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一觉醒来1990

    “妮妮、言言、小咕咚，回来吃饭喽！”
    四月京城，香草胡同，顾家大院中，桃红柳绿，百花争艳，蜂飞蝶舞，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春景。
    下午，赵佳做完了饭，来到花园中，在假山、绿化林、花圃、葡萄藤中走来走去，边走边喊道：
    “妮妮，言言，小咕咚，你们躲在哪儿呢？”
    “...”
    赵佳来到一个假山后，忽然大声地说，“小咕咚，我找到你了，还不出来？”
    “姨姨...找到..姐姐！”
    忽然旁边的大树下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stupid！阿姨是骗你的！”
    一个很霸道的萝莉音跟着冒了出来。
    赵佳微微一笑，对着大榕树说，“妮妮、小咕咚，别藏了，出来吧！”
    “哼，都怪妹妹！”
    霸道萝莉不乐意地埋怨了一声，从粗大的榕树下站了起来，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红色的头发，粉雕玉琢般的面孔，配上一双黑灵灵的眼珠子，精致极了，像个小天使。
    她板着一张小脸，严肃道：“阿姨，你说谎了，妈咪说，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赵佳莞尔一笑，“下一句呢？”
    小女孩妮妮滴溜了一下大眼珠子，咯咯一笑，“不说谎的孩子是笨孩子，就像小咕咚一样”
    “姐姐，小咕咚...不笨！”
    一个年纪更小的小不点儿撅着屁股，扶着树干慢腾腾地爬了起来，声音十分清脆。
    “stupid！”
    妮妮气呼呼地拉了一把，埋怨道：“你都一岁多了还走不稳路！妈咪说，我和哥哥一生下来就会走路！”
    “我...”
    小不点儿想说话，不知道怎么说，急得小脸蛋红彤彤，可爱极了，像是她的妈妈。
    赵佳轻轻一笑，抱着小不点亲了一下她的大脸蛋，“小咕咚才一岁就会说这些话，很聪明的”
    她拍了拍两人身上的灰尘，一只手抱着小咕咚，一只手拉着妮妮往回走。
    “阿姨，言言呢？你还没找到言言！”妮妮喊道。
    赵佳微笑道：“别管言言了，咱们快回去吃饭吧，今天我做了可乐鸡翅，椒盐排骨，红烧肉...”
    噗通~
    还没报完菜单，一个圆滚滚的小东西从旁边的树枝上摔了下来。
    小东西三四岁，圆头圆脑，黑头黑脸，才三岁就有了五六岁小孩大，长得十分结实，这小家伙就是小顾言。
    “言言你没事吧？”赵佳担心道。
    小顾言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啥事没有，抹了一把口水，“小婶，我饿了！”
    赵佳气恼地骂道：“不准再爬树，听到没有？仔细你阿妈揭了你的皮！”
    小顾言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再也不上树。
    “阿姨，你这么说是没用的”
    妮妮哼了一下，像个小大人一样讲道，“妈咪说，只有疼痛和苦难才能让人铭记教训，对付不听话的人，最好用鞭子”
    赵佳无奈地笑了笑，“你妈咪是个人精，你和你哥哥也成了小人精，等你爸爸醒了，肯定会头痛的”
    “阿姨，爹地睡一年多了，什么时候醒呀？”
    “...快了吧？”
    赵佳带着三小洗了小手手，进了客厅。
    顾妈妈在佛龛前上完了香，捻着一串佛珠，轻轻地念道，求菩萨保佑幺娃早些醒，我愿意短寿十年...
    赵佳微微叹道：“阿妈，吃饭吧！”
    “奶奶，吃饭！”顾妮妮摇了摇顾妈妈的大手。
    “好好，妮妮乖！”顾妈妈看着这个洋娃娃似的孙女，满眼宠溺。
    “奶~奶~...”小咕咚伸着手要抱抱。
    “哈哈，我的小乖乖又重了，奶奶都抱不动啦！”
    顾妈妈抱着小孙女来到餐桌上，望着一桌子饭餐，笑道：“佳佳，辛苦你了”
    “阿妈，一家人说那些话干什么”
    赵佳笑了笑，看到小顾言不停地玩着筷子，笑道：“奶奶来了，开吃吧！”
    小顾言不敢。
    去年有次吃饭，奶奶没动手，他提前从盘子上抓了一根排骨。
    结果很惨，被他阿妈从桌子上扯下来，用扫把狠狠地打了一顿，不管谁劝都没用。
    顾妈妈心痛孙子，抱着小顾言不让打，他才逃过一劫，那次真是吓坏了，再也不敢提前下手。
    顾妈妈坐下后，给大孙女顾妮妮夹了一片香肠，给小顾言夹了一个椒盐排骨，“都吃吧！”
    “谢谢奶奶！”
    两小埋头吃饭，妮妮喜欢吃香肠牛肉土豆块儿，小顾言一点也不挑食，酸甜苦辣咸，全往嘴里塞，吃相很猪。
    顾妈妈盛了一碗鸡蛋羹，等凉了才一点点地喂着小咕咚。
    一边喂着一边问道，“小梨还在剧组？”
    赵佳点了点头，“《秋菊打官司》才开始拍摄，还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吧”
    “听说她们在农村拍摄，条件苦啊！”顾妈妈叹道。
    “阿妈你放心，杨虹做饭的手艺不差，有她做助理，梨子受不了委屈”
    顾妈妈放心了些，她年纪大了，最关心的就是一家人，每到吃饭前都要想一想，家里其他人吃了吗？吃的好不好？
    现在大儿子在铁匠铺，他饭量大，跟着丁雷张林几人搭伙吃饭，儿媳妇在幼儿园工作，在学校里吃饭，还有...
