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杀寇（上）

    上海。
    清末，1910年，9月中旬。
    三个年轻人在一间小院里吃早饭。
    隔壁的精武门正在办理丧事。四天前，霍元甲和虹口道场的日本高手“芥川龙一”比武，肺病发作，吐血身亡，倒在了擂台上。
    李正方是复旦大学的高材生，学的金融学。
    妹妹李欣是一名高中生。
    他们二人虽是知识分子，但相对单纯。
    可是另外一个青年杨凡就不同了。
    杨凡是一个穿越者。他刚穿越到清末民初的上海，就被日本浪人殴打，受了重伤。
    可能是命不该绝，杨凡被放学回家的李正方碰见，将其带回了家治疗。
    杨凡整整昏迷了三天，今天早上才醒来。
    杨凡脸色有些苍白，喝了一口粥，说道：“你们兄妹不去上课吗？”
    李欣笑着说道：“杨大哥，今天是星期天，学校放假呢。不过我们下午学校有活动。”
    杨凡苦笑一声，说道：“我不在学校读书，竟然连今天是星期几都弄不清楚了。”
    李正方说道：“杨大哥，你是来上海找工作的吗？”
    杨凡暗道，自己可不是来旧上海来找工作的，我是被意识空间里的“真理系统”给带过来的。不然的话，谁愿意来租界林立，毫无安全保障的上海滩？
    不过。这是杨凡的秘密，可不能跟李家兄妹说。信不信倒是其次，就怕他们把自己当成了神经病。
    杨凡点头道：“是啊。听说上海滩经济繁荣，有钱人多，很容易就能赚到钱。所以我打算来试一试。”
    李正方说道：“上海的经济繁荣不假，可这只是畸形的繁荣。上海滩到处都是租界，那些日本人和西洋人，是来赚我们中国人的钱……”
    李正方不止是复旦大学的高材生，还是一个爱国愤青。
    李欣和李正方一样，都是爱国愤青。
    李正方长篇大论讲述日本人和西洋人是如何的狼子野心，如何来中国进行经济掠夺抢占地盘，给中国百姓造成了太多的苦难。
    金融方面的话题李欣听不大懂，但是也和哥哥同仇敌忾起来。
    杨凡二十八岁，快到而立之年。
    杨凡大学毕业就到沿海大都市里找工作，几年过去，没有混出任何名堂。残酷的现实磨平了杨凡的性格菱角，让他的心性快速成长。
    杨凡一脸平静，听着李正方的悲愤和抱怨。
    李正方见到杨凡的表情，说道：“杨大哥，那些日本人和洋人都来欺负咱们，你就不愤怒吗？”
    杨凡点头道：“我当然愤怒。可是愤怒和抱怨，能解决问题吗？尔虞我诈，弱肉强食，是世界的本质。等咱们有了实力，直接干死他们就是。”
    李正方一愣，随后一拍大腿，兴奋道：“杨大哥你说得太对了，太提气了。有了实力，直接干他。杨大哥，你比我务实，我要向你学习。”
    隔壁精武门的动静有些大，打断了李正方的兴奋。
    李正方向隔壁的方向看了一眼，情绪有些低落说道：“霍师傅一代武术宗师，没想到竟然在死在了擂台上。杨大哥，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日本的那些报纸是何等的嚣张，又是如何贬低咱们中国人的。他们称我们中国人是东亚病夫！可恨至极。”
    李欣说道：“大哥，你说了不生气，要向杨大哥学习，为何你又生气了？”
    李正方说道：“抱歉。我就是忍不住。”
    杨凡说道：“吃了早饭，咱们去给霍元甲师傅上炷香吧。”
    李正方点头道：“应该的。咱家和精武门是邻居，理应去上一柱香。”
    …………
    杨凡、李正方、李欣来到精武门，正好见到霍廷恩在和一个壮汉比武。
    二人打得是难舍难分。
    杨凡眉头微微一皱。
    上海的这些武术界人士有些过分了。霍师傅刚去世，他们就上门挑战，想要踩着精武门出头。
    好在霍廷恩击败了壮汉，没让精武门的名声受损。练武就是这样，为了维护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招牌和名誉，可以命都不要。
    这也是武者轻易不比武的原因。
    一旦决定擂台比武，那可是要见生死。
    武者要吃饭，要生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个武者，要是败了，没有名声，就什么都没有了。
    霍廷恩得知杨凡、李正方、李欣的来意，一脸微笑地接待了他们。
    武者的地位和知识分子相比，还是要差一些。
    不说杨凡和李欣，就凭李正方是复旦大学高材生的身份，就能让整个精武门高看他们一眼。
    就在上香的时候，杨凡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声音。
    “真理系统加载完毕，启动成功。”
    “发现五米处有《迷踪拳》拳谱，是否提取书中的内容？”
    杨凡忍住激动，心中暗道：“该死的系统，终于有反应了。我还以为你是个僵尸系统呢。提取书中的内容！”
    顿时，意识空间中的系统光幕上，有了迷踪拳的呼吸秘法和招式。
    真理系统：“系统只能给你提供辅助。想要探索真理，最主要还是要靠你自己。”
    杨凡暗道：“有系统辅助，我就能少走很多的弯路。离成功更近一些。”
    只是“复制”了拳谱中的知识，没有直接把书盗走。读书人的事情，不算是偷盗吧？
    上完了香之后。霍廷恩亲自把杨凡、李正方、李欣送出了精武门。
