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8. 醉酒

    洪啸天安排的聚会依然是上次酒庄的人，柳言也一块来了。
    虽然看起来大家都不大愿意接近洪啸天的样子，但邀请发出去都还是很给面子。
    聚贤饭庄的后花园餐厅，被洪啸天安排成野外烤肉聚餐，两侧的长条烤桌后面四个烤肉师傅正忙得热火朝天。十多个人端着餐盘红酒来回游走擦肩。
    香气四溢，外面路上不时有经过的客人们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
    张浩坐在一个年轻师傅对面，捞了两块烤好的嫩羊块往嘴里塞。柳言坐在一边，刀叉熟练地切开烤得三分熟的肥鱼。
    “洪啸天这次回去三角洲，应该会升职到副总了。”柳言说道。
    “也该升职了。”张浩点头道。
    他们这些已经内定好的家族继承人，都是从高层开始起步，培养大局意识。洪啸天这种从一个部门经理开始做起的已经是少数，而且时间都不会太长。
    “他是从销售人员开始做起的，在升到项目经理之前，根本没人知道他是洪总的独子。”柳言说道。
    张浩眉毛挑了挑，说道：“洪总和啸天的关系好像不太好。”
    柳言侧了侧头，看向人群中穿得像个花蝴蝶似的洪啸天，说道：“何止是不好，简直就是恶劣。洪总一开始就不同意他从基层做起，是他自己非要坚持的，要不是现在做出了成绩，在古象集团渐渐也有了名声，洪泉估计就直接把他逐出家门了。”
    “逐出家门也太过分了吧，就因为啸天不想直接进入高层？”张浩皱眉道。
    “这个……一会再说。”柳言低低说了一句，端着酒杯站起身来。
    洪啸天已经走了过来，兰花指翘得高高的，小指上还涂着一层青色的指甲油。
    “小言少爷，小张总，我可看你们在这嘀嘀咕咕好一会了，说什么悄悄话呢？”洪啸天眯着眼睛问道，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探索。
    想来是刚刚柳言的目光被他注意到，张浩笑道：“说你今天衣服很漂亮，咱们一群人就你穿得最好看。”
    洪啸天斜了张浩一眼，娇笑道：“小张总真是会哄人，哎罢了罢了，这话我听着开心，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今儿这位置可是小言少爷推荐的，我头一回来当然得好好打扮了。”
    “对了小张总。”洪啸天说道：“合作章程我和尤经理已经交接好了，具体的方案他这两天润色一下就会发给你，你到时候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好，希望合作愉快。”张浩笑道。
    “能跟天阁合作当然愉快了，尤其是这满场还只有我一个合作人，回去之后我得好好跟洪泉龟孙说说。”洪啸天说道。
    柳言抬起眼皮看着洪啸天，开口道：“洪叔最近怎么样了？”
    “他还能怎么样？”洪啸天脸色一冷，说道：“还是那副老不死的样子，整天给我脸色看，还要我帮他做事。我来的时候还让我收敛一点，真不知道收敛什么。”
    言罢，洪啸天又笑着看向两人，说道：“小张总都夸我了，就那个老龟孙，成天的挑毛病。小言少爷你说是不是？”
    柳言看着洪啸天，说道：“你觉得好就行了，我没什么特殊意见。”
    “呵呵，小言少爷还真是可爱。”洪啸天挑了挑刘海，酒杯前举，说道：“这一杯，就当是饯别了。”
    柳言沉默的碰杯，洪啸天又看向了张浩，张浩笑了笑，也跟着碰杯。
    本来只是随意喝一点，柳言轻轻嘬了一口就放下，张浩也准备放下酒杯的时候，却看见洪啸天高扬着脖子，竟然喝到了底。
    这满场柳言家底最厚，愿不愿意喝没人强迫。
    无奈，张浩也跟着喝了个干净。
    放下杯子，洪啸天意犹未尽，叹道：“啧，小张总酒量不浅，这酒后劲大，还是慢点喝。”
    “一杯酒还好，下回我可就不这么喝了。”张浩笑道。
    洪啸天又从张浩身后拿了酒瓶，低头给自己倒上酒。
    这一低头，张浩却看见洪啸天身后不远，谭久荣正站在那看着自己的方向怔怔出神。
    明显那眼神不是看自己的——洪啸天。
    张浩心里顿时泛起一阵怪异的感觉，谭久荣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眼神怎么看着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他跟洪啸天是闹矛盾了还是发生了什么难以言喻的事情？
    洪啸天已经倒好了酒，见张浩看着自己身后，也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瞬间又转过头来，对张浩说道：“小张总别看了，咱们说话你看着别人可有点过分了。”
    张浩立刻收回了目光，疑问道：“谭久荣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谁知道他呢，可能被甩了吧。来，我再敬你一杯。”洪啸天明显带着酒意。
