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 柳言的异状

    林家选择在这时候挑起事端，那么适时警告反击一下也是应该的。
    韩星火看了看脸色极差的柳言，说道：“那我们就先回去和家里说一说，柳少爷要不要我叫人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你们先走吧，回头联系。”柳言淡道。
    柳言平日也很淡漠，心思还是可以猜测得到。可今天又很不同，依然是不怎么说话，不那么合群，感觉却与几人之间隔着重重屏障。
    林季也没再多话，范礼更是不会多说一句。
    三人齐齐离开后，张浩看着柳言问道：“洪啸天走了之后你状态就很不对，是不是有什么事？”
    柳言紧紧抿着唇，看了张浩一眼，又飞快地挪开。
    “是今天啸天的事情？还是柳总说什么了？”张浩只能继续猜测。
    柳言眉头跳了跳，轻声开口：“我……”
    “你怎么了？”张浩追问道。
    还从来不曾见过柳言这么犹豫的样子，意识到事情的反常，张浩心一下提了起来。
    刚刚在韩星火注意到的时候，张浩就有些警惕了。在谈论林家事情的时候，柳言明显是拼命地在压抑自己什么，连话都没怎么说。
    直到说要教训一下林昊，柳言应该是达到了某个临界点，说出了林昊是“老糊涂”的话。
    “柳言。”张浩正色道：“我是好好把你当朋友的，如果你不想说我就先送你回去，你先休息好再说，如果你想说我一定好好听。”
    听见张浩的话，柳言明显是愣住了，他看着张浩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
    可试了好几下，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张浩紧紧看着柳言，心里越发担心。
    柳言试图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通通消失不见。
    不堪忍受这样的自己，柳言嘴角抽了抽，脸上表情逐渐变得痛苦起来。
    反常怪异的举动让张浩大气不敢喘一口，轻声安慰道：“小言，我们先回去好不好？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说。”
    张浩伸出手来，试着想搭上柳言的肩膀。
    “啊！”
    柳言面色一白，低低吼了一句。
    “小言，你到底怎么了？”张浩吓得缩回了手问道。
    柳言咬着牙，涨得脸色通红，直直盯着张浩，似乎是在求救，又像是敌视。
    “柳言！”张浩喝道，不管不顾地上去按住柳言的双肩，说道：“柳言你冷静一下，我现在叫柳韬光过来。”
    听到柳韬光的名字，柳言越发激动，猛地扣住张浩的手，手指掐着张浩的手背，力道越来越大。
    “柳言，柳言！”
    张浩手掌用力，试图稳住柳言的情绪，但情况越来越糟，柳言喉咙发出一声低喝，挣脱张浩猛地站起来。
    “哐当！”
    杯子被柳言狠狠砸出去，在墙上碎裂开。
    然后是椅子，茶几……房间里所有柳言视线内的东西都被砸了个遍，甚至张浩坐着的沙发，也被他硬生生翻了个面，倒在地上。
    突然暴怒的柳言双眼通红，横冲直撞得毁灭所有的东西，把包间砸得七零八落，凌乱不堪。
    张浩左右躲避，又怕柳言伤到自己，不停喊着他的名字，却没有任何作用。
    终于在没有任何东西能砸的时候，柳言站在房中间，胸膛剧烈起伏，看着眼前自己亲手造成的惨状，痛苦地蹲下身抱住了头，发出呜呜的喊叫。
    张浩蹑手蹑脚地接近，心高高悬起，轻声道：“小言，感觉好点了吗？”
    柳言没有听到似的，蹲在地上，眼神惶恐。
    “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张浩在旁边跟着半跪在地上，极慢地伸出手拦住了柳言的肩膀。
    “滚，滚开……”柳言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
    张浩心里一震，柳言竟然反身撞开了他，飞快爬起来看了他一眼，跌跌撞撞地起来朝外面跑。
    “柳言，你去哪！”张浩在后面喊道。
    没有回应，柳言就像是疯了一样，拼命推开路上的服务员和客人们，朝着外面狂奔而去。
    张浩深呼吸了几下，努力镇定下来。
    刚刚柳言离开前那一眼，眼角通红，看起来已经是要哭了。
    张浩边往外走，边掏出手机给柳韬光打了个电话。路上的人都看着柳言离开的方向，小声抱怨着什么，脾气不好的还在大声斥责。
    “喂。”
    “柳总！柳言情况很不对，突然疯了一样，抗拒任何人接触，还把房间都砸了……”
    “在哪！”张浩的话还没说完，柳韬光声音陡然变大，急促问道。
    “聚贤饭庄，他跑出去了！”
    “跟着！别让他一个人！”柳韬光那边传来刺耳的甩门声，又说道：“也别太靠近他。”
    “我明白了。”张浩说道。
