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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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钟威小心翼翼赔礼道歉:“要不,你现在打我一顿出气。”
    能让钟威这种渣男低声下气道歉的,何意知是第一个。他以前谈过很多次恋爱,把女孩惹哭了从来不主动低头,从来都是一副“你不爽就分手吧,反正我懒得浪费时间哄你开心”的渣男态度。
    “谁要打你啊……”何意知哭累了,呜咽着断断续续说:“我又打不过你……要是我打你一下,被你还手打成残废怎么办……”
    她这是说的什么话。钟威快被气笑了。
    “你是不是喝醉了?”他耐着性子问。
    何意知摇头:“没、没醉。”
    “不承认,”钟威轻笑:“何意知,你比我还幼稚。”
    “臭弟弟!”何意知跌跌撞撞地推他:“怎么说话呢你。”
    她手上没力,推得很轻,反倒像是故意与钟威调|情。
    钟威顺势把她扣入怀里:“你可别装醉勾引我。”
    何意知现在半迷糊半清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醉是醒,只知道钟威的肩很宽阔,她的脑袋靠着他的肩而枕很有安全感。
    所以她主动交出车钥匙,把挂着小熊钥匙扣的一串物件塞到钟威的手心:“开到米兰花园。”
    —————————————————
    这一路上何意知念了三遍“顾文”这个名字。
    “顾文”好像是今晚在锦悦大酒店办婚礼的新郎。钟威隐约有些印象。
    看来她是因为情伤才哭得这么惨。
    路灯微弱的光线照耀在她柔和的侧颜,让她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和今日在法庭上据理力争的女强人律师判若两人。
    车开到米兰花园小区时,何意知早已经累得睡着了。钟威没舍得喊醒她,直接把她抱回屋里。她像一只苏格兰折耳猫似的缱绻在钟威的臂弯里,温软肌肤隔着薄薄衣料紧贴在钟威胸膛。
    租屋里一片漆黑,张雯涓下午已经出差去匀城了。
    钟威动作很轻地按开玄关处的走廊灯,看到鞋柜上贴的那张便签——“双宇必胜!冲鸭!”
    便签上明显是她的字迹,每个字都写得端端正正、遒劲有力。如果不是钟威从中作梗,这场官司她是能打赢的。
    何意知那间卧室的灯光开关设计在衣柜旁,而不像大多数房间一样设计在房门边。钟威进卧室时没找到开关,只能借着窗外路灯昏暗的光线走了进去。
    他像是摆放一盏名贵瓷器般小心翼翼把她放到大床上。浅粉色的床面还凌乱地摊着她的睡裙,以及一只歪倒的可爱毛绒玩偶。
    她于睡梦中含糊地“嗯唔”了一声,在钟威正要离开时突然搂住了他的腰。钟威不得不撑着床面与何意知保持距离。否则他这高大的个子猛然压下去,何意知一身娇小骨架恐怕要被撞坏。
    他骨骼宽大的手掌将绵软的床面按压得下陷,而何意知的发丝铺散开来,柔顺如锦缎般拂在他的手背。
    唯有暧.昧不明的夜色最是撩人——譬如夜色之下斑驳的树影,譬如夜色之下昏黄的路灯,譬如夜色之下她水润的樱唇。
    钟威从来不是正人君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觊觎何意知已经很多年了。
    在男生们十三四岁情窦初开的那些年,哥们儿都把“小龙女”刘亦菲当作理想型女友、当作顶礼膜拜的女神。而那群哥们儿问到钟威的女神是谁时,钟威回答的是“何意知”这个名字。
    那群哥们儿纷纷不解,“何意知”是哪个明星?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十三四岁的钟威得意洋洋说,她不是明星,你们没见过,比刘亦菲长得还好看。
    何意知从前是他心目中女神般高高在上的人物,现在又何尝不是。只不过从前对她是卑微的可望而不可及,今时早已不同于往日。
    他野心勃勃,渴望得到她。欲望每一刻都在骚动,就像尚未止息的热烈生命。
    男人的薄唇含|住了女人圆润小巧的耳垂。诱|欲是犯罪的开端,尔后是无尽沉沦。
    何意知渐渐意志清醒,看到钟威修长的手指,看到自己身上这件白衬衫的衣扣一颗颗被剥开。然而她没有做出任何抵抗举动,甚至没有推开他。她的眼眸里水雾弥漫,极其澄澈且天真无辜地凝望着钟威。
    “我生理期来了,今天不能.做。”何意知的樱唇微微张合:“下次吧。”
    她说,下次吧。
    她在自甘堕落地邀请他糟践自己。
    钟威直勾勾看着她,冷声问:“知道我是谁么?”
    “知道呀,”何意知笑靥娇媚:“你是钟威,不是顾文。是你想要我,又不可能是顾文想要我——不是么?”
