌头，赛伊特莉脸色发苦。
    “明明按照书上的步骤做的，怎么会这样？”
    ……
    雾气弥漫，太阳还没有升起，茂密的森林里一切都笼罩着未知的危险。
    点点灯光在白雾中微微闪烁，一道明显的人工作物若隐若现，勉强勾勒出要塞的模样。
    那是防御恶魔的西里要塞，靠近西里草原，建立在库里山脉要道之间，横立在恶魔傲慢之眼王国与人类玛法达王国之间。
    “哦哦！”
    打着哈欠，数十个身穿铠甲的的士兵在城墙上值守，等待着不久之后太阳升起时的换班。
    “听说西海的人类与恶魔在打仗。”
    “嗯，我听哪些魔法师唠叨好像是什么盖米岛。”
    “盖米，盖米魔王，我以前在书上看过它的名字，那可是个超级邪恶的魔王！”
    “再邪恶又怎么样，光明圣殿还不是一个收拾一个准。这次据说有六个个红衣大主教联合几十个国家的强者一起呢。绝对没问题。”
    “嗯嗯。”
    “对了，这段时间我们与马诺林王国的战争真的停了吗。报纸说已经停了，不过昨天晚上那几个镀金的小贵族喝醉酒，他们说……”
    正当这位士兵准备吹嘘他的见闻，享受同伴们的惊叹，突然望见要塞不远处走出的身影，惊得他大声呼叫。
    “什么人！”
    数十个刚刚还昏昏欲睡的士兵瞬间惊醒，猛然拔出利剑。
    箭塔里的弓箭手更是直接搭箭瞄准，一旦有什么不对立即射击。
    哨兵吹响了敌袭的哨声，霎时间要塞里传出阵阵起床的叫骂声。
    种种举措无不显示着他们是王国的精锐。
    “停下，否则我们进攻了！”
    这里可是防守恶魔的要塞，现在人类还和恶魔们打仗，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再怎么紧张也不过分。
    但那道身影好像没有听到，没有回答，继续走过来。后面隐隐还跟着什么庞大的队伍。值班的小队长惊出一身冷汗，当机立断。
    “弓箭手准备！”
    喊着一声，那人还是没有停下，三次警告，这已经是最后机会了。
    “放！射死他！”小队长呐喊着命令。
    嘣嘣的声音响起，那是箭矢猛然射击发出的声响，几十道箭矢组成波箭雨，封锁了那人的所有闪避方向。
    但那个人影居然没有任何闪避动作，居然还是直挺挺的走过来。当值班小队长以为他要被射成筛子时，碰碰声响起，一道圆球形的屏障抵挡住了所有箭矢。
    “是魔法结界！”
    “快呼叫法师团！”
    终于那人影走得更近了，不高也不矮的要塞上士兵们终于看清楚了，过来的是个人。
    那是个穿着黑色双排扣礼服的年轻人，面相俊朗，气质沉着，看起来像个有传承的贵族。
    是人，不是恶魔。
    小队长微微松了口气，但也只是微微。
    谁也不清楚对方是友是敌。
    那人靠近城门十米处停了下来。
    这时后面的庞大阴影也露出原身。
    “是牛头人！”
    六只牛头人赶着十二匹马，驱使着十二辆满载的沉甸甸货物的马车。
    小队长又惊出一身冷汗。
    “都他妈的快给老子上魔法箭！”
    双方在对峙僵持。
    ……
    城门打开了，一个头发胡须发白的老法师带着三个年轻的法师和一个中队的骑士稳稳地走了出来。
    老法师身上的魔法袍是不起眼灰色的，但胸前的勋章却是鲜艳的紫色。那三位年轻法师和老法师装束一样，只是胸前的勋章是黄色的。
    白色魔法师学徒。
    黄，紫，黑，红，对应着魔法师的下中上极四个位阶。
    一个中位法师，搭配三个下位法师，统领16人中队骑士，这是大陆标准的小型魔法团搭配。
    老法师先是看了眼那六个牛头人十二辆马车，才面向眼前的那位沉默冷静的年轻人。
    “那是什么?”
