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舞于庭

    张道灵的车辇一路前往宋城，沿途大小城池关隘的河宋神府仙师、方士都要出来参拜，并献上礼品。
    而张道灵进入河宋神府地界的消息也早就传到了河宋神君殷益耳中，殷益非常重视，立刻召集都城所有的仙师方士，准备礼乐歌舞，并派出公子韫前往城外迎接张道灵。
    当张道灵的车辇来到宋城外时，公子韫领着一众仙师、方士，还有十名侍从牵着一辆华车。
    这辆华车十分豪奢，金镶玉嵌，顶盖重华，内铺锦貂软裘，外有丝绸帷幔。
    而更彰显不凡的是，这辆华车前面的坐骑，是两只白色的水泽犀牛。
    白犀拉车，乃神威瑞象也。
    张道灵的车辇缓缓停下，公子韫立刻上前拜道：“殷韫特奉河宋神君敕令，携众仙师、方士前来迎候天汉神君。”
    蒹葭、采薇、桑瑜、棠棣四女从两侧走下华车，然后蒹葭取下一方小凳放在地上。
    桑瑜、棠棣一左一右拉开车帘，张道灵起身从车内走了出来。
    张道灵走出来的那一刻，一旁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河宋神府侍从连忙过来，将长长的竹席铺在地上，一路延伸到白犀华车前。
    张道灵踩着小凳走下华车，双脚走在竹席上，来到公子韫的面前。
    公子韫及一众仙师、方士再次拜道：“参见神君。”
    张道灵伸手虚扶，笑道：“公子、诸位卿臣不必多礼，平身。”
    “谢神君。”众人高声唱谢，随后起身。
    接着公子韫退后一步，指着白犀华车道：“河宋神君有令，命我等牵白犀玉辇迎接天汉神君入府，请天汉神君切莫推辞。”
    张道灵拱手朝宋城虚拜一礼，然后说道：“承蒙河宋神君垂青，以天汉之地封赏。今又遣白犀玉辇相迎，道灵实不敢受。”
    公子韫道：“天汉神君神威凛凛，以上法除凶驱邪，救我河宋神君及众卿臣于危难之中，理当受此大礼。”
    张道灵再辞，公子韫再请。
    张道灵三辞，公子韫及一众仙师、方士同请。
    三辞过后，张道灵便不再辞，行礼虚拜宋城后，在众人的拥蔟中登上了白犀玉辇。
    随后一名方士亲自驱车，驾着白犀玉辇朝城内而去。
    公子韫及一众仙师、方士紧随其后，蒹葭四女也坐回华车之上，驾车跟在后面一同进城。
    进了宋城后，车辇缓缓前行，最后一路来到了河宋神君的神宫前。
    神宫巍峨，宫阙连绵无尽，阔道两侧站满了手持盾牌兵戈的士卒。
    当张道灵的白犀车辇行至宫门前时，一名身材极为雄壮的武士手持剑、盾，来到了车辇前方。
    白犀车辇缓缓停住，公子韫以及众仙师毫不意外，甚至面带微笑。
    其后，只见这名武士朝张道灵说道：“启禀天汉神君，我是河宋神府的一名武士，从小习练武艺，如今成为荷戟执戈之士。上可以报效神君，下可以护卫疆土，这是我平生的志愿。所以我一刻也不敢疏忽自己的武艺，常常勤加练习。今天天汉神君来我河宋神府做客，这实在是我河宋神府的荣幸。请天汉神君允许我与我的袍泽战友，为天汉神君献上战阵之舞。”
    说完，这名武士单膝跪地。
    张道灵坐在玉辇之内，朝这名武士说道：“好一个忠诚的武士，我一路上看到河宋地域人民安宁富庶，这都是你们的守护之功。今天能得到你们献舞，我非常荣幸，又岂有不允之礼呢？”
    张道灵说完，公子韫在一旁拜道：“谢天汉神君应允。”
    然后公子韫对那名武士说道：“天汉神君已应允尔等献舞。”
    ‘咚’‘咚’‘咚’
    公子韫话音落下，一旁的军阵之中便传来三声响鼓。
    接着，一百名身穿盔甲，荷戟执戈的武士列队而出，他们用剑、盾、戈、矛，用肌肉与厮杀战吼之声，配合着战鼓隆隆的声音，在张道灵的玉辇前献上了一支极为阳刚的军舞。
    这支军舞展现了河宋神府军队的阵列、杀气、与武士们的精神，还有他们保卫疆土，报效君主的勇气。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后，军舞完毕，武士们单膝跪地，拜谢退下。
    然后公子韫又命令车驾继续前进，这一次直接行进了宫门。
    进入了宫门，只见道金璧玉阶，绫罗招展，道路两旁站满了美丽的侍女。
    进入一重宫门，有侍女洒香花于道上。
    进入第二重宫门，有侍女曼舞作歌。
    进入第三重宫门，只见一片宽阔的广场出现在眼前，而广场的尽头，是一座九十九阶的玉阶，玉阶之上是神府大殿，而在大殿的前面，站立着一个人。
    这个人身穿玄黑色兗服，腰佩长剑，头戴九琉冕冠，腰系玉带，极尽威严。
    此人便是河宋神府的神君，殷益。
    张道灵下白犀玉辇，周围的仙师、方士、武士全部恭身拜迎。
    张道灵抬眼望去，只见在那白玉石铺就的巨大广场上，早已站满了身穿文武服的男男女女。
    粗略一扫，这些人共分为六纵、六列，身穿文武服，头戴高冠，右手执羽，左手执籥（竹管），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里。
    也就是在张道灵下车的那一刻，站在大殿前面，玉阶之上的河宋神君殷益迈步朝玉阶之下走来。
    一盏茶的时间后，殷益终于走到了张道灵面前，并拱手行礼。
    张道灵也朝殷益拱手一拜，口中称呼道：“拜见河宋神君。”
    殷益哈哈大笑，上前拉着张道灵的手道：“天汉神君不必如此多礼，请。”
    “请。”张道灵也说道。
    于是二人并排而立，转身迈步走向玉阶。
    身后公子韫、众仙师、方士紧随其后，接着便是蒹葭四女在最后。
    众人走上九十九阶高台，然后转身看向下方广场。
    此时河宋神府的侍婢端来两杯清酒，奉至殷益与张道灵面前。
    殷益与张道灵同时伸手，端起手臂手中玉盘中的酒杯，然后二人互相敬酒致意，接着一饮而尽。
    接着二人将空的酒杯放回玉盘中，侍婢起身退下。
    其后殷益转身，指着下方广场对张道灵道：“请看。”
    张道灵转身看去，只见下方陡然一阵雅乐响起，编钟、竹竽、琴筝等各种清脆悦耳的天籁之音响起。
    伴随着雅乐一同开始的，还有下方那六纵六列的队伍。
    六纵六列的队伍人群开始跳起了舞蹈，相比宫外的武士献舞，此刻的舞蹈就显得祥和优雅了许多。
    这些人跳的舞蹈，名为‘佾舞’，是太宇仙庭规格最高的舞蹈。
    凡是仙庭、神府有重大的庆典，比如祭天、祭祖、成亲，都会安排佾舞。
    佾舞也有严格的等级制度，仙帝‘八佾’，神君‘六佾’、仙师‘四佾’、方士‘二佾’。
    方士如果用‘四佾’，就是僭越。
    神君如果用‘八佾’，也是僭越。
    僭越之罪，堪比谋逆，世人都要严格遵守。
    现在殷益用来接待张道灵的佾舞，就是神君所用的‘六佾’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