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润物细无声

    在宋以前，古代并没有职业军人。特别若是遭逢乱世的时候，兵丁最大的来源就是抓壮丁。而宋之所以有职业军人，朝廷有钱能养是一部分，绝大部分原因则是土地兼并太过厉害，失地农民太多，除了当兵，没有任何出路。
    这种情况，在初期还不算特别明显，毕竟刚开国，正是律法最严明的时候，到了中后期，土地兼并加剧，失地农民增多会更严重，为了活路，当兵是许多人的选择。
    初期问题不严重的时候，朝廷还能扛住，到了中后期，冗官冗兵冗吏就是赵宋朝廷最大的包袱，但赵宋朝廷，上到皇帝，下到朝臣，没有一个人有魄力去做彻底改革。文青治国，不说也罢。
    当然，现在才初期，这些问题还不曾显露，现在对赵宋最大的问题，不是尚未成气候的西夏，而是北方的辽国，萧太后、辽圣宗耶律隆绪正对北宋虎视眈眈。
    刘升月道：“连年征战，单不止我大宋损失人口，辽国定然也有损失，损失了多少，对国情有何影响，若能有精准的消息传来，于我大宋制定国策肯定会有有益的地方。但目前两国形势如此，这情报信息怎么来，是个问题，思来想去，唯有医药能少受限制。”
    能进去，慢慢观察，有些东西，自然能看出来。剩下的，刘升月就没再说，而是看看周围。赵恒会意，当即道：“今日此处之语，若有一字泄露，朕诛尔等全家！”
    “是。”
    周围内侍宫女们连忙应着。
    赵恒刚登基，正是摩拳擦掌想大干一番事业之时，偶然知道刘升月竟然还有这种打算，在清场后，立即把刘升月拉过来，也不管什么尊卑，拉着刘升月让他细说。
    刘升月也确实需要人支持，若这个支持的人是赵恒，那自然最好。这时候的赵恒，还不是后期玩天书政治，沉醉在虚假的彩虹屁中的那个废物皇帝，这时候的赵恒还是个事业心勃发的年轻皇帝，正是干劲儿足的时候，也是最好忽悠（划掉）说服的时候。
    “陛下不曾做过营生，不知其中门道。这做营生，虽说贩卖的是商品，然最终接触的还是人。人如何，衣食住行，言谈举止与行事，能看出来，能分析出来的东西极多，只需做两三年营生，一个客人进来，掌柜的便能大致推断出，此人的生意能否做成，大概会买多少价位的东西。这是个人，从一个人到一户人，再从一户人到一城的人，一城的人又到一国之人，只要有足够的数据，国力国情这些，都能分析出来。而舆部的工作，就是采集这些数据、信息。陛下，畏惧大多来源于一无所知，了如指掌的东西，不会有人畏惧。陛下以为呢？”
    赵恒听得连连点头，当即道：“既然阿月你已有腹案，尽可放手去做便是，手中金钱可足够？若不足，朕可以支持。”
    刘升月道：“谢陛下恩典，不过，此事不宜暴露，只要把水泥方子卖了，资金当足够了。草民唯一欠缺的就是人手，没有足够的人手，实在无法开展诸多计划。”
    “人手吗？”
    赵恒沉吟一阵，道：“阿月。”
    “啊？”
    刘升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刘娥笑了一声，嗔他：“瓜娃子，愣着做啥子？还不赶紧领旨？”
    刘升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摆出恭敬状，等着赵恒说话。赵恒道：“朕从上四军中拔给你两都人马，其家人亲属皆交由你，可够了？”
    一都人马有一百人，两都人马，那就是两百人，连家人亲属都交付，那就是两百户，以时下的国情，两百户，扣去老幼，少说也有千人，足够了！
    刘升月当即谢恩，赵恒道：“这两都朕会让他们以屯驻的名义调出去，你挑选好人后，朕会让他们退出禁军，怎么用，能用否，端看你自己，阿月你可知之？”
    刘升月拱手行礼：“是，草民知之。
    赵恒颔首，又道：“为方便你行事，朕封你为步兵司的指挥使。”
    “是，草民……不，下臣叩谢皇恩。”
    刘升月连忙谢恩。赵恒亲自把他扶起来，殷殷叮嘱了许多，满朝文武也就刘升月一个人异想天开要做这件事，旁地大臣们可没有。
    刘升月估摸着，赵恒也不是被他所谓的惊天计划给震惊到，纯粹就是抱着“三瓜俩栆，能得一个是一个”的想法，觉得方法新奇，心里却没多少重视。
    刘升月也没多说，这只是他的一条线，空口白话说再多，总不如实绩摆在眼前来得真实，这事儿吧，只能慢慢来，慢慢铺就，这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情。
    反而是旁边的刘娥问了一句：“阿弟，药做出来，定然是能治病，方才能流传开来，那岂不是会让辽人活命的更多吗？”
    刘升月道：“阿姐所虑甚是，所以，这就要控制一个量的问题，不能放得太多，太多了，肯定会对人口有影响，然少了，又无法成势，是故，量的问题要控制好。物以稀为贵！”
    有些事情，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刘升月也只有大致的方略，自无法细致的去讨论，反正投出去的钱，终归能收回来，他只有一个人，赚太多钱也无用，还不如试一试，或会有出乎意料之外的收获呢！
    今天能从赵恒手里忽悠到人手来做事，刘升月已经很满意了，不过，赵恒并没有打算立时放他出宫，说完了方案的事情，转而问他道：“犹记得当日在张耆府中第一次见，阿月你所言说的东西，水泥便是其中产物吗？”
    刘升月想起那天有些浪，直接叫赵恒小哥儿，脸上有点热，心里默默给自己点赞，真是干得漂亮！不过，面上还保持着严肃，道：“回官家，是的。水泥、药物，皆是专人研究后的产物。”
    “果然如此。”
    赵恒若有所思。刘升月也不急，观念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若赵恒能有见微知著、举一反三的能耐，那他的皇帝当不至于做成将来的样子。
    陪着赵恒又说了些话，时辰渐晚，刘升月该出宫了，临告辞前，刘娥终于逮住机会叮嘱：“你如今既有官身，又有产业，是不是也该娶个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