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初复盘如同酷刑、觉尴尬皆欲逃避

    赵承言收拾出来的这个复盘专用屋，看起来像是什么秘密组织的刑讯场。
    整个屋子铺满了隔音棉，窗户被贴上了黑色的贴纸，屋子里面有一个九寸的液晶屏，旁边还连着一个发着光的主机箱，主机箱一旁有个超级大的喇叭。
    朱晓妍：“你这个屋子……”
    赵承言：“是不是挺好的。”
    朱晓妍：“好不好不知道，反正挺丑的。”
    薛涵摸了摸墙上的隔音棉，说：“赵哥，这是干嘛用的。”
    赵承言：“隔音，这样看电影和录音的时候，屋子里不会有任何的回音。这个海绵是特殊的，你看一个个凹凸，其实是类似雪地的效果，能够让声音在不断的折射中，损失能量，最终达到让环境安静的目的。”
    莫语：“我觉得这些都是我高中学过的，但是好像都忘了。”
    朱晓妍：“这里就是用来复盘的吗？专门的？”
    赵承言：“不是，还可以录歌，还可以用来配音。做一些asmr视频也是可以的。”
    朱晓妍：“你爱好还真多。”
    赵承言走到了屋子里面，打开了电脑的主机箱，巨大的屏幕上显示出了电脑的桌面。
    赵承言解释说：“屋子里本身都用着一个局域网，上传到一个电脑里，其余的电脑都是可以的查看的。”
    薛涵和朱晓妍两人说：“你们觉得，我们像不像被带到了什么快乐星球之类的秘密基地。”
    莫语：“你这什么年代穿越过来的比喻。”
    朱晓妍：“是不是秘密基地我不知道，待会如果前面出来个3d投影我都不会太大惊小怪。”
    薛涵：“只要不是蹦出来几个外星人给我们切片了就行。”
    赵承言控制着鼠标找到了昨天晚上刚刚导入的视频，并且将其点开。
    赵承言：“我忘了，这屋子里就两个凳子，等等我，我去拿进来几个。”
    朱晓妍：“你调视频吧，我去。”
    等朱晓妍搬进来两个凳子时，赵承言已经点开了视频，并开始了关于“复盘”的介绍。
    赵承言：“……所谓的复盘，这个词语取自于围棋。当围棋手们下完了一盘棋，都会两个人再次落座，相互回顾整场棋局的关键点，回顾的过程中，总结经验教训。进行类似于‘这一步我该怎么走’，‘如果是这样该如何应对’之类的讨论。由于围棋基本都是在棋盘上进行，所以这个词最开始的意思，就是复习棋盘上发生的内容。后来，演变成各种活动中复习总结经验的意思，辩论赛中的复盘也是如此。凳子搬过来了，我们坐下看。”
    几个人坐在了椅子上，正对着液晶显示屏，上面正暂停在昨天决赛录像的开始。
    赵承言拿出一个遥控器，快进到立论的环节。
    “我们大概回顾一下立论，你们可以用本子先记录一下。”
    赵承言把视频从开场介绍开始播放......
    莫语：“我感觉我们都挺阴险的，偷偷准备自我介绍。当时你们也有自我介绍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薛涵：“你们更阴险，还带换位置的。”
    立论和质询环节结束后，赵承言暂停了视频。
    赵承言：“正反双方的论点都是比较清晰的，正方讲的是创业有国家扶持、能让年轻人去锻炼。反方讲的是，失败的概率很高，更应该去学习。”
    “仅仅从立论来讲，双方其实开出来的东西，都不是特别的好。和这道辩题的讨论范围很窄也有关系。质询都是很不好的技术动作。既然人不在这里，还是不总结了。继续、”
    接下来的环节，是赵承言和莫语的对辩。
    对辩刚刚开始，场上的对话才刚刚出来一句，莫语突然说：“等一下！停一下！”
    赵承言暂停了视频。
    朱晓妍：“小语，怎么了？”
    莫语：“没什么，我，我想上厕所。你们先往下听。”
    说完，莫语直接一溜烟跑了出去。
    朱晓妍：“这…….”
