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父亲老了

    “报警！去医院！”
    听到厉江寒这话，厉啸寒起身，沉声吩咐。
    “我也一起去。”
    云薇暖忙站起来跟在厉啸寒身后。
    听到媳妇儿的话，厉啸寒停下脚步看着她：“你身体……不然你就在月嬅这边休息吧，我晚上过来接你。”
    “我不。”
    云薇暖抓着厉啸寒的胳膊，一副“你不带我走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
    面对媳妇儿这态度，厉啸寒还能拒绝吗？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说道：“好，那就一起去。”
    抵达医院时，警察也赶到了。
    从目前了解到的进展来看，事情着实是很严重，叶婉当场死亡，叶云仙肺部中了一刀，现如今还在抢救。
    至于厉老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腹部中了两刀，颈部中了一刀，虽然侥幸躲过了致命处，却因为年老体衰，只怕已经是……厉中霆与卢小昭也闻讯赶来，听到医生的话，厉中霆沉着脸没有说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韩城，厉啸寒沉声问道。
    韩城是送厉老爷子与叶云仙来医院的，他满手都是血，神色也很是严肃。
    “上午时还好好的，老爷子还去院子里坐了会儿，吃过午饭，他以要午休为由，将我们都打发出来，然后没多久，就听到里面的惨叫声，我们冲进去，已经就……”顿了顿，韩城说道：“不止老爷子手里有刀，叶婉和叶云仙母女也带着家伙，所以从我的判断来看，应该不是单方面的，搞不好，双方都起了杀心。”
    听到这话，云薇暖望向厉啸寒，这个后果，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知道厉老爷子肯定不会放过叶婉母女，却没料到双方都如此狠，都能下如此死手。
    这么看来，倒是她太单纯，太不懂这人性的狠。
    “你别多想，这事儿与你没关系。”
    仿佛看穿了云薇暖的想法，厉啸寒扭头看着她，声音温和。
    “要真知道他们这样，当初我就……就不出那馊主意了，好歹，老爷子这边也不会……”叶婉与叶云仙死不足惜，但厉老爷子毕竟是厉中霆的父亲，是厉啸寒的爷爷，现在因此丧命，确实是有些意外了。
    “这都是他咎由自取的，从他放弃你奶奶，与叶婉厮混在一起时，他的下场就注定了。”
    厉中霆站在抢救室门口沉声说道，他声音沙哑，表情平静，脸上并没有悲痛之情。
    说到底，当年的事情，厉老爷子也算是帮凶，他那么精明的人，能看不出叶婉的野心来？
    如果不是他的放纵甚至支持，叶婉敢如此嚣张？
    “现在，他也该去找你奶奶谢罪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还有什么颜面去九泉之下面对你奶奶，他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当年照顾扶持他的岳父岳母。”
    白眼狼这三个字用在厉老爷子身上，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卢小昭握着厉中霆的手，轻声安慰：“一切都过去了，妈的仇，也算是报了。”
    正说着，只见厉岚枫赶来。
    “什么情况？
    他怎么了？”
    厉中霆看着满脸焦急的妹妹，他淡淡说道：“和叶婉母女互相捅刀子，现在，叶婉死了，他大约也不行了。”
    听到他不行了，厉岚枫的表情微微有些恍惚。
    她坐在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才说道：“也好，他走了也好，省得他活在这世上祸害其他人，他这个人啊……”厉岚枫没有往下继续说，可是大家都懂她的意思。
    厉老爷子这个人啊，压根就没有心，甚至自私到没有人性。
    未过多久，医生从抢救室出来，看到厉啸寒等人，他拉下口罩，神色凝重。
    “人……不行了吗？”
    厉岚枫抖着嗓子问道，即使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眼眶还是变得湿润起来。
    医生点了点头：“现在只靠仪器维持生命，一旦扯掉机器后，很快就会死亡。”
    现在摆在众人面前的就两个选择，要么，就是一直用仪器维持厉老爷子的生命，要么，就是撤掉仪器让她顺其自然死亡。
    没人敢做这个选择，厉啸寒揽着云薇暖，包括厉江寒与卢小昭在内，都望向厉中霆与厉岚枫。
    他们是厉老爷子的儿女，这个选择，只有他们自己能做。
    厉中霆望向厉岚枫，说道：“岚枫，你来做决定吧，你知道我的意思。”
