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吗

    今天是谢嘉楠假期的最后一天。
    昨夜发生的一切对于许琰来说似乎从未发生，他还是像往常般对待谢嘉楠，可谢嘉楠的心底早已掀起狂风骤雨，惊涛骇浪。
    谢致远临时出差，他赶不回来送她上学，再加上他的时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空闲，他便继续让她回学校住宿。她不好说什么，因为心底藏着一个不能被人发现的秘密。
    傍晚时分，谢嘉楠和许琰吃完晚饭，她得到他的允许坐在他的榻榻米上，她语调低沉：“我们还会再见吗？”
    许琰隔着她一段距离在窗边抽烟，他弹弹烟灰，语气有几分漫不经心，“说什么呢，上个学弄得好像以后见不着了似的。”
    许琰笑她小题大做，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还能与他像这几天般相处，“我认真的。”
    许琰轻笑：“怎么不会见面了，我还能跑了不成？”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她想要的答案不是这个，她想要的是绝对肯定的，是他会想念她，他不懂，算了，她换了个话题，“我快要高叁了。”
    许琰点点头，“嗯，高叁要好好学习，你有喜欢的大学吗？”
    “我想在桐城读书。”
    “奇怪了，”他侧头看她，声音有几分沙哑，“大多数都想考得越远越好，你倒想在家待着。”
    “那你呢？你是吗？”
    许琰沉默片刻，眼中有浓雾飘过，“一半一半吧，”他提高音量，将话题转到她身上，“你有什么想读的专业吗？”
    她脱口而出：“材料。”
    许琰眼中揉满细碎的光影，“怎么？你想当我的学妹啊？”
    谢嘉楠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是又怎么样，你看不起我啊？”
    “没有看不起，”他将烟头按灭，扔进垃圾桶里，“你喜欢就行。”
    许琰说完转身看了眼时间，“八点了，时间不早了，你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学校。”
    学校规定住宿生必须提前一天返校。
    她来的时候是许琰帮她将行李箱提进来，现在她离开时，也是许琰送她离开。
    他们之间好像是一个圆，圆形过后，再无交集。
    这是谢嘉楠第一次坐许琰的车，保时捷，具体型号她不太清楚。
    许琰侧头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谢嘉楠：“系好安全带。”
    两人全程无话。
    谢嘉楠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被她按下去了。
    该说又说什么呢，说多错多。
    到了。
    学校不允许外人进来。许琰将行李箱从后备箱提起，送到她手上。
    谢嘉楠接了过来，她抬头看他：“我走了，再见。”
    下一刻，她的手腕从后面被人轻轻握住，她一回头便见许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有些无奈，“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上个学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她嘴硬：“我没有。”
    许琰深深叹了口气，似是对什么妥协一般无奈地说道：“我的手机号，你是不是存好了？”
    他们之间的圆形似乎有了缺口。
    她眼睛一亮，“嗯。”
    “我的手机号就是微信号，你懂我的意思没？”
    她好像有点懂，但又怕是自作多情，干巴巴地说道：“没，没懂。”
    许琰笑出声，怎么能这么笨，“我说，你要是想我的话，可以给我发微信，打电话或者发短信什么的，都行，这次听懂了吗？”
    “刺啦”，是圆形被人划破的声音，破碎的线头趋向他们未来的无限可能。
    谢嘉楠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下头笑了，“我听懂了，你不许骗我。”
    “我不骗你，”他叹了口气，伸手捏捏鼻梁，伸出另一只手在她面前，“要不然来拉钩？”
    谢嘉楠想笑他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幼稚，但当她看见她面前的手时，她鬼使神差地钩了上去。
    她的尾指轻轻钩住他的，拇指轻轻按上他的。
    那一刻，许琰心念微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将他钩住。
    两人默契地松开了手，谢嘉楠看他说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今天辛苦你来送我。”
    许琰笑了，手搭上她的肩膀，“小没良心的，你知道我辛苦，一路上还给我脸色看。”
    “我哪有，”谢嘉楠的声调越来越低，“我只是，只是觉得以后可能吃不到你做的饭菜，觉得难过。”
    他没拆穿她，“行了，快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谢嘉楠的脚步很慢，每走两步都要回一次头，每次回过头来，他仍停留在原地，男人清俊的面孔沾染点点笑意，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一直拉到她的心坎儿去。
    在她踏进校门还有最后一步时，她听到他在叫她。
    “谢嘉楠，想我了就跟我联系，不用忍着。在学校里你要开开心心的，谁欺负你了和我说，我帮你出气。”
    她停留在原地疯狂点头，眼中视线模糊不清，渐渐模糊他的身影。
    夜色太浓，他看不清她脸颊流淌着的泪水，他催促她：“快进去吧。”
    在他的视线内，她渐渐消失于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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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琰回来时，客厅灯是亮着的。
    谢致远刚出差回来，他见许琰回来，问道：“这么晚，干嘛去了？”
    许琰实话实说：“送谢嘉楠回学校了。”
    “谢嘉楠越来越不像话了，她也不是不认得路，自己也不是不能回去，还非让你送她，有时间我一定得好好说说她。”
    许琰笑了，“和谢嘉楠没关系，是我不放心要送她，”他打开冰箱，在可乐堆中拿出一瓶橙汁，“她毕竟是个小姑娘，你对她别那么刻薄。”
    谢致远试探性说道：“你对我妹妹倒是上心。”
    “打住，”许琰瞥了他一眼，“这也就是你的妹妹。”
    谢致远笑了，“得，原来我在许大少爷那儿有这么大的面儿。”
    许琰没理他，自己拿着橙汁上楼了。
    他洗漱完躺在床上看手机，果然微信上有一个好友申请，他滑落到“同意”的手微微顿住，有些烦躁地按灭手机屏幕，将手机扔在一旁。
    今天的他有些反常，特别是在他面对谢嘉楠时。
    他明明可以让她自己回学校，他却想要送她，明明今天便是他们关系的结点，可当他看见女孩儿因此难过失意时他却莫名其妙地选择与她再有下文。
    他很不想去承认的是，他心软了。
    过了一会儿，许琰捡起手机，再次点亮手机屏幕，他直接点了“同意”。
    备注为：谢嘉楠。
    在漫长的寂静中，男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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