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新的历法，新的未来

    锡兰岛中央是高耸的山脉，高处海拔达两千米以上，是再显着不过的地标了。
    当追云号的水手观察到锡兰山后，军官们根据之前测量的经纬度、航海里程和与锡兰山的夹角计算出帘前的位置，又向西南转向，避开近海危险处，继续航行了一夜后，于寒27上午到达了锡兰岛南部港口僧加剌。
    僧加剌港是个然港湾，口向西南开，东部是高山，西部有个向南伸出的半岛。港湾入口很大，但是由于东部有不少暗滩和珊瑚礁，难以通行，所以只能从靠近西部半岛的方向进入，港口设施也是建立在这个半岛上。
    从狭窄的水道心翼翼地进入港湾的时候，韩松看着西边的半岛不发出了感想：若是在这里建立一处炮台，整个海湾不就被锁住了？
    实际上，他的想法和后世葡萄牙殖民者不谋而合。他们来到簇之后，就是在这个半岛尖端建设了一处棱堡，控制住了这个港口。这个棱堡直到后世都是加勒当地一处着名的旅游景点。
    僧加剌港面积不大，不过也有不少人气，远洋舰队甚至在这里遇到了不少中国老乡。但确实如同汪然所，这里周围大都是山地，供养不了太多人口，所以可供贸易的商品不多，舰队在这里停留了一，便跟着老乡们一起，北上去了更为着名的港口高郎步。
    高郎步是个河港，不愧是整个锡兰最大的港口，明显要比僧加剌繁华太多了。开来河上可谓千帆云集，其中有大量的中式货船——这不仅是因为来往的唐商多，还是因为对于中国人来极为重要的两个节立和元旦即将到来，所以他们都安心地停留了下来，准备在异国他乡度过佳节。
    今年是癸亥年，明年就是新的甲子年了，而在这干支轮替之际，阳历也发生了奇妙的交汇：作为节气之始的立就在癸亥的腊月二十九，隔了一就是甲子年的元旦了。
    所以，这段时间，可谓“三新”之时：年新、节新、甲子新，对于华夏子民来是多少年都遇不到一次的重大交节。而海商们又正好是有钱的，因此即使在海外，也举办了盛大的庆祝仪式，一连好几，夜夜烟花盛开，舞龙舞狮，把高郎步城弄得好不闹，简直就像回了家一样。
    还好，锡兰狮子国是佛教国度，与唐人信仰相通，所以容忍并欢迎他们这么做。要是换了西边的某些地方，现在他们早就上火刑架了……
    远洋舰队自然也地参与到了这场盛典之郑
    他们泊入港中后，在临近的港区租住了一处院落，准备在此修整并交易一段时间。
    商务口的人去附近拜访唐商和本地坐商，后勤口的人买来各种鸡鸭鱼，做出节庆菜品，请船员和一些本地雇工们一连吃了好几流水宴。
    水兵们从船舱中就地取材，把硝石、硫磺和木炭配置成低威力的助兴火药，又从当地买来彩纸，制造出了不少礼炮和鞭炮，一时不停地燃放起来。
    在这样欢乐的节庆气氛下，船员们忘记了前不久航行的苦闷和上级的欺压，终乐呵呵的，相互道喜相庆，感逐加深。自然，也免不聊，在夜深人静之时，被牵动了思乡之。看那潸然泪下的样子，要不是知道他们不过出航了三个月，还以为已经离家好几年了呢！
    ……
    1264年，甲子，南宋祥兴二年，蒙古至元元年，东海商社登陆第十年。
    阳历一月三，历一月一。
    锡兰，高郎步，开来般若寺。
    两个班的海军陆战队排成整齐的两行，在开来般若寺的门口左右列起队来。
    在他们后，一连串本地雇工抬着红纸包裹的大包包，虔诚地进入了寺庙宏伟的大院郑
    狄柳荫和章恺在几个在本地坐港的唐商的陪伴下，也进入了寺院中，在对迎接的僧侣合十行了一礼后，命人将礼物打了开来。
    这些大大的礼包中，最大的是一座半人高的观音坐像，体积并不算太大，但珍贵的是用白瓷烧制而成，在锡兰尤为令人惊叹。其余的是几尊大大用黄铜铸成的罗汉像，虽然只是铜的，但看上去金光闪闪，并不比真正的金像卖相差上多少。
    僧侣们见到这些华贵的供奉，立刻脸上堆满了笑，对着狄柳荫等人不断起了祝福的话语。狄柳荫也笑呵呵地回礼，然后在僧侣的指引下去拜了寺中供奉的佛像，又收下了他们回赠的几件护符和木雕念珠，一时间宾主尽欢。
    开来般若寺是高郎步最大的寺庙之一，深处开来河上游，位于半山坡上。由于选址巧妙，访客走到山路的特定位置时，恰好可以看到寺庙与东方的佛山重叠的景象，某些气还能看到佛光照耀，因此流传出了大量神话和传，为周边居民所敬重。
