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渡人来我传道

    原来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
    娲皇氏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只单单的剩了一块未用，便弃在此山青埂峰下。
    谁知此石自经煅炼之后，灵性已通，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材不堪入选，遂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
    一日正当嗟悼之际，俄见一僧一道远远而来，生得骨格不凡，丰神迥别，说说笑笑来至峰下，坐于石边，高谈快论。
    先是说些云山雾海神仙玄幻之事，后便说到红尘中荣华富贵。
    此石听了，不觉打动凡心，也想要到人间去享一享这荣华富贵。
    但此石自恨粗蠢，不得已口吐人言，向那僧道说道：“大师，弟子蠢物不能见礼了。适闻二位谈那人世间荣耀繁华，心切慕之。弟子质虽粗蠢，性却稍通，况见二师仙形道体，定非凡品，必有补天济世之材，利物济人之德，如蒙发一点慈心，携带弟子得入红尘，在那富贵场中温柔乡里受享几年，自当永佩洪恩，万劫不忘也。”
    二仙师听毕，齐憨笑道：“善哉，善哉。那红尘中却有些乐事，但不能永远依恃。况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魔’八个字紧相联属，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倒不如不去的好。”
    但这石凡心已炽，那里听得进这话去，苦求再四。二仙知不可强制，乃叹道：“此亦静极思动，无中生有之数也。既如此，我们便携你去受享受享，只是到不得意时，切莫后悔。”
    石头道：“自然，自然。”
    那僧又道：“若说你性灵，却又如此质蠢，并更无奇贵之处，如此也只好踮脚而已。也罢，我如今大施佛法助你一助，待劫终之日，复还本质，以了此案。你道好否？”
    石头听了，感谢不尽。
    那僧便念咒书符，大展法术，将一块大石登时变成一块鲜明莹洁的美玉，且又缩成扇坠大小的可佩可拿。
    那僧托于掌上，笑道：“形体倒也是个宝物了，还只没有实在的好处，须得再镌上数字，使人一见便知是奇物方妙。然后好携你到那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去安身乐业。”
    石头听了，喜之不尽，乃问道：“不知赐了弟子那几件奇处，又不知携了弟子到何地方，望乞明示，使弟子不惑。”
    那僧笑道：“你且莫问，日后自然明白的。”说着便袖笼了这石，正欲同那道人离去，却忽闻山中传来一阵歌声。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荡去漂来不自由。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歌声郎朗，由远及近。
    （注：此歌不是作者所写，而是出自张三丰祖师的《无根树》。红楼是虚构的世界，所以作者这里设定这个世界没有三丰祖师，借来一用）
    僧道听了，若有所思，只听那道人说道：“此歌看透尘世浮华，人世起落...”说罢，道人高声问道：“是哪位仙友云游至此？”
    少时，只见一男一女从山林间漫步而出，男的眉目清朗，气质不凡。女的玉眉星目，娥黛仙秀，姿容绝尘。
    只见那男子上前稽首，清声说道：“仙友不敢当，贫道张道灵，一个仙路迷途小道士罢了。”
    男子是张道灵，那他身后的女子自然就是张玉鸾了。
    只是张玉鸾并不似张道灵的性格那么随和善谈，她只是朝着僧道稽首，然后语气清淡地道：“贫道张玉鸾。”
    僧道二人对视一眼，颇感惊奇。
    但礼尚往来，二人也稽首自我介绍，只听那僧人说道：“贫僧法号‘茫茫’，方才听见道友歌声入耳，看破尘世虚华，故而开口询问。”
    道人笑笑了，学着张道灵的话说道：“贫道法号‘渺渺’，不过是万劫中一个渺小的老道士罢了。”
    张道灵面露‘震惊’之色，开口道：“想不到高人竟在我身边，二位竟是仙界鼎鼎大名的‘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失敬失敬！”
    之后张道灵又谦虚道：“方才那歌并非贫道所做，而是贫道师长三丰真人所作。”
    “三丰真人？”茫茫大士与渺渺真人微微一怔，他们从未听说过这位神仙的名号。
    但茫茫大士很快释然道：“我二人未曾听说，却不代表没有，想来这位三丰真人是某位久不出世的上仙。”
    渺渺真人点了点头，又道：“我二人不过开悟三百年修为，因在凡间渡人三千，以微薄功德而成仙，这漫天神佛，你我未曾听过、见过的数不胜数。”
    张道灵看着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道：“二位道友此次下凡云游，不知要去哪里？”
    茫茫大士说道：“方才我二人遇见一通灵蠢物，想要入凡世去体验人间繁华。思来想去，便趁此多渡几人也好。”
    张道灵闻言道：“原来如此，我与师妹此次也是奉了师命，前来人间传道，不想偶遇二位大仙，实在荣幸之至。”
    二人听了，俱是笑道：“你传道来我渡人，俱是怜苦天下苍生，日后江湖相见，自当坐而论道。只是贫僧袖中蠢物时机已至，不能与二位道友畅叙了。”
    张道灵听完，连忙说道：“二位道友不必客气，良辰易得，时机难求，二位道友不必顾及我师兄妹。”
    “如此，便告辞了。”茫茫大士与渺渺真人拱手笑道。
    然后只见二人身上灵光一闪，那茫茫大士变成了一个癞头跣脚、疯疯癫癫的僧人。
    而那渺渺真人则变成了一个跛足蓬头、疯疯癫癫的道人。
    茫茫大士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造型，说道：“癞头和尚。”
    渺渺真人抚须颔首，笑道：“跛足道人。”
    随后，二人飘然而去，竟不知投奔何方何舍。
    ...
