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救还是不救

    此时正是夏汛。
    当黄河流域上游下暴雨、高山冰川或积雪融化，河水就会急剧上涨，就会形成夏汛，时间在五到十月份。
    这一次大家的运气太差了，竟然赶上了。
    幸好刚才有人提前报信，在第一个汛头袭来时，五个羊皮筏子都安全地上了岸，
    只有顾猛所在的羊皮筏子距离汛头太近，遭了殃。
    在羊皮筏子翻跟头时，顾猛左手紧紧地抓住了宫梨，右手紧紧地抓住了羊皮筏子的木架子，这羊皮筏子就跟游泳圈一样，有了筏子在，就不会沉下去。
    “梨子，抓紧我...”
    轰隆一声，又是一个浪头打来，淹没了他的声音。
    他用力一拉，在洪水中把宫梨扯到了身边，让她爬在筏子上。
    “顾猛！”
    张林身手灵活在第一个浪头打来时，也紧紧地抓住了另一边的木架子。
    “张林，快点向岸上划！”
    上游的浪头不小，打了两下，羊皮筏子向下游二十多米，再不上岸就没机会了。
    两人用力地踩水。
    奈何波浪太大，阻力也大。
    他和张林用力地折腾了一分钟才朝岸边推了不到两米。
    眼看着上游阴风怒号，又一个浪头滚滚而来，顾猛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张林，放开羊皮筏子，我们向岸上游。”
    “好！”
    “梨子，你趴在我的背上！”
    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难为情了，不等宫梨说话，他把宫梨扯到了背上，用力地朝着岸边游动。
    别说放弃羊皮筏子还是对的，推羊皮筏子的阻力太大，游过去就很快，因为浪头从中间冲来，向两边散开，三人借助着浪头的冲击，很快地游到了岸边。
    这是河道的洪水上涨了一米多，还在继续上涨。
    上游张一谋等人煞白着脸，急匆匆地向下跑着，看到三人靠近了岸边，长长地吁了口气，天幸没有出大事。
    “救命啊~”
    等顾猛三人快要上岸，河中传来一声呼救，是那个老艄公。
    刚才顾猛只惦记着宫梨，完全忘记了老艄公。
    他好奇地回望着河里，老头子在黄河边上住了几十年，还能被黄河水淹死？
    老头子用力地在河里扑腾着，希望能抓住羊皮筏子。
    很不幸，洪水太急将羊皮筏子朝着岸边冲了过来，距离顾猛的位置不远。
    “救~”
    老头子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浪花冲得更远了，几乎接近了河中心的位置，情况十分危急。
    救还是不救？
    顾猛看了一眼身边不远处的羊皮筏子，又看了眼在岸上无动于衷的艄公们。
    如果自己不救，老头子很有可能会被淹死。
    如果去救，自己有可能会死。
    心中两个小人又开始吵架。
    甲：别去了，太危险，一个快死的老头子而已，你可是世界冠军，还有大好的前途，还记得大学生救挑粪工人身死的新闻吗？大家都替大学生不值。
    乙：我感觉我有能力救起他，我有能做，却没有做，如果眼睁睁地看着老头子死了，心里会有遗憾。
    甲：水火无情，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吗？一旦出了事，金钱美女名声全都没了。
    乙：...我没有把握，但是我想救他，不止是救他，也为了证明我不怕黄河，这次我放弃了他，心中就有了畏惧、恐惧、逃避，下次遇到危险，还会选择放弃，我感觉我突破瓶颈的关键就在这些负面情绪上，只要我克服了种种，必然能够突破。
    甲：别想着突破了，那玩意儿太难了，你现在就已经是顶尖水平，为什么还要突破呢？想要克服哪些东西，必然要面临生死危机，不划算！
    乙：但是我想救他！
    甲：你...你太固执了，总有一天你会成为烈士的。
    乙：总好过懦夫！
    他暗暗地计较了一番，心中有了决定。
    “张林，你带着梨子上岸，我把羊皮筏子推过去。”
    “顾猛，不要去，太危险了！”
    张林急忙劝道。
    “顾猛，别去了”
    宫梨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不愿放开。
    浪潮中，顾猛回头一笑，露出灿白的牙齿，“梨子，你是喜欢勇敢一点的男生，还是怯懦的男生？”
    宫梨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好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洪水之中，在要分开始之时，他给了宫梨一个拥抱，把她交给了张林。
    “顾猛，你不能去，要去也是我去！”
    张林严肃道。
    顾猛摇了摇头，“张林，这次跟我突破瓶颈有关，我必须去试一试”
    张林沉默了，他知道出京的目的，不是拍电影，而是寻找打破运动平静的办法，现在遇到了，能劝他放弃吗？
    跟了顾猛这么久，他知道顾猛是一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
    “你保重，我马上下来接你”
    张林拉着有些不舍的宫梨，快速地朝着岸边游去。
    顾猛望着气势浩荡的黄河，深深地吸了口气，朝着羊皮筏子的方向潜了过去。
    “顾猛呢？”
    河岸上，张一谋忽然发现河里的人少了一个，少的那个人正是顾猛，他顿时吓了一大跳，顾猛身份特殊，千万不能出事。
    “顾猛潜到水里去了，他好像准备去河中救那个老头子”
    “什么？！”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河里，顾猛的身影又出现了，他抓住了那个羊皮筏子，正在奋力地朝着老头子的方向游去。
    轰隆隆~
    上游又传来一声震动，又一个数米高的浪潮向着下有席卷而来，这一次可比前两次小汛凶猛的多。
    张一谋脸色煞白，大声吼道：“顾猛，快回来，真正的大洪水来了！”
    可惜峡谷的风浪声太大，他的声音根本没有传出去，又或者听见了，顾猛游动的速度更快了。
    “浑球！”
    张一谋忍不住破口大骂，看到旁边的几个艄公在看热闹，他不禁有些气愤。
    “那个老头子是你们的同伴，他都快淹死了，你们咋不救他？”
    旁边一个年龄稍大的艄公一脸平静地说，“干我们这行的有个规矩，一旦做了艄公，落到水里，就必须依靠自己的能力游起来，不能指望着别人救，别人也不能救。”
    “为什么？”老谋子等人十分不解。
    “心里有了指望就会变得懒惰，不会认真地学习游泳，没有指望的人，才会认真练习游泳，才能吃饱饭”
    老谋子几人都皱起了眉头，老艄公的话是真的还是借口，大家相互帮助不好吗？
    老艄公摇了摇道，“你们还是快点把那个娃娃叫回来吧，涨汛的时候呆在黄河里只有死路一条，老李头刚才不该喊救命啊，做艄公的，死在水里这是命，干啥要拉着一个小伙子呢，哎~”
    “顾猛，快回来，别去了！”
    张一谋几人大声地呼唤着，顾猛却没有回头。
    “他太固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