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7. 歹毒暗箭

    林子飞无力地仰着脑袋，胸膛不住地起伏咳嗽，欢子伸出手来，带着哭腔不停轻轻安抚林子飞的胸口，小声重复着：“少爷，对不起，对不起，少爷……”
    “都趴下！”张浩一声大喝，飞快地踹开脚下的椅子，趴在了地上。
    龙俊杰还闭着眼，就听见一声尖锐口哨，紧接着就是张浩的大吼声，条件反射的，就跟着一块想趴下。
    然而这动作太慢了，连站都站不住的双腿，哪有力量快速倒地。
    就在龙俊杰才刚刚站起来的时候，破空声已经响在耳边，他眼睛猛地瞪大，仿佛看见一道黑色的利刃，正越过张浩朝着自己的方向射来。
    “趴下！”
    柯力一声急喝，从后面圈住龙俊杰的肩膀，往下倒去。
    身体失去平衡，急速下坠，龙俊杰听到柯力一声闷哼，紧接着就被拖着重重摔倒在地，全身发软。
    “田光！十点钟方向！”张浩眼如鹰隼，身形矫捷，朝着十点钟方向飞快奔去，心里有声音在嚎叫：“这次，我一定要抓住你。”
    田光立刻反应过来，双臂一挥，四十个黑色身影纷纷紧跟着上张浩。
    他们都是在刘宅见识过那一箭的威力，那位纯善灵动的刘家小姐，也是在这样的时刻，被一箭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龙俊杰浑身酸软，见张浩已经带着人冲了上去，挣扎着想站起来，然而身后柯力的手还没收回去。龙俊杰回头一看，一片血色。
    “柯……力哥。”龙俊杰吓得傻了。
    他不是没见过血，长年累月的打架斗殴，拳脚无眼受伤是难免的，但这可是柯力啊。
    是从来就没有输过的柯力，是复兴街的总教头，是他挑衅无数次都没能打倒一次的柯力，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倒在地上的柯力，那么强大的一个人，怎么会流血呢？
    “力哥！”王杰扑过来，看着柯力肩膀上那红得发黑的血洞，小心翼翼伸出手，却不敢触碰。
    “叫救护车，救护车！”有人喊叫道。
    林子飞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角湿了一片。
    欢子伏在他身上，轻声道：“少爷，这次又失败了。”
    “我知道，欢子，我们没机会了。”林子飞绝望地闭上眼，渐渐平静下来。
    田光屈膝跳起，攀上两米的墙头，一个翻身利落地落地，一脚踹开了面前虚掩的房门。
    三楼，端着强弩的射手飞快撤离，楼梯口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退路堵死，看了看三楼的高度，纵身跃下。
    龙俊杰一脸茫然地跪伏在地，看着柯力的伤口不知所措，嘴里的雪茄摔落，大腿一烫，龙俊杰猛地清醒过来，脱下西装外套揉成一团，将贴身的一面按压在柯力的伤口处。
    “力哥，你撑住，救护车马上到。”龙俊杰慌乱说道。
    柯力半睁着眼，盯着龙俊杰，咬牙艰难道：“龙俊杰，你欠我一条命。”
    “我……”
    柯力完好的一只胳膊抬起，狠狠抓住了龙俊杰的肩膀，“留在复兴街。”
    龙俊杰几乎快哭出来了，脑子乱成一团，恍然中看到一边的精瘦男人，问道：“竹子，力哥会不会有事？”
    “龙老大，我，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先冷静点，别在这时候做决定。”精瘦男人慌道。
    “我要你现在就决定！”柯力忍着剧痛，盯着龙俊杰说道：“等我带人砸场，或者你现在就留下。”
    龙俊杰狠狠甩开手抹了把眼睛，看着柯力吼道：“你他妈都这个鬼样子了还他妈想收编劳资，你他娘神经病吧。”
    被甩开手臂，牵动了伤口，柯力整张脸皱起，胸腔带着呼吸不停地颤抖，痛得说不出话。
    肩头的血洞还在冒血，龙俊杰的外套上一片暗红，血色还在不断蔓延。
    “你他妈就是个神经病，是个疯子！”龙俊杰嘴里骂着，又摁住了伤口帮柯力止血。
    “劳资宰了林子飞！”王杰怒吼一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含怒看向林子飞。
    疾步走过去，王杰顺手夺了一个保安的警棍，也不管欢子还趴在林子飞身上，狠狠砸了下去。
    每一棍都伴随着一声怒吼，王杰用尽全力发泄着，随后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拳头，警棍，脚踢，欢子趴在林子飞身上，根本抬不起头来，身体也越来越沉，趴在林子飞身上渐渐没了力气。
    有警棍朝着林子飞脸上横飞过来，鼻梁顿时一阵剧痛，鼻血糊了一脸，林子飞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不甘吼声，瞬间就湮没在一群人的怒骂里。
    “去你妈的，敢动我们力哥！”
    “废了你个垃圾！”
