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了我不行的

    半夜的时候苏无恙想去一趟卫生间，迷迷糊糊刚要睁眼的时候发现有人在摸自己的手指。
    那个人轻柔地抚上她左手无名指的根部，触摸着那个环形戒指，摸一会儿停下来，过一会儿又上手摸，仿佛生怕这个东西不存在了似的。
    等了一会发现他没动静了，苏无恙才在黑夜里睁开眼睛，撑起身子就要下床，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抓住手腕。
    “去哪？”
    苏无恙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昏暗的夜色下宋慕辰的眸子睁着定定地看着她，紧张的神色无处可藏，手上的力道也毫不松懈，一点也没有刚刚被吵醒的样子。
    “卫生间。”
    他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桎梏她的手，但眼睛还是死死黏在她身上。
    苏无恙揉了揉头发打开卫生间的小灯，眯着眼睛进去了。
    打开门出来的时候，宋慕辰直愣愣地站在门口，跟一个幽灵一样，眼睛却清醒得很，从她出来的那一刻就没移开过目光，看样子刚刚一直等在这。
    “你也要上？”苏无恙哈欠连天，没看见他在身后轻轻摇了摇头。
    她一头倒在床上，眸子沉沉就要继续入睡。
    身边的床马上跟着下陷了一下，她在半梦半醒中嘟囔了一句：“这么快。”
    背后他的眼神没有移开过。
    苏无恙过了些天才慢慢发现，这个人好像晚上几乎不睡觉的，白天也跟她寸步不离，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精力，那张脸也被耗得更加瘦削。
    她几乎每晚半夜醒过来就能看见他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珠，还有若有若无在摸着她手上戒指的那只手，然后她很快就习惯了这个状态。
    说到底，那会第一次跟安宥谦提分手的时候他也有跟现在的宋慕辰相似的举动——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但是没有宋慕辰这么严重就是。
    反正马上就要甩掉这个麻烦了，只要一想到他得知一切之后的反应，她就觉得畅快淋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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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近学校那边不忙吗？”苏无恙瞥了一眼拿着果盘坐在旁边的宋慕辰，接着低头看手机上的游戏界面去了。
    旁边的男人顿了一下，定定看着她：“恙恙是不是烦我了。”
    “没有，”游戏界面上开团了，苏无恙紧张地掌握着方向，技能栏飞快亮着，“只是觉得你太过于闲了。”
    一个从B大来的交换生，每天就待在她这里当保姆，说出去谁也不会信吧。
    团战赢了，几个队友一路推到水晶，手机上显示了“胜利”的字样，她抿唇笑了笑。
    宋慕辰见她打完了这一局，将切好的芒果递到了她嘴边。
    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信息，苏无恙没看是谁来信就下意识地点了一下，结果就看到微信对话框里一张令人血脉喷张的腹肌照。
    她睁大眼睛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显示的是“安宥谦”。
    接着那张腹肌照就被撤回了，然后马上出现一句【对不起，发错了】。
    苏无恙楞了两秒，笑了一下。以前他们两个谈恋爱的时候他就对自己的健身成果很是骄傲，尤其是亲密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摸他腹肌，于是他更变本加厉了。
    现在他估计是有喜欢的姑娘了，想给那个女孩炫耀腹肌结果不小心发到她这里了。
    想到这里，她就一阵欣慰，好像老母亲看见儿子终于有媳妇了一样。
    笑意涌上眉梢，她抬手开始打字，完全没注意旁边的那块被晾了好久的芒果被宋慕辰又收了回去。
    【这是跟哪个小姐姐聊天呢！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
    【没有呀，但是她很好看，性格也好，又有才华】
    【那你能追上人家吗？】
    【我觉得悬，我一点也不优秀，如果我能有慕辰哥那样就好了，好羡慕慕辰哥啊】
    平白无故地扯宋慕辰干啥？苏无恙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结果发现他一直盯着她的手机，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漆黑的眼睛空洞无光。
    苏无恙将身体侧了一下防止他看到，再低头发现他发了好长一段话，惹得她心一揪。
    【对了，之前对慕辰哥态度不好，我觉得是我不对。我很想跟慕辰哥成为朋友的，但是慕辰哥好像不喜欢我……是我的问题。】
    【别多想】苏无恙抬头冷冷地说：“安安现在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你不要针对他。”
    宋慕辰的手一颤，正在削皮的水果刀一个没注意掉在了果盘上，鲜红的血液一下子冒了出来，看样子切到了好大一块。
