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扣紧的扳机（下）

    谁来阻止我？给我一个理由就好，只要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就行！
    夜更深了，壁垒区的外部温度因为冬季的来临，已经降低到了零下20度，在这样的寒夜中，吉恩静静的坐在天台的边缘，凝视着屏幕上的时间，11点46分，还有14分钟。
    城市内的骚动还是没有结束，时间上根本不允许整个城市的人撤离，赤潮总务的四周围，一双双气势汹汹的眼睛，盯着屋顶上的一切动向，空气中透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不少人已经打算和逆亡城共存亡了，因为不管他们逃到哪里去，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很多人都想的很清楚。
    每个人都紧紧扣着手里武器的扳机，但谁也不敢扣下扳机，紧张的气氛压迫着每一个人脆弱的神经，不少人都在擦拭着额头处的汗液。
    城市内各处不断的传来哭喊声和吵闹声，以及满无休止的谩骂声。
    吉恩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了，身后的波特也没有了言语，他静静的站在寒风中，已经褪去了身上的大袄，身上装着不少的武器，他一副视死如归的看着天台处的吉恩。
    很早以前便是如此，吉恩会给自己定下一个时间，在面对暴乱份子也好，武装势力也罢，或者城内盘踞着的团伙，时间便是他动手的最基本的衡量点。
    一旦时间到了，吉恩会不顾一切的对目标进行肃清，曾经发生在南部的几个大区封锁肃清的事件也是如此，一个月的期间里，吉恩一次次的希望智者可以投降，但智者不但没有投降，还熄灭了人工太阳。
    吉恩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晚上和今晚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当时的街区里还是灯火通明，完全无视行事科成员的警告，甚至还攻下了区域内所有行事科的点，杀死了不少科员。
    当时的肃清是毁灭性的，然而几十年过去了，底层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是盘踞着大大小小的团伙，只是除了对行事科的态度有了巨大转变外，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现在城内盘踞着大量的暴乱份子，这些大大小小的团伙，终有一天会成为行事科的敌人，对城市造成威胁，社会不断的在进步，但问题却一次次的重演。
    人从很久以前就是愚蠢的，不可理喻的，从城市建立以前，到现在城市已经具有了这样的规模，社会也变得越来越安定，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
    这样的事情究竟还要重复多少次才行！
    吉恩仰着头，点燃了一根烟，原本璀璨夺目的星空，此时一片漆黑，这样的光景不知不觉间便完成了交替，在自己所存活的这快300年的光阴中，很多东西转瞬即逝。
    一次次的自我麻痹，一次次的自我陶醉，每每在面对太阳的时候，吉恩的内心里是充满了动力和热情的，然而当太阳熄灭，吉恩又会陷入到绝望的深渊中，无力感会在夜晚来临的时候，一口气压迫而来。
    “那孩子现在究竟在干什么呢？”
    吉恩自言自语了一句后，笑了起来，表情轻松了一些，但很快眉头又显得凝重了起来，屏幕上的时间又过去了1分钟。
    吉恩能够想象得到现在城内的情况，他也知道那六个家伙会怎么做，壁垒区的很多人是无辜的，城内的人也是无辜的，特别是那些面对这一次冲击的行事科成员们，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背上这份沉重的罪，所以最直接了当的方法便是光核武器的发射。
    虽然只是一丁点，但吉恩已经感觉到了，在遥远的地方，唐娆和维特已经踏上了壁垒区的土地。
    “我不是很久以前就说过了，这些事情让我一个人来就好了，你们六个白痴！”
    吉恩站起身来，缓缓的吐出了一口烟气，复杂而面容一时间变得镇定了起来。
    .......
    “还真是冷，这地方！”
    唐娆挫着双手，身前的维特笑着从兜里掏出了一瓶酒来，拧开喝了一大口后递给了身后的唐娆。
    “当然冷了，不过比起以前寒潮那阵子，还算舒坦多了。”
    唐娆接过酒瓶后，有些嫌弃的看着维特，用手袖擦了擦瓶口，才喝了一小口。
    “的确，以前我们八个在非洲那边的时候，差点就冻死了，我还记得你这个白痴，大冬天的跳到水里去捕鱼，结果差点冻死不说，捕上来的鱼也是基因突变的，结果另外几个饿昏头的笨蛋吃下去，差点就死了，哈哈！”
    维特嗯了一声，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
    “还真是怀念以前的生活，只可惜的是回不去了，维特，今晚过后，城内的一切，真的开启机械化的时代了吗？”
    唐娆用确认式的口吻问道，维特嗯了一声。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人之所以一次次重蹈覆辙，是因为人会随着见闻，随着自我成长，原本还可以控制的人，会变得越来越不可控制，因为人是拥有思想的，会思考的人是可怕的，而会思考拥有执念的人，是恶魔！”
    .......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了，你们难道想过去做炮灰吗？到时候别说可以弄到一些物资了，恐怕会死的一个都不剩下的，而且逆亡城现在已经和行事科达成了协定，可以进入城市里，填补113区和114区的空缺，你们还真是一群白痴！”
    季末静静的凝视着眼前这个有着20多辆车子的队伍，打算趁乱到逆亡城那边去，至少可以弄到一点物资，一路过来他们已经收获颇丰了。
    这已经是季末短短的几个小时里遇到了第15个小组织了，他不断的告诫这些小组织，逆亡城实际上是和行事科达成了约定，所以才谎称要和行事科开战，为的就是离开的时候方便一点，先把城里的大部分老弱病残驱赶出来。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眼前的小头领有些惧意的盯着眼前蒙着面纱的男人，他微笑着，解开了衣服的一角，露出了行事科的制服来。
    马上小头领就明白的点点头。
    “听好了，行事科对于一切妄图攻击的武装势力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你们最好相互间转告，还是说，现在就由我来灭了你们，省的.......”