    “小邓和小咕咚妈妈还在香江忙？”
    “是啊，公司出了点小问题，她们两个在那边坐镇”
    “哎！”
    顾妈妈摇了摇头，“钱够花就行了，挣那些钱有什么用？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赵佳吃着饭哽在喉咙里，从前年顾猛出了事，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尽管家里一切都很好，工作顺利，财源广进，可没有他在，所有的喜事上都蒙着一层悲剧的阴影，叫人无法释怀。
    “阿妈，你放心吧，顾猛是个强人，那么大的爆炸都伤不了他，暂时昏迷算什么，他只是累了，想睡一睡！”
    赵佳低下头，一滴眼泪落在了碗里。
    ......
    饭后，赵佳又端了一碗稀饭走进了后厢房。
    房中，大床上，顾猛静静地躺着，衣着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异味。
    他紧闭着双眼，可能是晒太阳太少的缘故，皮肤更加白净了一些，一年多没吃肉没运动，身材消瘦了很多，五官轮廓更加立体，浓眉大眼高鼻梁，好看了些。
    “顾猛吃饭了！”
    赵佳在他的脖子下垫了一个枕头，拿起碗一勺一勺地喂，“今天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土豆泥扮肉沫，我们说好了，吃完了一定要醒过来。”
    “阿姨，爹地醒了吗？”
    妮妮拉着小咕咚走进了屋里。
    赵佳偷偷用袖子抹了把泪水，笑道：“快了，他还没见过你们呢，知道你们在这，一定会早早地醒的”
    妮妮点了点头，先帮妹妹脱了小鞋子，抱到了床上，靠在了顾猛的腿上，任由她在床上胡乱爬。
    妮妮也上了床，靠坐在顾猛的右手边，偏着头看着日渐消瘦的顾猛，她轻轻地说，“爹地，我给你唱首歌吧，妈咪说这是你写的歌，说好了，我唱完歌你不许再睡了，不听话要受惩罚...三二一，不说话，就表示你答应了”
    just one last dance....oh dad...just one last dance
    we meet in the night in the spanish café
    i look in your eyes just don't know what to say
    it feels like i'm drowning in salty water
    ......
    一曲唱完，顾猛仍然没有醒来。
    “妮妮唱的真好听，爹地听了都多吃了半碗呢！”赵佳笑了笑，拿着碗出去了。
    “哼！”
    妮妮抱着手，气呼呼地瞪着他，“爹地，你不听话，要受惩罚的。”
    小咕咚爬在顾猛的腿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姐姐在刷什么把戏。
    妮妮从外客厅里拿来两个橘子，一个橙红色的，一个绿油油的放在小咕咚面前。
    “小咕咚，帮爹地挑一个？”
    小咕咚眨了眨眼睛，挠了下脸蛋，指向了那个绿的，更好看一些。
    “ok，这是你选的！”
    顾妮妮眯眼一笑，咔嚓嚓地剥开橘子，掰了一瓣放到小咕咚面前，“吃吗？”
    小咕咚抓着就塞进嘴里，呀地尖叫一声，眼睛眉毛脸蛋全都皱到了一起，小舌尖一拨，噗地一下把橘子吐在了床上。
    “哈哈哈！”
    大魔王顾妮妮在床上笑着打了几个滚，瞧了一眼房门口没有人。
    她冲着妹妹嘘了一声，悄咪咪地爬到了床头，掰了一瓣橘子塞进顾猛嘴里。
    看到顾猛吃不下，她滴溜了下大眼睛，又把橘子拿了出来，“爸爸，你不听话，要接受惩罚的”
    咔嚓一下，她用小手捏碎了橘子，带着浅绿色的汁水慢慢地流进了顾猛的嘴里。
    “臭爸爸，还不醒！”
    顾妮妮生气了，咔嚓一下，捏完了一瓣又一瓣再一瓣。
    小咕咚瞪大了眼睛，小嘴也微微张着，爸爸好腻害，吃那么多不酸吗？
    呜呜~
    忽然床上的人打了个哆嗦，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呀！！
    顾妮妮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大声惊呼道：“爹地醒啦！爹地醒啦！”
    “叭~叭~”
    小咕拍着小手，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这是在哪？”床上的人忽然开口了，声音有些嘶哑。
    砰！
    房门口，赵佳端着一盆水，顿时落在了地上，笑着流下了眼泪，“你醒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