    “打废他！”
    欢子失去了意识，被人掀开扔在一边，林子飞就这么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承受两百多人的怒火，连抬手护住脑袋都做不到。
    林子飞发出痛苦的嚎叫，双腿不停地挣扎乱踹，又被警棍一次次砸下，白色运动衫大片大片污浊。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林子飞忍不住痛哭嚎叫，无力反抗的痛苦，折磨得他越加用力挣扎，又遭到更加惨恶的毒打。
    “你这种人，为什么不去死！”王杰红着眼怒吼，那矛刺还留在柯力身体里，肩膀都被打穿了，就算以后治好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提刀，这一下，几乎就废了一条胳膊。
    王杰红了眼，发了疯，警棍在他手里变成了铁棍，越砸越用力，带着无尽的愤恨和怒火，杀了林子飞才甘心。
    “都住手！”
    一声厉喝，张浩站在柯力旁边，黑色风衣被吹得高高鼓起，满面杀气，盯着林子飞的方向。
    他身后，田光扛着一个晕过去的身影，旁边的人手里拿着一把弩箭样式的发射器。
    王杰陡然停下动作，“哐当”一声，警棍从手里滑落，脱力的手无力垂着，他看着张浩哽咽道：“浩哥，我要杀了这狗日的。”
    张浩紧紧抿着唇，快步走到王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冷静点，你也不想去牢里过后半辈子。”
    “可是力哥，力哥说了，不能让人欺负我们神力的人。”王杰眼里一片水光，看着张浩哭声道。
    “力哥不会有事，我会替他报仇。”张浩目光坚定，看着王杰沉声说道，“我保证。”
    张浩捡起王杰滑在地上的警棍，朝着林子飞走去，一群保安们纷纷让开道，腾出一片空地。
    欢子昏死在一边，林子飞满脸的血，奄奄一息地喘着气，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张浩，还在不停地咳嗽。
    “林子飞，你之前不是说最好是废了你吗？你说得有道理，我是该废了你，早就该废了你的。”张浩冷冷看着他，一股子肃杀的气息爆开，看得人心头狂跳，一身冷汗。
    林子飞说不出话，嘴巴一张就是一口血水。
    “田光。”张浩喊了一声。
    田光立刻扔掉了背上扛着的人，从腰后掏处一柄匕首。
    匕首用软布包着，张浩直接扯掉了软布，露出寒芒点点的薄薄匕身。
    这匕首比一般的都要薄，刃口锋利，匕身笔直，更像是一把小剑。
    张浩蹲下身匕首在林子飞脸上拍了拍，道：“一会轻点喊知道吗？”
    林子飞眼神阴狠，恶声道：“张浩，上次刘千幼替你挡了刀没死成，这次柯力就未必了，我在箭上涂了毒，救护车还没到他就会死的。”
    “唰！”
    张浩眼中精芒一闪，手起刀落。
    那柄匕首赫然就插在林子飞肩膀上，和柯力被刺穿的位置一模一样。
    林子飞浑身颤抖着，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哭喊，双腿不停屈起又滑下。
    “林子飞。”张浩揪着林子飞的头发，逼着脸上血泪纵横的林子飞看着自己，咬牙道：“你就该去死。”
    “对，我是该死。”林子飞一边流着泪一边笑着，看着张浩说道：“杀不了你，我还可以拉着柯力一起死，刘千幼也活不久的，还不如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林子飞疯癫地狂笑，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还在笑着，笑到脸色涨红，满嘴满脖子的血水。
    复兴街上站满了人，却鸦雀无声。
    张浩猛然抽出匕首，刀口瞬间鲜血横流，整片白衣被染成深红。
    “田光，交给你了。”张浩冷声说道，随即匕首再次狠狠嵌进伤口。
    张浩起身走向柯力，再也不看林子飞一眼，林子飞连动都没力气动一下，只有凄凉的嚎叫声回荡在街头。
    “力哥，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张浩看向柯力说道。
    “张浩。”柯力呼吸越来越微弱，手指动了动，气声道：“把龙俊杰留在复兴街，他以后会成为沈爷的好帮手，一定要留着。”
    “好，我一定留着他。”张浩用力握住了柯力的手保证道。
    柯力看向龙俊杰，张了张嘴满嘴血沫冒了出来。
    “力哥，力哥！你……活着，好好活着。”龙俊杰眼眶泛红，呆呆看着柯力。
    林子飞嚎叫声陡然惨烈，田光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双手双脚四条深深的血痕，手脚筋全部挑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