    回到小院。
    真理系统又有了反应。
    “发现金融书籍八册。”
    “发现基础数学四册，基础化学四册，基础物理四册，基础生物四册。”
    “是否提取书中的知识？”
    杨凡暗道：“那些基础的书册，肯定是李欣的高中课本。金融书籍，应该就是李正方的大学课程。提取。”
    真理系统：“发现知识有错误，是否进行优化？”
    这是要芜存菁啊。
    当然要优化！
    杨凡暗道：“优化。”
    很快，金融知识全部消失，只保留了数学，物理，生物，化学的公式。
    迷踪拳的知识同样如此，只有两幅人体图像和三句话。一幅图像是站马步，一幅图像是躺卧睡觉。三句话分别是讲述意念、呼吸、动作的相互配合。
    简单。
    非常简单。
    真理系统把迷踪拳的那些花里胡哨的攻防招式，全部剔除，只保留了增强体质和温养精神的部分。
    拳术的精髓，不是杀伐，而是强身健体！
    有了强健的身体素质和过硬的心理素质，任何杀招，拈手即来。
    杨凡有些疑惑，为什么金融类的知识全部消失了呢？问系统，没有反应。随后，杨凡猜到了，既然金融类的知识消失，那么说明金融就不是真理。
    资本和金融，都是人为操作。
    金融知识，肯定算不上真理，只能说是伪科学。金融，股票，其实就是资本运作的游戏。
    李欣见杨凡走神，问道：“杨大哥，你在想什么呢？你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先回房好好休息。我和大哥要去参加学校下午组织的游行活动。”
    国难当头，在学校读书的学生都非常热血爱国，上海的学生们是经常自发组织示威游行。
    杨凡说道：“游行活动，你们就不要参加。太危险。我怕日本人和洋人会丧心病狂对学生们进行枪击。到时候出现流血事件可就糟糕了。你们是有知识有文化的学生，任务是学知识，将来建设新中国。其他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
    李欣摇头说道：“那怎么行。我已经答应过学生会，一定要参加，怎么能食言呢。”
    李正方说道：“杨大哥，复旦大学也要组织游行活动，我是组织者之一，不能不去。至于杨大哥你说的流血冲突，开枪射击学生……相信那些日本人和洋人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杨凡暗自摇头，洋人和日本人没有胆子？
    洋人和日本人的凶残程度，杨凡比这个时代的人更清楚，他们凶残起来没有底线。
    日本人和洋人在中国做的恶事，罄竹难书，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
    想要战胜他们，只能比他们更凶残。
    杨凡阻止不了李家兄妹，只能作罢，告诫他们要小心谨慎。
    …………
    杨凡身上有伤，首先要做的是把身体养好。他没有选择站桩，而是躺到了床上睡觉。
    平躺，闭目养神，自然呼吸，身体放松。
    根据真理系统里优化来的拳术精髓，杨凡只要照着做就是了。
    当呼吸、身体、思维，都达到了极度放松和平静的时候，杨凡的意识好像关闭了。外界的一切，都不能再对他造成影响。
    要是有道门或佛家的修行者见到杨凡的状态，绝对会大吃一惊。
    杨凡第一次睡觉，竟然就进入到了深度睡眠层次。
    深度睡眠，又被称之为“黄金睡眠”。人只要进入到了深度睡眠，身体的各项机能机会快速恢复，哪怕有一些暗伤，气血都能修复。
    血液带着营养物质在快速修复杨凡的伤势。
    杨凡这一睡，足足睡到了傍晚。
    起床之后，杨凡精力充沛，觉得肚子非常饿。杨凡从来没有感受过像今天这样解饿。
    就在此时。
    李正方和李欣回来了。
    李正方的身上占满了血迹。
    杨凡大惊失色，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受伤？”
    李正方一脸愤恨地叫道：“我没有受伤，这不是我的血。日本人真的开枪了，杨大哥，我的一个老师和六个同学中枪，倒在血泊中当场死亡。还有十七个同学被子弹射中造成重伤。我要杀了那些倭寇，为老师和同学们报仇！我现在就去厨房拿刀。”
    李欣惊慌失措。
    李正方已经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
    啪。
    杨凡给了李正方一耳光，冷声说道：“李正方，你冷静点。你现在拿刀去和日本人拼命，是去找死。霍元甲这样的武术宗师都斗不过日本人，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能拼得过日本人？”
    这一耳光，算是把李正方打醒了。
    李正方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他只是一个19岁的大学生，当见到老师和同学中枪，倒在自己旁边，失去生命气息的时候，给了他太大的精神冲击。
    杨凡拍了拍李正方的肩膀，一脸平静地说道：“哭完之后，你把情绪稳定下来。咱们先填饱肚子。杀倭寇，我杨凡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