    钟威被她呛得无话可说。沉默半晌,他起身离床,克制情|欲,烦躁地单手整理着被何意知睡梦迷糊时扯乱的衣领。
    “你要走了?”何意知缓缓问。
    “不然?”钟威反问。
    何意知轻声说:“留下来陪我一会儿。”
    钟威冷笑:“何意知,你还真把我当工具人。”
    “我有些话想问你。”
    钟威并不受美人计所蛊惑,开门见山说:“你是不是想问章兴的录音从哪儿弄来的?”
    “那你会告诉我吗?”何意知衣衫不整地侧卧在床上,撑着下巴看向钟威。
    钟威说:“现在告诉你实情,等你录音了提交法庭进行二审,那我先前岂不是白费一番心思?是吧,何律师?”
    “双宇公司已经不想再提起上诉了。”何意知说:“只是我个人想知道真相而已。”
    她光着脚下床,步步走近钟威。她的双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努力踮了踮,才得以靠近他的耳畔呵气:“告诉我真相吧,我会保密的。”
    钟威无动于衷。
    何意知循循善诱:“你不是喜欢我么?只要把真相告诉我……”
    “何意知,我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廉价。”钟威直言不讳:“我的确喜欢你。但不至于因为喜欢就被你忽悠,更不至于经不起这种程度的诱惑——要是真的想色|诱,麻烦你拿出点诚意来。”
    “算了。”何意知垂眸,淡淡说:“我不想知道真相了,你回去……唔……”
    这是何意知的初吻。她的唇很软很润,被某人咬.得红肿。
    她被钟威直接抱起来索吻,双脚悬空,紧张得下意识用胳膊勾住了钟威的脖颈。而下一秒,她就被放到了梳妆台上,背部抵着一面冷冰冰的化妆镜。
    “连接吻都不会还想色|诱男人。”钟威勾唇轻笑:“这是代价。”
    何意知心跳加剧,原本想掩饰此刻的慌乱却不料适得其反。
    她欲言又止,委屈巴巴地看着钟威。
    “不是想知道真相么?”钟威说:“很简单,取得录音证据的人的确是章兴。但今天出庭的证人是他的双胞胎哥哥,章成兴,也就是你在城关镇医院见到的那个地痞。”
    双胞胎哥哥?
    所以真相其实是,曾经在双宇公司工作并在那场饭局上偷录谈话内容的人是章兴,城关镇“地头蛇”兴哥的亲弟弟,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兴哥的大名不是章兴,而是章成兴。
    章兴曾经打算到大城市发展,搏个前途,于是靠走关系在双宇公司当过一段时间的工作人员。后来发现在公司处处受严格约束、还是城关镇那小地方更适合他,便主动辞职,不再做往大城市发展的打算。章兴的文化水平有限,虽然靠着复杂的人脉关系在公司挂了个虚头衔,却没落得什么实权,也没做什么实事。他唯一要为双宇公司做的事就是陪着老板们应酬,因为他特别能喝酒,堪称“千杯不醉”,每次帮着刘康承等人应酬时挡酒很有一套。
    辞职回乡以后没多久,章兴因为车祸意外而亡。他哥章成兴保管着他的手机,也就同时掌握了这段录音证据。
    再后来,也就是现在,兴哥为了保住自己在城关镇的地位,只得把这段秘密录音拿出来“孝敬”钟威和许尚谦了。
    ………
    何意知了解到实情以后思索了片刻,叹道:“原来双宇公司的刘康承真的和南辰玻璃厂的王禹暗中勾结,企图恶意破坏其他厂生产加工…刘康承在事务所求助时可没提起过他干的这桩坏事。”
    “许尚谦是老赖,刘康承这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钟威说:“天下无奸不商,刘康承最终败诉是他的报应。”
    “……”何意知无话可说,郁闷片刻之后问:“那今天晚上在酒店碰到的女孩是谁?”
    “许小奇,许尚谦的女儿。”钟威说:“她今天早上迟到,赶到法院的时候庭审已经结束了。”
    “今天晚上你们许老板办生日宴,”何意知悠悠问:“你半途跑出来跟我纠缠,难道不怕得罪他?”
    “这种小事不会得罪他。”
    “不会得罪许老板,也会得罪他女儿。”
    女人的直觉,向来比什么都准。许小奇喜欢钟威,不是推测,而是肯定。
    “你该不是吃醋了吧?”钟威笑了笑:“放心,我对她那种黄毛丫头没兴趣。”
    “从现在开始,我们交往一个月吧。”何意知定定地说:“你不准拒绝。”
    她今晚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说出这种荒唐的话。实在太荒唐了。如果可以,她要去顾文的婚礼现场看看那杯白酒到底有多少度,能让她醉成这样。
    但此刻什么都不重要了。中规中矩的人生已经足够让人厌倦了,就疯狂这一次。
    就当她单身太久想发|骚,随便找个男人谈场恋爱玩玩。等她玩腻了就提出分手,两人好聚好散。反正钟威也不是什么好人,就算分手了,也谈不上辜负他,更不必心怀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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