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春城张家

    安宁回到家中后就钻到工作间内忙碌起来，正如和阿桑说的，机会只有一次。
    如果张家老佛爷不信佛反而信道呢？
    如果张家老佛爷不喜欢绿翡反而喜欢无色翡翠，或者干脆只喜欢和田玉呢？
    祖宅收回的机会与十八亿，如两座沉甸甸的大山般压在安宁的头上。
    交易必须成功！
    不确定张家老佛爷的兴趣爱好以及审美没关系，安宁忙碌一个上午后，欣慰的看着铁架上十几件主题、风格、品类各异的摆件和首饰笑了。
    我就不信筹不到钱！
    再不行就稍稍出格用惑心术……
    午饭后，安宁确定了张家来人的时间便给刘鹏打了一个电话。
    也没多说什么，就是告诉刘鹏他要涉及巨额交易，请他来做个见证，免得事后还要写收入说明。
    刘鹏磨不过安宁只得答应下来，等他抽出时间急匆匆地出现在安家，已经接近下午两点。
    两人没有等多久，两点整，虚掩着的院门被人轻轻推开。
    笑颜如花的和阿桑领着一老一中两位气度非凡的男性走了进来，见到刘鹏后和阿桑明显有些吃惊。
    不仅仅和阿桑，她身后的两人本来也面带微笑，只是看到院内还有其他人后，那中年人脸上也浮现出明显的不虞神色。
    安宁性格虽然清冷，但也不会不分场合的清冷。在他的理解中，这是一场交易，而自己需要提供基本的礼貌以及作品。
    更何况，自小就跟着老一辈在手艺品行当里厮混，耳濡目染下倒也能应付这种局面。
    见他们神色变化就知道他们不喜欢有外人在场，马上面带微笑的迎上前，客气的叫了声，“阿桑姐，两位，欢迎欢迎！”
    说完后用手对刘鹏示意了下，解释道：“这位是我家里的长辈，我年龄小又是第一次入行，他担心我不懂规矩惹贵客生气，所以特意过来看着我。”
    “哦……哈哈，能理解，能理解！”
    走在最前的老人面色红润，打着哈哈走到安宁面前，伸出了右手，“我姓张，与白老爷子和安老爷子也聊过几次，以前读书时还觉得有句话很夸张，今日见到安师傅才知道何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安师傅前途无量啊！”
    跟两位老爷子聊过天的人很多，安宁还见过许多、许多从未见过的老爷子生死之交呢……
    所以，除了那句陌上人如玉之外，安宁并没把张老的话当真，客客气气地双手握住张老的手晃了几下，只不过他显得格外热情，握手的时间稍稍长了一些，看向张老二人的眼神过于热切。
    “张老捧了，叫我安宁就好，请坐！”
    落座，换茶、冲泡等一番流程走完，安宁从茶几下面双手捧起一个檀木盒打开，从中捧出一个用黄布包裹好的摆件放在张老面前并轻轻解开了黄布。
    “这是我重点推荐的荷叶弥勒佛摆件，请过目！”
    因为是佛像，安宁完全是按照最传统的笑口大开、双耳垂肩、搭膝舒坐在荷叶的形象塑造而成，中规中矩，并没有刻意卖弄雕工。
    不过尽管如此，张老等人视线刚刚投向坐像便被佛主全身发散而出的大慈悲、大自在气息深深地吸引住。
    这也在安宁的意料之中。
    毕竟，无论多么高明的雕工、多么精细的打磨抛光，这些常人手段终究比不上远古炼器术的天衣无缝、大道浑然。
    良久，张老重重的吐出一口粗气，双手合十对坐像深深一礼，口诵弥勒菩萨心咒“嗡，埋特雷耶，司哇哈！”。
    礼毕，张老眼神复杂的看了安宁一眼后双眼微闭靠在椅背上，似乎这佛像带来的冲击让他有些疲惫。
    那位中年人却有条不紊的取出各种仪器检查坐像，等他鉴定完后与张老附耳说了几句，张老点了点头对安宁双手一拱，“多谢，我与菩萨有缘！容我做些准备，后日上午我必定登门请回！”
    安宁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也跟着笑了起来，“有缘就好，我就承蒙关照了！”