    柳言的方向很好判断，一路都有被撞的人，张浩一路跟过去，就看见车库入口的保安正准备叫人过来。
    一只手拦住了保安呼叫的动作，张浩看着他说道：“那是我朋友，他心情不好，我马上带他出来。”
    “心情不好也不能翻栏进去啊！”保安怒道。
    张浩懒得多说，抽出钱包把所有现金一股脑塞进保安手里，说道：“就当没发生过，你什么都不知道。”
    保安被一叠红艳艳的钞票惊的眼睛都瞪大了，等他回过神来，张浩已经跑得没影了。
    张浩在停车场最角落的柱子后面找到了缩成一团的柳言，抱着自己膝盖，把自己埋成了一只鸵鸟。
    给柳韬光发了个消息，张浩轻轻走到柱子另一边，学着柳言靠着柱子坐在地上。
    柳言把自己缩起来，张浩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只是柳言看起来情绪还是很崩溃，狠狠抓挠自己的头发，身上衣服蹭了一身的白灰。
    角落这边停车的人不多，没有什么人经过。
    张浩时不时看看柳言，听他渐渐发出了呜咽的哭声，痛苦而压抑。
    柳言一下下敲着自己的头，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那种极力抵抗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在停车场的角落里，无处安放。
    慢慢地，柳言双腿开始在地上后蹬，后脑勺蹭着柱子，似乎前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
    柳言双腿越蹬越快，喊道：“别过来，别过来，走开啊，别过来……呜呜。”
    柳韬光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空荡回响的脚步声逐渐变小，柳韬光忧心忡忡地走向柳言。
    “小言，都过去了。那都不是真的，小言你醒醒，看看我！”柳韬光蹲在柳言面前，轻声安抚着。
    “我不要打针……”柳言双手在地上摩擦，撑着自己往后，可柱子挡在那，他还是呆在原地。
    见柳言对外界根本就没有感知，柳韬光站起来，眼神锋锐又带着不忍。
    一咬牙，柳韬光拽起柳言，往外面拖。
    被突然拉拽，柳言瞬间就开始剧烈地反抗，拳打脚踢，四肢乱舞，变形的声音冲着空气吼叫着：“我不要！放开我！”
    “你放开我啊，我不要跟你走！”柳言尖声喊道，面目狰狞。
    他双手不停地把柳韬光的手往外扒，拿脚踹，甚至是咬上去，全身能用的地方全都用上，动作扭曲而怪诞，像个癫狂的恶徒。
    柳韬光一只手钳住柳言的手腕，另一只手拉开车门，把柳言往车里拽。
    “我不要我不要，不要进去！”柳言怪叫着，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嘶吼，手一次次拍在车顶上，脚也抵在车门边，努力往后缩。
    车门狭小，柳韬光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把柳言塞进去。
    “张浩！过来帮个忙。”柳韬光声音糙哑。
    柳言还在顽力抵抗，动作夸张，柳韬光一只手上已经被掐出了淤伤，还有咬出来的血痕，指甲抓出来的血印。
    “柳总，柳言他并不想上车，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张浩担忧道。
    柳言现在恐怕连柳韬光是谁都不知道，意识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虽然没有见过，也听过一个类似的例子，在这种时候切忌不能违抗当事人的意识，千万千万不能反着来，否则要么就是伤了当事人，要么就是被当事人激动之下打伤甚至致死。
    “别问了，先让他上车，你也跟着一起去。”柳韬光不容置疑道。
    张浩狠狠心，从后面扯下柳言的手，拖着人往车里塞。
    这时候只有柳韬光的话可以相信了。
    柳言左右扭动着身体挣扎，嘴里哇哇乱叫，不停地大吵大闹，双手挠着车身，发出“吱吱”的怪声，刺得人心里发毛。
    柳韬光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启动，张浩双手擒住柳言的胳膊在背后，手肘压在他背上。柳言还在顽抗，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力气急着要宣泄出来，在狭小的车厢制造出刺耳的噪音。
    “别动！”张浩手上力道再加，凌厉的眼神扫了过去。
    瞬间，柳言像是中了定身咒，愣愣地浑身没了一点力气，摊在后座上，双眼无神。
    从地下停车场冲出去，柳韬光一路开得飞快，走的尽是些不堵车的小道，绕得远离了市忠心的繁华地带，开到了一个看起来很别致的院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