    赵承言：“没事，正常现象。复盘的一开始，总是会感觉到尴尬的。”
    薛涵：“啊，这有什么尴尬的？”
    赵承言：“这种尴尬来源于两点，第一个是因为，镜头中的自己会和平常的印象非常的不同。镜头一般是正面而非镜面，从视觉上和照镜子不同。另外，视频里的声音，和平常自己听自己说话的声音有极大差距。平常听自己说话是骨传导，视频里的声音是空气传播。这也会让人觉得尴尬。”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人们对于自己的表现很不满的时候。往往会不想回忆当时的场景，越是真实越会让人感觉到不适。”
    朱晓妍：“薛涵，你待会看到你自己的时候，也会有这个感觉的，我平常听我自己演讲也是，后来慢慢我自己厉害了，也适应了，就没事儿了。所以……我们是等小语回来吗？”
    赵承言：“当然要等，过程中可以放一点音乐。”
    过了一会儿，躲在厕所里的莫语在门口听了半天，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只能推门走了进去。
    朱晓妍：“莫语你回来啦，快坐下吧，都等你复盘呢！”
    莫语：“啊？还等着我。”
    赵承言：“对的，还是这个环节，不能落下。”
    朱晓妍：“薛涵你搭把手，按着她点儿，要是不行的话，找个绳子绑上。”
    莫语：“你们干嘛！真就刑讯室呗！”
    对辩的视频一秒一秒地从视频上开始播放，莫语听着视频里传来的声音，恨不得变成一个木头人，听不见也看不见。
    视频里
    赵承言：“对方辩友你好，请问你，不成功的事情可不可以做？”
    莫语：“当然也可以，接下来我提问，对方辩友，大学生本身并没有什么经验，这件事基本一定不会成功，为什么还要去做，仅仅是兴趣吗？”
    赵承言：“关键点就在这里，做一件事情，成功，到底处于什么位置？”
    莫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想问的是，在的大学生普遍素质低下，而且法律意识淡薄。创业，极易上来就赔个血本无归。这会让家里人担心、增加全家的经济负担......”
    播放了几句话之后，赵承言点击了暂停。
    赵承言：“这里我们两个都是有问题的，对于你来说，问题大一点。我这边的提问是‘不成功的事情可不可以做？’这是我表面的问题，但是并不是我实际想要问的意思、”
    “当你听到这个逻辑，结合我立论里，‘大学生创业是一种历练’的观点，就应该判断出，我实际想要推进的东西是‘不成功的事情也可以做－因为不成功也有收获－不成功的收获让成功没有那么重要’。那么在这条逻辑中，你的回应方式有两种。”
    “第一种就是，回应成功本身很重要。第二种就是，像之后朱晓妍提出的观点那样，用‘不成功很难让过程有价值’消解我的观点。第三种则是，回应成功概率特别小，就像赌博的事情，是最好不做的。尽量偷换掉正方观点中，人生历练的好处。”
    “听明白了吗？”
    莫语愣愣地点了点头。
    赵承言：“那你自己回应一遍。我提问你‘对方辩友，不成功的事情可不可以做？’”
    莫语憋了半天，说：“嗯，不成功的事情，最好不要做。”
    赵承言：“不是，是这样，你要先理解，这句提问结合正方观点的意思……”
    赵承言给莫语讲了大概半个小时，才让她明白，这一步的提问到底应该怎么做。这个复盘的效率是非常的低下的，原因有很多。
    莫语是个新生，本身并没有经历过这种高强度的细致复盘，自然很难直接适应。
    而赵承言本身是个智商很高的辩手，他从一开始打新生赛，被带着复盘的时候，就是悟性极高的。所以他从来都觉得，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在带领复盘的时候，就非常的急躁。
    好在朱晓妍在中间调节，才缓解了赵承言咄咄逼人的教育方式，给莫语带来的压力。
    对辩之后的环节，就是薛涵的盘问。
    莫语刚刚经历过暴风雨的摧残，非常明白薛涵即将经历什么。
    于是，她十分可怜自己这个新认识的朋友，并牢牢地把她按在了椅子上。
    莫语：“哥，你快点往下放视频吧。”
    视频里，薛涵的一句：“加油，薛涵，你可以的。”传到了麦克风里来，直接让她闹了个红脸。而接下来的视频，更是让她也感受到了复盘这个刑罚的痛苦。
    薛涵：“对方一辩，请问您，我们今天说创业利大于弊，是鼓励所有人都创业吗？”
    一辩：“我们是在说，创业是很好，但是大学生创业……”
    薛涵大声说：“打断，请您用是否回答，利大于弊就是鼓励所有人，是或否？”
    一辩：“否。”
    ……
    薛涵挣扎着要从凳子上起来，但是被莫语死死按住：“赵哥，你先暂停，我也要上厕所。每个人都有上厕所的权利和自由！！摸鱼，你丫别按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