    随后，安宁重新用黄布蒙好坐像返回木盒内，执壶添茶，心里却想着怎么开口送客。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安宁就失去了继续与这两人打交道的兴趣。
    不过，张老此时却有些兴趣盎然。
    一杯茶喝完，就在安宁准备再次添茶时，张老突然开口道，“请了这尊佛爷回去，我家原先准备的寿礼就有些衬不上了，听小安师傅刚刚话中的意思是还准备了其他作品，不如取出来给我们开开眼！”
    安宁因为大事已定心情也好，听张老这么一说，也没客气，“请问有没有特定的目标，比如手镯、挂件……”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异常吃惊，齐刷刷的张大了嘴巴看向安宁。
    怎么，你这里的宝贝多到应有尽有？
    张老养气功夫确实了得，脸上的惊容一现即隐，哈哈笑着道，“老祖宗最喜欢收藏翡翠手镯，手上一对玻璃种帝王绿手镯已经戴了好多年……”
    安宁瞬间懂了，从茶几下面又拿出一个小木盒推到张老面前，“恰好，这是凤帝凰后玻璃种蓝翡对镯以及龙神赐福大方牌，可以拆开，不过我建议组合成一个套装，请过目！”
    “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张老看样子是个豪爽之人，说话间已经伸手打开了盒盖。
    下一刻，他猛地倒吸一口气，迫不及待的双手各取出一只手镯放在眼前，好久后方才说了一句“鲛鮹蓝色染初匀，风皱粼粼渺水云间……珍品！”
    “您老捧了！”
    安宁的表情非常平淡。
    因为这对手镯严格意义上来讲是炼器作品或者说是未篆刻铭纹的器胚，用炼器手段炼制出的手镯与别人比，安宁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骄傲之处。
    不过，当时想着不择手段快速筹集资金，安宁也只能这么做了。
    其他人可不知道这情况，他们全部心神已全部沉浸在如梦似幻的光影中，饶是刘鹏这位铁血军人此时也痴迷看着那对手镯。
    蓝水翡翠做底，用写实手法琢出了一只首尾相衔的凤鸟。
    凤鸟口与长长尾羽相对，凤翼拢而微放，数十条银丝天衣无缝地镶嵌在凤鸟身上，每根羽毛都是细雕而成，纤毫毕现、惟妙惟肖。
    凤冠用红宝石贴片，凤眼用银丝勾勒，眼尾微微上挑，两粒红宝石自然镶嵌其上，散发出幽幽红光，又如眼光波动。
    如果说细节部分精致至极，那么最夺人心魄的是手镯的光辉。
    随着张老的手微微颤抖，蓝色闪动如湖水微漾，又如刚下过雨的天空，一片蔚蓝中映着地面积水的波光粼粼，而那波光又似乎是一头凤鸟在空中翱翔，可惜光线有些黯淡，凤鸟仅仅一现便失去了踪影。
    安宁见到后不由的皱起了好看的额头。
    不过他并不着急，而是想着先看看张老的反应再做决定。
    如果说银凤是清冷的，那么金凰就是高贵的。
    同色翡翠，同样的手法，只不过金丝替代了银丝，凰冠上用黄晶替代了红宝石。
    只是安宁在黄晶切割上下了功夫，金色折射光相对于凤鸟红宝石的漫射光而言锐利的许多，也平添了帝威煌煌。
    凰无冠或小或简，无凤胆；
    凰为两尾，凤为三尾。
    凤鸟清冷缥缈，凰鸟帝威煌煌，两只手镯放在一起，银辉金耀交织，凤飞翩翩，凰舞翩跹，恍惚间清啼声声，让人不禁唏嘘。
    “镂雕、浮雕、透雕、线雕以及金银花丝、宝石镶嵌……安家玉雕、白家细工，两家技艺竟然被你糅合在一起，不得了啊，不得了啊！”
    张老是现场所有人中最先从凤凰手镯中回过神之人，他一边发出赞叹，一边眼神复杂的看向安宁，心中却将一顶大帽子扣在了安宁头上。
    败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