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傅咸

    事情绝不是司马柬诸人说的那么简单，加入叛贼依旧危险重重。齐万年有枭雄之志，若是狠下一条心，假戏真做杀尽杨氏一族，然后在分化拉拢将白马氐消化掉，实力会更上一层楼。杨家也将遭受灭顶之灾！
    现在杨茂搜答应担任这样危险的任务，司马柬除了答应为邓艾老将军与令狐飞平反，还需要在其他方面给与一些补偿。
    司马柬见杨茂搜终于松口，道：“看了刚才的军改纲领，你应该能看出来，以后领军将领都会从军校中选拔。现在军校成立在即，第一批学员我们已经通知诸军选拔有功者进修，府兵建制之后，也会从中选拔一些优秀者加入，你此次回去后即刻挑选族中的优秀族人前来，我可以提前答应你，无论你送来多少都会被录取！希望你令狐一族的威名能够在你的手上重新响起！”
    “诺！”
    杨茂搜应声道：“家父还在略阳等我消息，那我就不再耽搁，即刻返回安排族人前来！”
    司马柬道：“好吧！马老将军也一起会武都整军，你们一起走就是，一路也可商议一下应付齐万年的细节！万一事有不协，马老将军即刻进军接应切不可犹豫！”
    “诺！”
    二人领命而去。卫瓘对司马柬道：“答应他的族人入校 ，他的这些族人也相当于杨茂搜留在关中的人质，这回你可以放心了？”
    司马柬回道：“也是万一齐万年杀心大起，为杨家和令狐家留下几颗种子，免得磕族尽殁。否则那杨茂搜又怎么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卫瓘点头：“这倒是！对了，那接下来执法之人你准备选谁接任？”
    司马柬皱起眉头道：“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三秦之地厉来是兵家重地，会打仗的人一抓一大把，因此整军之事司马柬并不担心。唯有刑部人选不好挑选。刘颂倒是合适，却有更加重要的任务留在洛阳。卫瓘也合适，却年纪太大，没有精力处理如此繁复的事务。如此刑部之人需要另外挑选。
    卫瓘在朝中历事多，想了片刻建议道：“刑部人选也不是没有，先前刘颂在朝时，建议武帝依法断罪。认为凡定罪应以法律条文为依据，没有法律条文，就应根据刑名和法例，法律和名例都用不上，就不能定罪。还为此专门对历代以来的法律加以增删制定了泰始律，以为廷尉依法治罪的行文标准。因此我们不需要专门寻找精通律法的通才，而是应该找一个能执行此法的人便可！这使我想起一人！”
    “何人？”
    “傅咸”
    “原来是他！”
    傅咸司马柬认识。其为人刚正不阿品行有度，更难得的是傅咸嫉恶如仇笃行严苛。石崇厕所奢华，傅咸宁可得罪石崇也不上他家厕所，其性格可见一般。这样的人不正是担任刑部最合适的人选吗！
    司马柬颔首道：“确实合适！他在朝中担任御史中丞，因刚直得罪的人太多处处遭受排挤，心中不痛快便一气之下回了老家，真是巧了他现在正在关中！有他来，咱们这一块的事情算是全了！”
    按照司马遹的规划，三公之中，天公一脉权职为治吏与教化，天公先由司马遹兼任，这两部分别由卫瓘与范长生担任，地公执军与行法，地公与军部长由司马柬担任，现在执法的人也选好，地公一脉司职也全了。剩下的人公一脉执政则只能慢慢补齐。
    两人心中明白，三公治事不过是换了个名称。司马遹都督关中建立新政相当于开府。原本的司空太傅司马司徒换成了现在的天公地公人公，经此一改，原先的管制无疑精简了许多，效率也会随之提高，与洛阳人浮于事的状况相比无疑好上太多！
    而两人也知道，精简机构之事也是傅咸极力赞同的事情。
    武帝继位之初也曾经提倡节俭，并且躬行良久。有一次傅咸上书夸赞武帝说以陛下之尊却不惜躬身田亩为天下表率，日理万机不辞昼夜，自古以来帝王有如陛下这也寥寥无几。但傅咸接着却话锋一转，指出自泰始初年创立基业到如今十五年，国家不足用百姓不富裕，遇到年成不好便有饥荒出现，确是因为官职太多事务冗杂，免除徭役的人又多又滥，蚕食的人多而务农的人少。并建言当务之急要先合并官职简省琐事，宁息差事停止徭役，上下齐心致力农业生产。
    卫瓘叹道：“可惜武帝后来却一改先前勤俭的作风，变得奢华无度，傅咸之言也当成了耳旁风。”
    司马柬道：“积弊难除，武帝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
    夏禹划分土地，分为九州，现在的刺史，几乎是原来的一倍。住户人口只比得上汉代的十分之一，设置的郡县却比汉代更多。空空的校尉牙门，无益于宫中警卫，却凭空设置军府，动辄有几百个。五等诸侯又设置官属。各种宠幸的给养，都从百姓中拿出。一人不种田，就有人受饥饿，现在不种田的不计其数。纵使五谷丰收也仅仅能勉强填饱肚子，一遇到青黄相接或者突然有灾患，便供养不上。
    这些人多如牛毛，又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难以实行。”
    “所以殿下才要西行关中，一块一块的治理！”
    “那傅咸认为奢侈浪费，比天灾还厉害。说古时候帝尧只有茅草屋，现在的平民百姓却竞相建宽大的房屋;古时候大臣没有精美的食物，现在的商人竖子都能饱餐美味佳肴;古时候后妃才有特殊的服饰，而今奴婢妻妾都穿戴绫罗绸缎;古时候大夫才有车骑，现在低贱的奴隶也驾轻车骑肥马。
    他觉得古时候人口稠密地域狭小却有储蓄是因为节俭;现在土地宽广人口稀少却忧虑不足是因为奢侈。因此朝廷该大力提倡节俭禁止奢侈;奢侈不禁止便会竞相比高。
    以前毛玠任吏部尚书，没人敢穿漂亮衣服、吃美味食物。魏武帝感叹到:我的法令不如毛尚书。傅咸那时候以此谏言武帝令各部都像毛王介一样！司马柬调侃你道：“那样风俗改变确实不是难事，可这也太天真了！他一来，要是让我们大家都像他那样，我们可就有的苦日子过楼！”
    卫瓘轻笑道：“我会想办法劝劝他，凡事过头了都不好。他傅家也是关中望族，没想到会出这么一个奇葩，在豪族中也算是另类了！
    节俭固然应该提倡，除了法制限制意外，我等身为人主也该尽力节俭以为百官楷模才更有效果！”
    卫瓘心知这是司马柬在提前预言，免得傅咸来了以后来一个一刀切让大家都学毛玠，笑道：“傅咸父亲傅玄曾任扶风太守，家便在泥阳，距这里不算太远，我这便传命让他即刻来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