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我真的是一个超人

    安广门外大街，老西川面馆，店面不大，装修简陋，里面只摆放着六张桌子。
    天都快黑了，店里没有客人，拐角处一对年轻男女凑在一起烤火说着悄悄话，听到门外有人停车，女人走出门热情地招呼，“大兄弟来吃面啦！”
    一口的川普颇为有趣。
    顾猛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五块钱放在柜台上，用西川话说，“大姐，五块钱的量准备，多放辣椒，越多越好。”
    辣椒是催汗的，吃些辣椒会更清醒些。
    “五块？大兄弟吃得完吗？”
    一碗面才五毛钱，两个人能吃十碗？
    “哈哈，放心，尽管上，吃不完不用找钱。”
    不找钱？
    哈哈，小老乡是个大款。
    “晓得了，大兄弟放心，一定把面做的美美的。”
    女人在外面张罗着，男人在厨房里忙碌着，女人说她男人是绥德的汉子，做面的功夫嘹咋了，而她自己调配的辣椒油香得很，每个在店里吃的人都交口称赞，她看到顾猛开着好车，带着洋婆子，还旁敲侧击地打听他在哪里发财，顾猛笑呵呵地聊了一会儿，男人端上来两碗面。
    黑釉老碗，又大又圆，碗面上铺着一层红通通的辣椒面，经过滚油一泼，油炸辣椒的香味直窜鼻孔。
    面里还有夹杂着菠菜，一大勺香菇肉丁，肉给得很足，色香味俱全。
    “茱莉，尝一口！”
    茱莉娅东德人，吃惯了火腿面包，来到华夏大半年，依然吃不惯本地的美食。
    与茱莉娅交往之后，顾猛经常去友谊商店转，看看有没有从德意志进口的火腿香肠黑面包，因为茱莉娅收到那些东西会比收到鲜花还要高兴。
    这是一个注重实际胜过浪漫的女人。
    “顾，我刚吃过，不能再吃了。”
    茱莉娅口味清淡，看着面上的辣椒，断然地摇了摇头。
    “茱莉，你不是想尝一尝我家乡的美食吗？这油泼辣子面也算是我家乡的一道美味，尝尝，吃不完都是我的。”
    在他的循循善诱下，茱莉娅勇敢地拿起筷子，夹起了一根红通通的面条，慢慢地喂进嘴里。
    “好辣！”
    茱莉娅吐着舌尖，白皙的面孔也变得通红，连忙端起面汤喝着。
    “哈哈！茱莉，习惯就好，你看着我吃，肯定会很有食欲！”
    顾猛把面拌匀了，晾了一下，夹起一筷子，吸溜一下，爽滑劲道，够辣够味，这面做得地道。
    茱莉娅摇了摇头，这么吃毫无形象，作为一个有教养的淑女绝对不能那么吃，她笨拙地拿着筷子，跟吃意面一样，慢慢地卷起一根面条再吃掉，不紧不慢，动作优雅，与对面的某猪头成了鲜明对比。
    一旁的女人看了，暗暗惊讶，小老乡长得又黑又粗糙，吃相还那么粗鲁，怎么能傍到一个漂亮的洋婆子呢？小老乡也太厉害了。
    “大姐，上面！”
    不到五分钟，顾猛就解决了一碗面，额头又开始冒汗，特别爽！
    “好嘞！”
    面又端上来了，拌匀、凉一会儿，呼噜噜~
    爽！
    “上面！”
    “呃？好！”
    ......
    才一会儿顾猛就吃了五碗面，吃的全身发热，毛孔像小嘴一样张开了，不停地朝外吐汗脏水，有种伐毛洗髓的舒爽感，由于他喝多了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味。
    一旁的老板娘的脸都黑了，这个小老乡也太能吃了吧，不怕撑死吗？刚才她想着小老乡给的钱多，每碗都加了量，也加了肉，再吃下去就要亏本啊！别吃了，快停下吧！
    或许她的祈祷起了作用，小老乡吃完了就放下筷子，跟对面的洋婆子说起了话。
    “顾，最后一场比赛你不是装的吧？”
    顾猛摇了摇头，“我还没那么高明的演技”。
    他简单地把坂田下药的事情说了一下。
    “卑鄙！”
    茱莉娅很生气，“顾，我们可以去报警！”
    报警有用吗？
    现在华夏和东洋正在蜜月期，华夏建设需要东洋的技术和资金，现在的华夏人用的是东洋电器，看的是东洋的电视剧，东洋人在华夏大受欢迎，最惠国待遇，报警有个屁用，除非自己是个外国人。
    而且坂田这小子有钱有手段，报仇的事还需从长计议。
    他轻轻地拍着茱莉娅的手背：“亲爱的别生气，最后我不也赢了吗，而且经过这件事，我也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什么？”茱莉娅盯着他的眼睛，十分好奇。
    顾猛眨了眨眼睛，悄悄地道：“其实你的男朋友我真的是一个超人！”
    茱莉娅怔了一下，捂着嘴笑了几声，舔了一下被辣得通红的唇，妩媚地眨了眨眼，“亲爱的，我早就知道这个秘密了。”
    两人双手交叉，空气中点染了一些粉红色。
    “大妹子来了！”
    忽然老板娘又向外大声地招呼起来。
    听到有人来了，顾猛拉着茱莉娅的手准备回学校撒狗粮，转过身吃了一惊。
    “邓姐，好巧啊！”
    ......
