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贾模

    一匹快马带着司马柬的书信飞驰前往扶风，正一的祭酒也在集合窜连。司马遹忙碌半个月终于让计划启动，如一辆马车使向预定的目的地。
    正一道的加入无疑会缓解手下人手奇缺的现状。可以预料这会使治政之人多出于一系。这种情况有利也有弊。
    有一段香火情在里面，正一出身的人更容易凝结成一股绳。同样也容易使得司马遹大权旁落到正一手中，没有制衡的人最后会出现什么状况谁也无法预料。
    要想有效制衡正一众人，就需要有人加入正一和原本的正一祭酒一起分权。这些人便要从司马遹从洛阳带来的人中选拔。
    入关以来，他们一直充当着下人的角色，做些端茶递水起草文档传达旨意等这样好不起眼的工作。但身在司马遹的身边，接触的人和事却都是最核心的。自然也知道司马遹想要干什么！
    其中有两人看的最为清楚，他们就是贾模与杨济。
    贾模是贾南风的族兄，因才智过人为贾后所重。贾南风谋划杨骏之时，贾模参与筹划。司马遹横插一杠刘颂裴頠皆反，贾模因此成为阶下囚。但是司马遹却没有杀掉贾模，反而一直带在身边，让他与杨骏的弟弟一起当下手。司马遹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用二人之才！
    放在原来的历史时空，杨济在杨骏被杀后受到株连。贾模与张华一起为贾后效命，赖二人协力大晋保持了十年的平静，其才华不言自知。可惜贾后后来利令智昏不听贾模之言杀掉了太子，才使得蠢蠢欲动的封王闻风而动，自己也落得个身死命陨的下场。
    能够劝贾后结交太子稳固权势，贾模不是蠢笨之人。司马遹的目的何在，贾模心中有谱！
    司马遹的一番操作暂时稳定住了朝堂，但并没有解除大晋的危机。
    解除大晋危机首要便是消藩，而一旦消藩，藩王必然反叛。在司马亮这样的老一代宗室掌控朝堂的情况下，那会是一个什么结果用屁股想都知道。
    消藩时机不对！那便只能加强自己的力量，成为藩王中最强的存在，等消藩的时机来临时有力量将之一一镇服！
    力量有各种形式，军队，财货，以及人才都是！
    贾模理所当然觉得自己是人才，亦是司马遹的力量之一。明白了自己的宿命，潜下心来做着小吏做的事情，等待司马遹想起自己来。
    “思范，这段时间的事情你可看明白了？”
    贾模将司马柬邀傅咸执法的奏报递上来后，司马遹看完后合上奏报不知可否，反倒问起贾模意见来。
    贾模闻言心中咯噔一跳，隐约意识到自贾后被杀后自己的隐修生涯要结束了！
    “殿下的意思是说正一道徒执政却不能独霸朝政，否则无人制衡我们的所做所为就变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帮助正一做大！”
    “不错，等大学分科之后，百家各执一词便不虞此虑。现在却是不行，需要先行者立下法度。其关键便在大学各科执道之人！我想让你担任其中一科，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大学初学以阴阳分设文理两科，精修则以百家分之。说是百家其实不过墨，法，道，儒，阴阳，杂，名，兵，纵横九家为显学，其余农家，水家，方技家等并不显于当世。百家于汉时并于九流。新政设立天地两公占儒道兵法四家，其余皆在人公之下，势必会分几块。这些皆以百家技为基础，这点我并不擅长，其余则唯有监察使一职我能够胜任，请太子成全！”
    “那便如此吧！”
    司马遹准了贾模的请求，贾模心中不禁一松！
    自己是贾后亲族，不被牵连便已经是万幸，还有机会受到重用，在刚被囚禁的时候想也不敢想，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容人的度量。贾模最担心因此为司马遹忌惮，待风波过去一起算账，现在看来司马遹并没有那个打算。
    但这必须说清楚，以免造成二人芥蒂。贾模正在思考如何措辞表达一下忠心，司马遹已经开口问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
    “殿下有命不敢不从！”
    “哦，不敢？那就是心中还有些芥蒂咯？”
    贾模道：“不敢欺瞒殿下，若说没有一点芥蒂那肯定是假的。我族父贾充为然而虽然为士族所不齿，但与司马家而言却有大功！族父没有儿子，就这两个女儿还身死名污，确实心有戚戚焉。但为国家事不同于个人，若为私怨耽误国家大事与石崇之流又有何区别？”
    贾模没有谎称自己有私怨，公私分明之心不禁让司马遹另眼相看。司马遹长叹：“人说女像母男像父，贾南风像了你大娘，你却得了你叔父贾充的真传！
    人常言你叔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弑帝杀君是不忠不孝之人，在我看来他确实个聪明人！
    当年魏帝曹髦欲诛我司马一族，你父亲与成济、成倅等人帅兵阻挡。成济、成倅等人都因弑君之罪而见杀，唯有你叔父得以身免，从中可以看出你叔父的手段何等英明！没有急着身先士卒冲上去，而是说动成济等人动手自己却在后面看戏。最后曹髦身死，他反手就将弑君之罪扣在成济头上，自己上表谢罪说护驾不利！
    他知道那时高祖已经彻底架空曹氏，即便是他不这么做，还会有其他人来做，如果不做反而会遭到高祖忌惮必然难以活命。他的所做所为不过是为了求活。
    之后伐吴几次上表推书，又和那王翦灭楚的手段如出一辙。为的是打消高祖宣皇帝的猜忌——邓艾钟会之例在前，不能不忌惮啊！就这一手，灭吴成功之后他空有灭吴之功没有灭国之威。玩儿的真是漂亮，连我都忍不住击节称赞！
    他所有的小人作为都是做给人看的！天底下不知道多少人被他骗了，光看到他的障眼法没看到他的老辣之处！
    之后他更是将女儿嫁给我父亲，为你贾家之兴打下基础！这是何等的犀利！
    可惜这一切都被你叔母的任意妄为葬送了，你的那位叔母才是你贾家的罪人，你反而为她鸣不平，不是南辕北辙了么？”
    司马遹的一席话让贾模冷汗淋漓，因为他知道司马遹所说的都是实情！
    若非贾充无子，把贾模一直当亲儿子一样培养，贾模也不会知道贾充隐匿的真实想法！
    隐藏的这么深连武帝司马炎都没有看破却被司马遹说出来，这一刻，贾模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被司马遹看透，不禁有些战栗···以及深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