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毕业即失业

    “小凡，下个星期就去办公室领实习评价，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行情不好，公司实在是没有办法留你们，这个网点能不能保留都是问题。”黄正发经理看着面前的小伙，叹口气说道。
    “我明白的，黄师兄，那我先出去了。”小伙转身走出办公室，顺手带上房门。
    黄经理目送小伙离开，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桌上电脑正实时显示的股市行情，屏幕下方黄色小字“申证指数”，后面是组绿色的数字729.38↓10.75。再低头看见报纸上放着的公司文件，标题赫然是“关于本年度实习学生暂停录用的通知”。
    陈凡走出经理室关上门，抬起双手搓搓脸，表情瞬间从冷峻变成阳光，嘴角一抽，露出八颗牙，出现一张微笑着的脸，然后摇头晃脑走回到自己的工作位。
    “小凡凡，师兄怎么说？”，柜台旁一个胖子问道。
    “和你们一样的。”陈凡摇着头说道。
    “师兄太讲究，其实可以一起说的。”旁边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同学接口道，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上控制着鼠标正玩挖地雷。
    “是哈，这行情确实太烂，咱们来了两个多月，都没一个客户来开户的。每天交易少的可怜，赚的钱还不够那些开支，要是还上新人，大老板脑袋才是有包。”陈凡旁边另一个瘦高的男同学说道，手上还在切换着面前电脑屏幕上的股票行情，可不管怎么切换，都是菜地一片。
    陈凡瞟了眼偌大的营业厅，客户基本都是退休老人，也不过十来人，分成几堆正在聊天，也没人看电子屏幕显示的行情，整片大草原，偶尔点缀几朵小花。想来都是被套牢趴下的。座位旁边一排十台供客户查询行情的电脑也只开了三台，就这样也只有两台前面有人，下单用的小电脑那里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陈凡收回目光，开始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来这里的两个月，陈凡还是研究起股市，和书上的道道差距有点大，那些纯理论和实际完全不同。自选股里几只挑选的股票，绿田股份5.38↑0.17，另外是华国石油11.56↓0.23，大华海油9.31↓0.11，东方财团4.99↓0.03，南国化工5.72↓0.12......还有朵小红花。
    点开绿田股份走势图，平开缓慢爬高，震荡很小，看来只有零售业、农业股等以国内市场为主营的股票还马马虎虎有资金关照，再看看跌幅榜上全是出口企业和贸易公司。陈凡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头，眼望天花板，沉思着：绿田股份，农业板块，主要资产是下属的洪湖水产品开发有限公司，产业结构为经营农副水产品种养、加工和销售，都是对内销售，没有出口，业绩稳定增长，刚公布的去年年报收入同比增长79%，利润增长92%，股价最近六个月最高6.35，最低4.77，市盈率12.3，市净率1.47，按照公布的分配方案10派1.0元送5股。去年最高价7.6，今年随大盘下到4.7，跌幅近四成，最近三个月从4.7上涨到现在的5.3，明显强于大盘，下方成交也不错。想想手里仅有的家里给的两万块钱，陈凡摇摇头，再看看吧。
    陈凡，22岁，蓉城财经大学经济系证券金融班大四学生，今年分配实习，安排在星海证券安平路营业部，一起的还有班上四名同学，三男二女两对半。高考那年，全国正好兴起炒股票的热潮，都说这玩意挣钱，大量爷爷奶奶，大叔大婶投身股市发财。陈凡也顺应时代潮流，报了蓉城财大学习金融证券，想着在这行好好发展发展。申证指数也是从320点直接飙到980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半年时间涨了2倍，一年时间就腰斩到400点，股市是哀鸿遍野。
    大二那会陈凡正后悔报这个专业的时候，随着华国政府确定提振内需，扩大外贸的政策，华币汇率开始贬值，国际主要货币米币对华币汇率从1:3.1，逐渐靠近1:3.9，看这趋势迈过4.0整数关口为期不远，显示出华国希望刺激外贸的决心。
    最近三十年，华国主要是靠国内市场，自给自足的缓慢发展，有完善的工业体系支撑，对外依赖度很低。而同期主要竞争对手则合纵连横，通过跨国贸易，强国与强国之间优势互补，对弱国则是经济侵略，经济快速发展，把华国远远甩开。华国经济排名从第四位滑落到现在第七位，如果不是靠着广袤的土地和世界第一的人口，可能就会成为世界八大强国的末尾了。还好这些年开始研究学习西方发展路径，实施对外开放发展经济，建立金融市场促进资源配置。股市的建立带来大量股民、机构和庞大资金，全国掀起了炒股浪潮，不过上次股灾导致股民大量亏损，股市也进入低谷。
    最近的改革，通过近三成的货币贬值有效降低了企业产品出口价格，竞争力提升，出口激增，华国企业效益大幅提升，在上市公司业绩优良的支撑下，股市有了复苏迹象，大量企业开始上市融资，以求扩大生产，沉寂的股市在多方面因素支持下再度迎来超级行情，持续一年半的上涨，申证指数走到1590点，陈凡也迎来大四开学季，就在他幻想美好生活的时候，华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问题开始爆发，因为长期应付国内需求，当出现大量海外的单后，企业生产计划调整明显跟不上市场变化，产量增多的同时质量开始下降，最终导致大量产品积压在港口被要求退回，在一片退货，索赔潮里，申证指数迎声而落，以外向出口公司和外贸公司股价大幅下跌，带动申证指数半年时间腰斩到700点，而陈凡也迎来了实习期。开始陈凡还比较积极，希望好好表现，认真学习分析股票，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两个月时间，硬是没有一个客户来资讯股票走势，更别说办理开户手续。营业大厅也是冷冷清清大猫小猫两三只，听公司老人说，前两个月还有一帮没事干的大爷大妈天天报道，来这里聊天打牌，可这绿油油的人工草原太让人伤心，大爷大妈们最后熬不住了，也大都不来了，转去公园休闲，眼不见心不烦。做为正在实习的证券经济，天天呆在大厅里，看着绿肥红瘦的股票。至于书上说积极主动的走出去拉客户，陈凡怕被人打死，就这行情，陈凡也不敢开这口。作为外地人，想找几个亲戚帮忙开户凑数都没指望，没有客户的证券经纪，这也预示着他和他的同学们即将毕业即失业。
    虽然营业部黄正发经理是高他几届的师兄，也一直在帮他们想办法，希望能帮助几个学弟学妹，奈何......
    下午快5点的时候，陈凡和几个同学向营业厅同事打着招呼，“王哥，刘叔，张阿姨下班了，还斗地主啊，我们先走了。”走到门口，看着保洁阿姨提着两大口袋垃圾，“王阿姨辛苦了，我们帮你带出去。”陈凡顺手接过一袋垃圾，旁边的郑小胖也接过另一袋垃圾，“那麻烦你们了”保洁阿姨乐呵呵笑道。
    走出星海证券安平路营业厅大门，把垃圾袋放到街边垃圾箱旁边，陈凡转身看着几个同学，这时候大家的表情都显示出黯淡。
    “嗨，都木着脸干嘛，还不就那样，此处不留爷自由留爷处”，陈凡说道。“这行情也是，只能怪运气不好，爹妈早生一年就赶上了，走啦，老地方吃饭去。”陈凡点了点头，招呼着同学们向公交车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