    灯火阑珊，面馆的门口站着两个女人。
    一个是有过短暂相处的邓姐，她的脸上画着戏妆，风姿卓越，身段风流。
    与她一起的是个极具文青气质的女人，林妹妹陈小旭。
    两人身上披着棉袄，里面还穿着戏服，似乎刚下戏，一个丰腴有致，一个纤巧可人，并将而来，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邓姐刚进门时看到一个背影很熟悉，心中暗暗疑惑，忽地见他转身，吃了一惊，身体禁不住抖了一下，脸色微微地红了起来。
    身边的林妹妹眼尖，看出了她的异状，她眨巴着灵慧的眼眸，来回地打量着两人，还有男人身边的洋婆子，笑容带着戏谑。
    邓姐是个老演员，很快就恢复住了正常，笑道：“小顾，好巧啊！”
    打完了招呼，双方相互介绍了一下，四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热闹地聊了起来，主要是顾猛和邓姐聊，茱莉娅汉语不过关，在一旁听着，林妹妹歪着头打量着两人，笑得很欠揍。
    邓姐说剧组今天在莲湖公园拍戏，刚刚在下戏，两人饿了，看到路边有一家老西川面馆，邓姐想起了家乡的味道，忍不住拉着林妹妹走了进来。
    顾猛没想到红楼梦剧组来到了京城，上次邓姐说红楼梦还在河邶真定，既然是第二次遇到，也不用再匆匆分别了。
    吃完饭后，顾猛开车把两人送回了剧组暂时落脚的宾馆。
    邓姐看到他居然有车，心中十分惊讶，本以为他是个穷学生呢？
    林妹妹对他的评价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起初听他是汉京大学学生，文化人，眼中带着欣赏，可看到他开着车胡乱勾搭女人，已经把他归类到渣男的行列，在车上跟他说话时也带着夹枪带棒的，毫不留情面，叫人头痛！
    第二天，顾猛又开着车带着邓姐和林妹妹到处转。
    两人去年来汉京，一直忙着在培训班学习，其余时间在徽州河邶各地拍戏，还没好好地逛过京城，这一次有了车，三人好好地玩了两天，转了颐和园、圆明园、故宫博物馆，还有林妹妹心心念念的北大和青华校园。
    第四天剧组又要离京去河邶大观园，顾猛把两人送到了剧组外面，林妹妹先进去了。
    “邓姐，明年有什么安排吗？”
    分别前，顾猛多问了一句。
    “拍戏啊，红楼梦拍得慢，没四五年拍不完！”
    邓姐有点小埋怨。
    顾猛暗暗一笑，红楼梦从84年拍到了87年，不正好四个年头吗？
    “邓姐，我们校学生会明年准备拍一部实验性的片子，有个女主角的戏份，你能串戏吗？”
    邓姐听了有点奇怪，“你不是汉京大学吗，怎么还拍电影？”
    “嘿嘿，公益性质的实验片，剧组资金也就是几万，小打小闹。”
    自从上次的恐吓营销遇挫之后，他想着换一个方法来宣传艾滋的危险性，提高大家对艾滋的警惕。
    报纸、杂志、广播审查严格，电视准入要求高，国内到现在还没有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国产电视剧。
    最后想一想，还是电影最合适，他跟李国强商议了一下，说了一下剧本的大纲，李国强一听很刺激很好玩，两人一拍即合，各自忙碌着，计划明年开始玩电影。
    邓姐听了又问，“导演谁啊？”
    “呃...没定！”
    “男主角呢？”
    顾猛挠了挠头，“没定！”
    “剧本呢？”
    “...没写完！”
    “编剧不会是你吧？”
    “......”
    顾猛有点后悔，不该这个时候开口的。
    “哈哈哈！”
    看到他满脸尴尬，邓姐忍不住大笑起来，泼辣爽朗，很有感染力。
    “邓姐，拍电影的事情才敲定的，打算明年来了再选导演和演员，我只是告诉你早了，可不是什么都不懂乱来。”
    邓姐笑了一会儿，揉了揉笑痛了的肚子，“你是不是在里面投钱了？”
    “不一定，明年钱不够再说！”
    “钱不好挣，你要省着花，不要什么都不了解就乱跨行...”
    邓姐轻轻地劝解着，看到他的衣领乱了，为他整理了一下，像是在照顾一个小弟弟。
    顾猛有点尴尬，好几十岁的人了，他很不习惯被人当小孩子看。
    “邓姐，你来吗？”
    “我不太确定，王导不允许演员串戏，不过明年我的戏份差不多拍完了，到时候再联系。”
    “好！”
    说完了事，顾猛轻轻抱了一下邓姐的肩膀，道了句保重。
    上车刚启动，邓姐忽然喊道，“顾猛，我有件事需要你帮一下忙。”
    顾猛微微勾了下嘴角，“邓姐上车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