    “大哥别别，有话好好说，我们不去了。”
    之前季末遇到了这群武装份子后，便和他们交手了，轻而易举的击倒了他们几个主力变异人，对方也就不敢再动手了。
    “末叔你究竟要干什么？”
    季末笑了起来，没有说话，骑上了一辆途中从一个小组织抢过来的摩托车，载着身后的凌菲继续绕着南部的大部分区域行进着。
    今晚的事态不寻常，在知道了逆亡城外正北面开外5公里的地方有行事科的军队驻扎，季末就知道情况不对劲，之后他从一个小组织那边听闻，行事科要对逆亡城动手，而且会清扫壁垒区的一切武装势力，食物供应也会断掉。
    情况非比寻常，壁垒区各地的武装势力都朝着璀璨城靠拢，而大量的人则朝着远处的靠近壁垒的地方逃亡，就好像是一场庞大战争开始的前兆。
    在从一些武装分子的口中得知，一些大型的武装势力，动真格了，所以大家都相信他们得到的情报是真的，而季末心里自然清楚，有能力那么快速通知壁垒区所有武装势力的唯有创造者那群家伙。
    看着手里还在进行着讯号识别通讯的电话，季末还在等待着，他很清楚，一旦逆亡城那边开战的话，壁垒区的武装势力会开始进攻戒备站。
    “末叔，究竟是为什么？明明只要.......”
    “大家的忍耐都已经到极限了，菲菲。”
    季末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制造出不对等的信息，只是他一个人是没有那么大能耐的，现在必须求助城内的冉载才行。
    因为壁垒区之所以能够通讯，是在冉载的提议下，季末想办法帮他搞到了不少通讯器材，在壁垒区一些地方搭建了通讯网络。
    滴
    电话终于被人接起。
    “想办法帮我告知壁垒区的一些势力，逆亡城已经和行事科的人达成了某个协定，让他们不要盲目的发动攻击，战争只会带来毁灭！”
    “大家都已经扣紧了扳机，关键就在于谁愿意第一个扣下扳机，即使制造出信息的不对等，也无意义的季末，事情已经到了无法避免的程度，这样矛盾的泡沫早一点爆破的话，城市还有救！”
    冉载有些无力的声音透过滋滋作响的电话传了出来，季末无奈的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吗冉载，我真的很难搞懂你，但是我还是很感谢你，在我还未跌入更加深邃的地方时，你出卖了我。”
    一时间季末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起来，冉载笑了起来。
    “造成你现在一切的罪魁祸首确实是我，以及现如今这样的状况，也是我把根源摆在了台面上，如果你想要这么做的话，我可以按照你所说的做，至于结果，无所谓了，事情唯一的转机，在11点前就已经错过了，没有人意识到，所以......”
    季末仰着头笑了起来。
    “转机？不对吧，明明是你勒紧了大家的手指，冉载，逆亡城的消息，是阶段性传出去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我很想要看看，人类的根源性，究竟是恶还是善，一场很完美的辩证不是吗？”
    季末咬牙切齿的瞪大了眼睛。
    “我很早以前就和你说过的，季末，人有时候是恶的，有时候是善的，只是善恶会随着立场发生扭转，能够坚定善或者恶之人少之又少，纯粹的善或者纯粹的恶，才是真实的，而那些徘徊在善恶之间的人，是虚假的，好了我帮你传达信息就要休息了，明天早晨起来，这样的辩证便会有了决定性的结果，生存还是毁灭，究竟大家会扣下扳机，还是会最终放下武器，很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吗？季末，想要阻止这一切的话，唯有........”
    电话断线了，季末收起了电话来，启动了摩托车。
    这样的辩证根本毫无意义，冉载，人原本就是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