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赤诚

    “醒……醒着。刚……刚才有人推我！”
    折娘子声音颤抖的说了一句，满脸的惊惧之色。
    刘升月一愣，赶紧安抚她：“别怕，现在没事了，沉住气，回去禀过你兄长再说。”
    “好。”
    折娘子还有些抖颤，但较之方才好了少许。
    刘升月柔声道：“很好。你把手递上，我水性好，我潜进水里托举你，你借我的力道让她们拉你上去，可以吗？”
    “多谢刘郎中。”
    折娘子湿透的头发还粘在脸上，看着刘升月，眼睛里还有着惊惶之色，却努力的镇定。刘升月心里赞了一下，安抚她：“别怕，已经没事了，你做的很好，现在，准备一下。”
    说着，刘升月故意大声道：“既然人救上来了，你们把小娘子拉上去，在下告辞。”
    说着，一个翻身潜进水中，朦朦胧胧中看见一双笔直的玉腿，又下潜了些，双手使力，托着她的玉足把人往上托。
    折小娘子感觉到力道，开口：“阿方，拉我！”
    人被拉了上去，刘升月憋着一口气，赶紧在水里调转方向，游出去一段，才又冒头换气，游回他们男子乘的那条画舫边。
    柴中玉和曹玘在船边等他，见他游过来，连忙把他拉上船，曹玘心细，叫人拿了布巾来给他擦头脸的水，柴中玉还有些玩性，惊叹：“阿刘你好水性。”
    刘升月：“自幼于水边长大的，十六岁以前，夏天基本天天都在水里泡着。”
    “原来是这样。好羡慕，我们大多都不会水，小时候，家里不让靠近水。”
    柴中玉满脸的遗憾。刘升月笑笑，权贵公子不奇怪，不想他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自幼野惯了。
    曹玘问了一句：“好好地游河，怎么会掉水里去的？”
    话在刘升月心里打了两转，道：“不知道，刚才忙着救人，小娘子也受了惊吓，等安稳了再打听吧。”
    说着，曹玘和柴中玉给他凑了一身衣裳，让他去船舱里换下湿衣。衣服换了，但头发里却有些泥沙，刘升月借口回家换洗，带着小厮先走。
    才下船，立即吩咐阿寿：“你去折家一趟，把今日之事禀告折将军，让他派人来接折娘子，速度快些。”
    “是，阿郎。”
    阿寿领命而去。
    刘升月看阿寿跑走，吩咐人往汗蒸馆走，长头发洗起来很麻烦，他又不想要家里的丫鬟服侍，干脆去蒸一下，好好地洗一洗。
    也不知道那些小娘子们闹什么，折娘子自幼于西北长大，那地方哪里来的江河让她识水性，明摆着折娘子肯定不会游水，就这样还把人推下河，莫不是想要她的命？
    可他们就在旁边，就算他们这些人也不会游水，也还有船工这些，总能及时把人救起来，这个推人做的毫无意义。
    刘升月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明白小娘子们的脑回路，深刻认识到自己果然是直男，达不到妇女之友的境界，痛快的放弃，老老实实地蒸自己，蒸够了出去按摩一通，浑身痛快的回家。
    小娘子们有什么纷争或是怨仇，刘升月懒得管，也管不上，救完人自己就丢开了，第二日，午时刚过，宫里就来了宫使，赵恒召他入宫。
    赵恒刚下朝，休息片刻的功夫，还有一堆疏奏等着批阅，他新君登基，正是勤勉之时，早上要早朝，下了朝才有空召刘升月进来问话。
    “阿月，过来。”
    大体来说，赵恒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待刘升月一直颇为亲切，刘升月也不是没分寸的，除了上次把人亲戚名单递上来告黑状，平时就低调的勤勤恳恳做事，不嚣张跋扈，不招摇过市的惹是生非，从不给他姐惹麻烦。
    “此物真有你所写的妙用？”
    指着图纸问刘升月。刘升月道了个罪，挨近过去看了一眼，是他画的图纸和写的说明，正色道：“回陛下，卑职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若有半分虚言就脑袋搬家。”
    赵恒笑了一下，轻斥：“朕缺你项上人头？”
    刘升月嘿嘿笑着，故作腼腆：“那不是为了强调一下吗？陛下姐夫，这玩意儿是真好使，轻型的，追击的时候可以带着，骡马拖可以，拆开了运也可以，组装也容易，好好练习一下准星，对付辽国的骑兵有大用；重型的主要是守城，攻城那也是利器。事关重大，卑职也不敢擅自铸造，须得先禀过陛下，得了准许才敢动手，毕竟，刘家可就我一个独苗苗了。”
    赵恒听得直笑，眼神却带着若有所思之色，略作沉吟后，道：“可有把握？”
    刘升月道：“回陛下，设计这些没有问题，弹药的配方也没问题，现下仅有的问题就是实验钢铁强度，只要试验出结果，钢铁强度达到，按照图纸铸造就行，这些不过是时间问题。”
    说完，看赵恒凝眉沉思，顿了一下，忍了忍，决定还是直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这些东西于卑职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想着可能有助于国家和陛下才拿出来的，并无半分功利之心，陛下派个信任的人来执掌便好。只是，科技方面的产物，需要支持以恒的研究和投入，卑职的身份……只怕后续便是想研究也碰不到了。”
    刘升月不考科举，做的也是禁军里的小官，皆因他的身份明明白白，外戚。朝堂里的相公和读书人们，可容不得外戚沾权，更何况让利器执掌于外戚之手。
    赵恒对他的坦白和诚实有些侧目：“……古往今来，朕从未听闻有哪一位外戚如阿月这般直白。”
    刘升月昂然：“只要问心无愧，事无不可对人言。卑职有一片赤诚之心，可也不是傻子，陛下姐夫，卑职才二十，尚未娶亲，人生尚有大好年华，自当珍惜性命。”
    赵恒被逗笑：“你这个阿月！罢了，此事朕斟酌一下，放心，不说看在你阿姐面上，便是你这一片赤诚之心，朕便不会让你丢掉小命。”
    刘升月瞬间笑开，欢喜的谢恩：“谢陛下，陛下，金口玉言哈。”
    “你呀！”
    赵恒笑骂一句，却并未反驳，也没任何不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