    到红楼世界里来，张道灵还是有些小心谨慎的，但玉童子告诉他无需担忧，因为红楼世界的神仙还是非常正派的。
    而且他还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关于每个世界天道和神仙的事情。
    “天道开辟混沌，造就无数大千宇宙。但并不直接掌管，而是分出一道天道规则往每个世界天地之中，任由其自行演化发展，天道不干预每个世界天地的演化发展，只是由那一道天道规则进行每一方天地元始演化，然后维持天地正常运转，其余一切都给天地间的最强大生灵执掌。”
    这是玉童子的原话，天道只有一个，但宇宙世界却有无数个，所以每一个世界都有一道天道规则掌控。
    而神仙也并非就是法力高强之辈，大多数神仙都是因为生前的‘功绩’、‘功德’、‘道德’成为神仙，其本身修为并不是很高。
    比如武圣关公，就是因为忠义道德而成神，长时期受到人间香火祭祀的凡人，也会成神。
    而这位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两人现在的修为虽然只有‘开悟三百年’的修为，只比赵珩君多了两百年，但是二人在凡间渡人三千，以功德成为了神仙。
    成为神仙虽然修为法力没有一步登天，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修炼，但二人却有天道承认的神仙身份，没有生老病死之苦，没有‘三灾’之危。
    但玉童子也说了，天道对于非修炼成仙的仙位是非常严格的，如果没有绝高的道德、功德、功绩，是绝不可能成神做仙的。
    比如张道灵在聊斋世界，灭了邙山鬼蜮，功德并不算小，但别说成神做仙，只给他用功德化出了一尊化身而已。
    可见，在天道眼中，张道灵的道德、功绩还是有很大瑕疵的。
    不过张道灵也不稀奇，他本就想自己修炼成仙，这种直接一步到位的事情他不羡慕，也不想要。
    话说‘跛足道人’与‘癞头和尚’去后，张玉鸾站在青埂峰上，朝着四面眺望一阵。
    然后对张道灵说道：“我要在这里修炼《上清剑典》。”
    “嗯。”张道灵说道：“此处风光秀美，灵气钟聚，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张玉鸾问道：“那你的计划怎么办？你一人去做吗？”
    张道灵笑道：“我自有帮手，你放心修炼就是了。”
    张玉鸾轻拢耳间秀发，道：“这个世界有神仙，上一个世界的办法行不通。”
    张道灵说道：“我《内丹经》已修炼至第二重，现在已有‘入道一百五十年’的修为，再加上有内丹精纯法力，遇到开悟修士也有一战之力，再加上你和钧天剑，也无需惧怕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
    张道灵说到这里，只见张玉鸾手中清光一闪，钧天剑立时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目光满是喜爱地看着钧天剑，道：“真是好剑。”
    接着，张玉鸾在青埂峰上开辟了洞府，决心在这里参悟并修炼《上清剑典》。
    “不入《上清剑典》第一重，绝不出山！”张玉鸾立誓说道。
    所有的功法共分为‘九重’，也代表着‘九为数之极’，将一部功法修炼到第九重，也就是极限了，如想再继续修炼下去，就必须寻找更好的功法。
    无论是《内丹经》还是《上清剑典》，都是九重。
    而张道灵在张玉鸾开辟洞府之后，便也离开了青埂峰，投向山下红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