    是，俩人是兄妹，厉岚枫自然知道厉中霆的意思，他对厉老爷子，早已没有了什么父子之情。
    在这许多年的争斗中，厉老爷子早就耗光了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地位，他成功的将那份亲情斩断，断了个一干二净。
    厉岚枫盯着抢救室紧闭的门，许久，她哑声说道：“拔管吧，让他走吧。”
    说罢，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滚而落。
    她与厉中霆不一样，她没有感受过母爱，于是父爱成了她最在乎的，即使这许多年来，厉老爷子没给予她什么父爱，但她还是认他这个父亲的。
    所以现在，当面临他即将死亡的现实时，厉岚枫心里说不痛，那是假的。
    只是，该走的，总还是要走，她都知道。
    “哥，让他走吧，他这么活着，有什么意义？”
    厉岚枫看着厉中霆，哽咽说道。
    片刻沉默后，厉中霆走上前去，给了妹妹一个拥抱。
    “哥，我不是爱他，我就是……就是羡慕你，你起码见过妈妈，感受过妈妈的爱，可我呢？
    我什么都没有，我只能欺骗自己，假装我还有爸爸。”
    虽然这爸爸狗屁不是，虽然这爸爸是畜生，但起码，那是除了哥哥之外，这世上唯一与她有血脉亲情的人了。
    医生见惯了这场面，他站在原地耐心等待着。
    “拔管吧。”
    厉中霆看着医生说道，他任由厉岚枫靠在他怀中，哭得像是个孩子。
    这许多年来，他们兄妹都没有这么亲近过，都是大人了，怎么能动不动靠在哥哥怀中哭鼻子呢？
    但现在，厉岚枫暂时放下了自己的身份，像是还没长大时，受了委屈趴在哥哥怀中哭，哭完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未过多久，医生再次出来，悲痛宣布了厉老爷子死亡的事实。
    在场的人中，除了厉岚枫低低的哭声，没有其他声音。
    包括云薇暖在内，众人的心情都很悲痛，但说伤心流泪，显然还不至于。
    毕竟厉老爷子做出的那些事情，用“禽兽不如”来形容，也是绰绰有余了。
    “啸寒，你看着安置他吧，不用那么高调的举办丧礼，就低调从简。”
    厉中霆有些疲惫，他一手扶着厉岚枫，一手牵着卢小昭，离开时，步履沉重。
    目送着父亲离开，一向没心没肺的厉江寒心中有些难受。
    “爸真是老了，你看他已经有些驼背了。”
    是啊，父亲老了啊，已经不复当年的风华正茂，他已然到了迟暮之年，已然老去，双鬓斑白，腰背弯曲，甚至连步伐都不再矫健了。
    厉啸寒收回目光，看着厉江寒问道：“叶云仙呢？
    现在什么情况？”
    “还在抢救室呢，也是生死难料，医生说，这要是尽全力抢救呢，没准能捡回一条命，要是……嗯，死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顿了顿，厉江寒说道：“哥，我是觉得，咱们没必要救她了，她谁啊？
    她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啊？”
    一想到叶云仙以厉家人的身份呼风唤雨这些年，厉江寒就觉得恶心，什么玩意儿？
    厉啸寒看着云薇暖，问道：“暖暖，你觉得该怎么办？
    救还是不救？”
    “救吧，至于能不能活，那就是她的造化了，咱们别做那个恶人就是。”
    云薇暖想了想说道，真要是因为钱的问题而让叶云仙死亡，那未免也太……毕竟是一条命。
    “救她干什么？
    哦，把她救活了，让她继续祸害？”
    厉江寒忍不住大声说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好人也不是这么当的啊！“祸害？
    她要真能侥幸捡回一条命，还有心情祸害其他人？
    她只怕是尽全力活着，都还来不及呢。”
    云薇暖冷声说道，人啊，只有真正面临死亡，才知道活着有多珍贵，才知道比起生命，其他都是浮云。
    顿了顿，她淡淡说道：“当然，前提是她能活下来。”
    这里已经是深州乃至全国最好的医院了，这里聚集了国内赫赫有名的专家，就这，医生都还没把握说能救活叶云仙呢，可见她这一关，是真难闯了。
    “给她机会吧，至于能不能活，那是她的造化。”
    说罢，她一笑，拍了拍厉江寒的肩膀：“哪怕是作秀呢，都不能看着叶云仙去死啊，厉家的面子难道你不要了？
    你非得让别人指着我们家的脊梁骨唾骂？”
    对外，叶云仙始终都是厉家的人，若被人知道她的死亡是因为厉家不肯花钱救治，那这传出去，厉家往后还怎么为人处世。
    这人言可畏呐！“听你嫂子的吧。”
    厉啸寒皱眉看着自己这傻弟弟，开口将这件事定了下来。
    这是死是活的，就看叶云仙自己的造化吧，厉家也好，厉氏集团也好，也不在乎一个叶云仙能翻腾出什么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