    “小麦。”
    老法师眼神示意，很快一名全身铠甲的士兵走了出来，走向那几车货物。
    士兵挑衅地看了两眼牛头人们才上前随意从货物里面翻出一袋，划破，手伸进去摸摸，接着扬起一把袋子里的东西，洒在袋子上面让更多的人看见。
    “是小麦。”
    随着检查士兵的话语落下，呼的所有人都舒了口气。
    近一年来，贵族子弟走私小麦是很常见的事。自从贝卡丽女伯爵搭上傲慢之眼王国某个大恶魔的线之后，这一切就更加越不可收拾。光明圣殿来调查了也没用，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个国家的人都快饿死了，那个光明圣殿的神官敢上报，就先将那个神官关起来饿死。国家打仗十年，物资极度短缺，饿疯的人们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甚至还有很多人为省时省力都明目张胆地雇佣恶魔帮忙运送货物。
    好似眼前的年轻人商队一般。
    确认是小麦，老法师才开始正式与那年轻人交谈。
    “你是那家的孩子，家里没有教你吗，怎么走这条路。”
    “我不是那家的孩子，我叫亚当。”
    “管你是那家的孩子，快走快走，别想在这里通过。”
    “为什么?”
    “你一个走私贩子光明正大地通过王国边境要塞，你当王国骑士和法师不存在吗？就算再怎么荒唐，也稍稍掩饰一下吧。”
    “快走快走，这次我当没看见。下次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我是做正经生意的，不需要偷偷摸摸。”
    老法师都快被这无知的年轻人逗笑了。
    “正经生意?好吧，正经生意就去走你的正经森林小道去。”
    “傲慢之眼王国与玛法达王国的正经生意，我想光明正大才是双方最好的选择。”
    都扯上国家与国家了，说话假大空，没点实际见识，果然是标准的纨绔贵族子弟。
    老法师瞬间得出结论，就是那个纨绔贵族太镇定了点。
    “唉，现在的年轻人都太狂了。”
    “这里禁止恶魔通过。”
    老法师深受其害地感叹。
    “没得谈?”
    “没得谈！”
    老法师回应很坚决，但他莫名感到淡淡的诡异。那个年轻人太镇定了，太平静了。完全没有年轻贵族的朝气与傲气，就算是说着看似无礼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能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吗？”
    看着给脸不要脸，还在胡搅蛮缠的年轻人，老法师有些生气了。
    “要是你和魔王一样强大，谁敢拦你！”
    潜意思是小子你太嫩了，快回家多吃点奶。
    “原来仅仅是这样吗？”年轻人很认真地慌然大悟，那副好像真的和魔王一样强大的样子，看得老法师都笑了。
    但下一刻，老法师就笑不出来了。
    “克鲁苏之术。”
    浓郁的黑暗气息自那个年轻人身上浮现，接着仿佛是什么恐怖的存在降临，一股骇人的心悸笼罩着所有人，心底不断滋生着绝望的情绪。
    碰一声，那是铠甲碰撞声，那是骑士倒地声。
    战马突然间晕倒导致马上的骑士摔下来，接着骑士也口吐白沫晕倒了。
    “喂，你怎么了……呃……”望着直挺挺倒下的同伴，旁边骑士惊呼，接着也面露惊恐万状直直倒下。
    “你们……你们……”
    “恶魔，恶魔！你施了什么邪法！”刚刚还镇定自若的老法师慌了。
    碰碰倒地声陆续响起。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邪恶的恶魔。为了避免以后你们再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导致不可挽回的误会，我想还是先展示一下实力，震慑震慑比较好。”
    “请将这一切如实转告你的上官。”
    “你到底是谁?”老法师已经跪下了，但他还在拄着法杖强撑。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叫亚当。”
    啪声中老法师倒下，接着就是死一样的寂静。
    晨曦的光透过了迷雾，洒在了大地上。
    代表新生与生命的太阳，从天边缓缓升起，那温暖和明媚的阳光，照亮的却是要塞里死寂的景象。
    城门洞开的要塞下所有士兵骑士和战马还有魔法师都口吐白沫，晕倒在地，四周弥漫着浓郁到连太阳都化不开的不详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