    张浩看向柳言，却见柳言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别再多问。
    “好，你想喝多少我今天奉陪，祝你明天一路顺风。”张浩说道。
    柳言重新坐回去慢条斯理地继续吃着，洪啸天干脆就叫服务员又拿了两瓶酒，坐下来跟张浩对着喝。
    洪啸天一杯接着一杯的，也不管张浩每次喝多少，自己每次都是一口干，一瓶酒很快就见了底，明显是借酒浇愁。
    一群蠢蠢欲动还想借机跟柳言张浩搭话的人，见这架势都没再过来，自己找地方聊天去了。
    倒是谭久荣，被童老板拉去对面的桌子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地往洪啸天的方向看。
    花园里芬芳的花香和烤肉香混成一团，塞的人脑子昏昏沉沉，连带着酒精都有些妙不可言的滋味，洪啸天连着喝完了两瓶，又叫了两瓶过来。
    烤肉师傅时不时地打量他两眼，在这种室外聚餐的场合，每个人都格外注重仪表仪态，喝多更是大忌，但洪啸天现在的状态明显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身体软下来，东倒西歪的。
    “小张总，你也没少喝，怎么喝不醉的呢？”洪啸天半睁着眼，手撑在台上看向张浩问道。
    “这酒度数不高，我吃了不少东西垫肚子。啸天你是空腹喝酒才容易醉。”张浩睁着眼睛编瞎话。
    洪啸天叫服务员拿来的酒是十年份的皇家，酒精度得有四十多，说高不算太高说低也一点不低。这两瓶下来不是很能喝的都得醉醺醺的，洪啸天算是酒量好的，现在还没太醉。
    “不行，今天你得……陪我多喝点，我就不信，喝不过你。”洪啸天撑着手坐直，晃悠着手又去倒酒。
    见状张浩先一步抢过了酒瓶说道：“好，今天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
    洪啸天端这空酒瓶往酒瓶上碰，张浩只得无奈得伸手抓住了杯子，给他又倒了些。
    “呵呵，小张总，我自己能行，你让我自己来！”洪啸天呢.喃道，非得抢了酒瓶自己倒。
    “哐当！”
    酒瓶被碰到，酒水汩汩涌出来，泼了洪啸天一裤子。
    张浩赶忙起身抽了纸巾帮他擦，纸巾还没碰上，被一只横空伸出来的手抓住。
    “我来吧。”谭久荣绷着脸说道。
    “张浩，这边坐下休息会吧。”一边的柳言说道。
    张浩看了看脸色不佳的谭久荣，又看了看已经趴在桌子上正在嘀嘀咕咕念叨什么的洪啸天，转个了身坐到了柳言的另一边。
    谭久荣低低说了一声谢谢，挽起了洪啸天的袖子，帮他把手腕上的酒渍先擦了干净。
    柳言没说话，谭久荣沉默的帮洪啸天处理酒渍，众人也都注意这边不寻常的情况，三五成群地不时指着看似亲密的洪啸天和谭久荣，小声说着些什么。
    “你，滚开！”洪啸天耷拉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努力看清了眼前的人嘴里发出抗拒的声音。
    “啸天，你喝醉了。”谭久荣沉默道。
    “劳资没醉，你滚，滚！”洪啸天往前推了一把，整个上半身被带得一阵晃荡，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
    谭久荣压根没被推到，好脾气地哄道：“好，帮你擦干净了我就走。”
    “不用你擦，我挺好的，不就是一点酒，你离我远点，滚远点。”洪啸天胳膊乱晃，含糊不清地喊叫。
    旁边议论的声音更大了，甚至有不少人失望地摇头。
    谭久荣眉头都拧成了一座小山，对喝醉了的洪啸天毫无办法。
    “谭久荣我告诉你，你这种，毒，毒蝎心肠的人，根本就不配……”洪啸天歪着脑袋，脸上红成一片，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样子，说两个字就要喘口气。
    “啸天，我送你回去。”谭久荣冷着脸说道。
    洪啸天像是被戳中了痛点，耿着脖子高声道：“我不回去，我凭什么要回去？你心虚还是丢人？我就告诉你了，我今天，就要在这，我还要和小张总接着喝，喝到明天天亮，然后回去三角洲。你谭久荣，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明白吗？”
    谭久荣抿着唇，冷冷看着洪啸天。
    “你装什么装？吓唬谁呢？我就不回去，你自己滚，滚啊！”洪啸天勾着一撇笑，看起来讽刺得很。
    “柳少爷。”谭久荣突然转身对柳言弯了下腰，歉意道：“不好意思，啸天他喝多失态了，我先送他回去，改天再给您道歉。”
    柳言摆了摆手，道：“回去吧，用不着道歉。”
    洪啸天还在醉醺醺地嘀咕着，谭久荣直接弯腰，把他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另一只手扣住他肋下，把人拖着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