    有一些血红滴到了果盘里剩下的水果上，晕染开来。
    “你去处理一下吧，这些我不吃了。”她继续低头关心安宥谦的“追妻事业”了。
    宋慕辰顿了好久，寒潭般的黑眸渐渐没有了涟漪，手上的伤口还在滴血，但他恍若石化。被割破的手慢慢握拳，血红浸染了掌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动作着将果盘里的东西全都倒进了垃圾桶里，起身去处理手上的伤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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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roposal终于写完了，苏无恙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想跟往常一样开一盘游戏，但是手一伸没摸到手机，再找了一圈旁边的地方也没有。
    最近经常发生这种情况，她找不到自己的手机，然后过了半天又自动出现在了明明已经找过的地方。
    她也不甚在意，毕竟她不是手机不离身的人，虽然最近找不到手机的情况有些频繁，但是以前也是发生过这种事的。
    然后没有手机的时间她就看着电视、享受宋慕辰的伺候。
    “哎我又忘了手机放哪了，你给我打个电话呗。”苏无恙突然想起来昨天答应安宥谦今天帮他看衣服的，最近她因为经常找不到手机而频繁放人家鸽子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宋慕辰收拾碗筷的手顿了一下：“找手机……有急事吗？”
    “算吧，安安找我。你快给我打个电话。”
    他沉默了，动作十分缓慢，犹豫了好大一会才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拨了电话，结果房间没有响起声音。
    她这才想起来最近期末测评前的tutorial比较频繁，她又把手机静音了。
    认命地叹一口气：“算了，等会找到了我再跟他解释。”
    宋慕辰紧紧抓着垂到桌面下的桌布，声音极其不自然：“恙恙还跟他联系很紧密啊。”
    苏无恙察觉出不对劲来，皱眉道：“他认我当姐姐，而且一个人在英国没有家人。我如果不关心他也太不近人情了。”
    “他都22岁了，不是小孩子。”宋慕辰突然抬眸，眼睛紧紧盯着她，瞳仁在微微颤抖，明显地隐忍着什么。
    苏无恙“啪”地一声甩了筷子：“你在教我做事？而且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需不需要别人关心？”
    宋慕辰的嘴唇翕动着，仿佛又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下一句喑哑的话：“他不是真心认你做姐姐的。”
    苏无恙一听这话更加冒火了，以为宋慕辰的意思是安宥谦心性不纯，呛道：“你凭什么恶意揣测别人？而且我都说过了不要再针对他了，你生来金贵，别人都得给你让路。他可没你那么坚强，他离了我不行的。”
    宋慕辰紧攥着桌布的手彻底没了力气，重重地垂下，任凭胸口的疼痛蚕食四肢百骸。
    是，他离了你不行，那我就行吗？
    他的右手又抚上左臂，那里一道道肉粉色的痕迹，是五年前留下的痛楚。他仿佛肌肉记忆一般，狠狠地想揭开一道伤痕，却发现去揭已经愈合的痕迹没有什么感觉了。
    苦笑一声，这也是自食其果。本身他得到她的手段就一点也不光彩，如今报应来了。
    苏无恙深呼吸一口，今天刚写完proposal所以心情还算ok：“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你下午不是要去学校吗？”
    这是下逐客令了。他缓慢地撑起自己的身体，走到玄关处的时候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轻轻放在旁边，换好衣服鞋子开门离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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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无恙的博士申请已经基本进入尾声了，递交了proposal之后马上就收到了面试邀请。因为本来联系的就是本校本学院的导师，所以面试直接在学校图书馆的小会议室举行了。
    这位博士导师姓Francis，是个德英混血的小老头，母系那边是德国小贵族，这个人为人幽默却学术严谨，苏无恙在他的课上拿了distinct所以才敢申请成为他的学生。
    面试完毕之后Francis教授笑眯眯地走了，让她随意享受预定好的剩下的时间。
    苏无恙呼了一口气，先是出去泡了杯咖啡回来，准备享受难得的身边没有宋慕辰的惬意时光。拿起手机看到安宥谦的未接来电，随即拨了回去：“安安找我有事吗？”
    “Eve你以前落在我这里好多东西诶，我给你整理了一下送过去好不好？”
    “嗯……好，别去我寝室那里了，来我们学校图书馆吧，东西多不多？”
    “不多不多，你放心。”安宥谦的声音雀跃，生怕她反悔而快速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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