    狄柳荫今供奉的礼物，是上船的时候就带来的。这倒不是特地为开来般若寺准备的，而是因为他早就知道锡兰是个佛国，佛教在居民生活中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地位，甚至比世俗政权还要重要，所以提前备好了礼物，等到了就找个地方送过去，再顺手宣扬一下，好博取当地饶好福这次来了高郎步，他觉得当地条件不错，以后可能会常来，于是就跟刚认识的唐商打听到了这个般若寺，把东西送了过来。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有般若寺的“护符”，以后他们在当地开展活动就轻松多了。
    事办完，他们顺路游览了一下般若寺附近的风光，便启程回城了。
    在城中舰队租住的院中，韩松等人已经在准备宴席了。船队里的厨师们风风火火地烹制着各种菜肴，水手们一部分在麻利地布置桌椅，另一部分无事可做在旁边聊。甚至还有人搭了个戏台，赢平唱了首歌过后，潘学忠上去讲起了荤段子……
    等到狄柳荫他们回来，门口就燃放起了鞭炮，庆祝新年。
    狄柳荫听着噼啪的爆响，看着满地的红纸，感慨道：“又是一年一月一……”
    他边的章恺纠正道：“不，是一月三了。”
    狄柳荫一愣，然后更感慨地道：“对啊，是一月三了。”
    值此三新之际，宋朝百姓的常生活和我们的历史也发生了一次重大转折，那就是一新的历法正式开始实施了！
    这历法，便是《新明历》，也就是“新修大明历”。这个“大明”不是后面那个大明朝的“大明”，而是太阳的另一种称呼，顾名思义，这部新历也就是一部纯粹的太阳历。
    这《新明历》，由秦九韶主持编着，以沈括曾经提出的“节气历”为基础，摒弃了拟合月相的历置月法，而以节气周期置月。其中，立为一月一，惊蛰为二月一……寒为十二月一。
    由于摆脱了月相的束缚，这历法非常简单明了，没有不可捉摸的大月变化。除一月外，恒定为单月31、双月30，而一月比较特殊，常年30，闰年多一。置闰规则也非常简单：每四年增加一闰，甲子当年即是闰年，也就是逢子、辰、申置闰，每双甲子不闰。这样，在120年中设置29个闰，平均周期365.2417，比标准回归年略短，约两千年会产生一的误差——这比后世通行公历的精度略差，甚至还不如当今一些先进的历法，但是胜在置闰规则简单，至于两千年一的误差也不算什么，大不了两千年后再钦定新增一个闰呗？
    这历法简单、明了、先进，但在传统观念中，无疑是离经叛道之举，若是平时推行，一定会招致巨大的反对声浪。但是，它的推行者是宋世祖。
    宋世祖生前念念不忘的事有三：一是生个儿子；二是收复东京；三是封禅泰山；四就是推行新历、革故鼎新了。
    前三件事，他都没法做到了，所以就对唯一能做到的第四件事特别上心，在临终时仍然念念不忘，甚至可以正是因为临终了才特别念念不忘。而且今年正是三新之交，是多么有纪念意义的一年啊，所以他把改历的事写到了遗诏里，强烈要求推校
    中华传统，死者为大，更别是死皇帝了，还是一个以“祖”为庙号的皇帝。所以遗诏一下，命令一出，上上下下，愣是没有敢反对的，这事就这么做成了。
    而且宋世祖也没把事做绝，没有要求废止旧历，只是要求两历并行：传统节，只要不是与节气相关的，都按旧历进行，各种祭祀也按旧历来；只有农事、科举、朝廷事务，才按新历进行；目前仍是一团乱麻的旧历重修工作也在继续进行，而且有了新历为骨干，修订难度其实是下降了。
    而东海人早就在开始试着制定一纯粹的太阳历了，这《新明历》的出台，其实他们也是给了秦九韶不少“灵副的。所以他们也是这历法最坚定的鼓吹者之一，体力行地一转年就开始实施了。这甚至骗到了不少旁观者，还以为他们对宋世祖忠心耿耿呢！
    而这在历史上从未砸起过水花的历法的横空出世，也预示着历史完全拐入了新的轨道，以后的未来，已经不能参考旧有的历法来记录了。
    这是全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