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9：幻境之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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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明走进门后，发现自己的面前是一面墙，不，具体来说，应该是一面木质的墙。
    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掉，叶轸发现自己被夹在两块木墙之间。
    空间快速旋转90度，千明此时平躺在两块木板之间，头脚触底，几乎动弹不得。
    千明听到青山公墓熟悉的丧曲和人们的哭泣声，空间在一顿一顿得下降，他敲敲门板，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股冷汗迅速从毛孔溢出。
    这是一口棺材……自己竟然是在一口棺材里，而自己正在被下葬。
    他知道，也听爷爷千肃毫不避讳的提起过，自己就是在一口棺材里出生。
    但为什么他可以在死去的妈妈肚子里活下去三天自己爬出来，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记得，自己的第一口呼吸，是腐朽的血腥味，睁开眼，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在青山公墓长大，他知道哪个是妈妈的墓地，没有人来看过她，除了一个男人，他只来过一次，再未出现。
    在母亲死去的10年后，那个男人第一次来看他。
    他站在墓碑前，表情一会愁容满面，一会似笑非笑，甚是诡异。他看到不远处坐在轮椅上、头发雪白的少年千明，如同见鬼一般，惊慌失措得离开了。
    他怀疑过这个男人是他父亲，也用与生俱来的千里眼跟踪过他，他看着这个男人几翻辗转回到家中，手忙脚乱得收拾东西，在第二天早晨就飞去国外，千明追踪不到了，那不是他的眼睛可以到达的界地。每个国家，都有它灵结的结界。
    其实千明并不在意那个男人的慌张，哪怕他腿脚利落，他也没兴趣追查自己的身世。从小的阴阳眼和通灵体，他在别人眼中已是异类，更何况青山公墓安静祥和，犹如世外桃源，常人忌讳恐惧，自己和爷爷在这里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何必自找麻烦。
    如果每天晚上没有那么多孤魂野鬼来找他诉苦就好了。
    “我是被害死的，你能帮我告诉警察吗，那个人长这个样子……”女鬼甲说。
    “我死得突然，我的孩子还没断奶，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我爸妈就我一个孩子，以后谁给他们养老送终？”
    “哥哥，我好害怕，那个鬼大叔总是欺负我。”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然而千明从来都事不关己，世间冤屈本就太多，人各有命，比如他这一世，就是一个人人恐惧、天生残疾的鬼胎。
    千明见过这墓地许许多多的鬼魂来找过他，唯独没有见过母亲的魂魄来找过他，除了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千明从未见过母亲的真容。
    “死神大人，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还有三天他就要出生了，原本我是去医院待产，谁知飞来横祸，我的孩子还没有睁眼见过这个世界，就这样死掉，太可怜了，只要能救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此时躺在幻境棺材里的千明，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
    “这位太太，你的肉身已经逝去了，你的孩子还在肉体里，恐怕也已夭折，你的要求我实在无法帮忙啊！”
    怎么回事，竟然是白羽的声音，千明惊到。
    “不，不，我不相信，我出事的时候，特地护住了肚子，我失去意识的时候还能明显感受到他的胎动，我等了他十个月，马上他就能出世了，死神大人，你一定有办法，比如，比如，把我下一世的生命给他，只要能办到，哪怕让我受地狱的所有惩罚我都愿意。”女人痛哭着说。
    “喂，千肃老头，你来帮帮我嘛，我见不得这个！”白羽心软得喊道。
    “你……”竟然是爷爷惊讶的声音。
    “怎么，是故人吗？”白羽小声道。
    “这位太太……是我人间第一世的女儿……”爷爷声音颤抖小声对白羽说。
    “不会吧，这么巧！喂，千肃老头，你第一世可是杀人如麻的将军，既然已经位列死神，前世情缘就再与你无关，你不会要徇私吧！你已经是戴罪之身来青山守墓，复活死者，不仅是要被开除死神队，还要被阎罗大人惩罚的！”白羽跳脚。
    “求求您……求求您……”女声哭喊道，语气乞求充满渴望，连铁石心肠的千明都动容了。
    “大不了，就赔上这千年赎罪！”千肃叹了口气坚定道。
    “喂，你干嘛把你的鬼器扔给我呀！你的灭灵枪这么恐怖，我可不敢帮你收着！喂，你真要复活这孩子呀！啧啧啧，真是可怕的人！回头你下了修罗地狱，我可不帮你说情！”白羽急得跳脚。
    “听着。”千肃对女声说：“我现在是戴罪的人类躯体，灵力不如死神的十分之一，这件事不能连累白羽，你做了十世好人，攒下的福报原本可以在下一世有个幸福人生，如果要复活这个孩子，恐怕除了我的微弱灵力，还需要搭上你十世福报才够，但是这样，你就会魂飞魄散，元神聚灭，再也没有转世投胎！”
    “我愿意！”女声坚定得说。
    随着千肃的一声叹气，突然，幻境棺材里的千明感觉一双手抓住自己的两个脚踝，拼命把他往下拉。
    “出来了，出来了，我的孩子！”女声喜极而泣得说。
    “等等……这个孩子，是个残疾？”千肃说完，女声也惊恐得啊了一声。
    “哎呀呀，废了这么半天劲儿，冒这么大险，孩子还不健康，我真替你可惜！这孩子看这样能养活吗？！”
    “闭嘴，肯定能！”作为母亲听到别人这样说自己的孩子，哪怕他是死神，女声也呛了回去！
    “孩子浑身雪白，双腿残疾，等等，你这尸体的颜色也不对，今天应该尸体成青色，你通体发黑，这是……水银毒？”千肃惊愕得说。
    千明听到白羽翻书的声音，说：“这位太太，你的生死簿上写得死因是中毒而死！也就是说，车祸并不是造成你死亡的主要原因，哪怕没有车祸，你的阳寿也到了！”
    “怎么会！我平常都是在家里吃饭，不会乱吃东西，饮食很注意，哪里会中毒，不可能！”女声不可置信得说。
    “从孩子的发育来看，孩子也被这毒侵入骨髓，如果只是临时中毒，是不会这样的，这毒用剂很少，平常不会察觉出来，但是在体内积累过量，就会毒发身亡！”
    女声颤抖着声音，几乎疯癫，“孩……孩子他爸……是化学老师……平常都是他做饭给我吃……怎……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也是他的孩子啊……”女声凄厉哭喊。
    “求求你……一定要救活他……”说完，女声的声音越来越远，逐渐消失。
    深处黑暗的千明，听着这些遥远的对话，颤抖不已！
    “嘘……别吵醒这个小鬼！”又是白羽的声音，“哎呀呀，你长得可真是漂亮，是不是因为每个月给你渡的是我的灵力呢，我漂亮，你就长得随我呢！”
    “每个月都需要你来给他渡灵，哎，多亏你了！”爷爷感激道。
    “所以赶紧把你家好吃的拿出来孝敬我啊！小鬼头，别的孩子吃奶，你要吃死神灵力！啧啧啧，要不是看你长得可爱，我才懒得管你！”
    “他最近开始学说话了！而且重了好多！”千肃欣慰道。
    “你呀，平常带孩子还要镇守青山的孤魂野鬼，人生短短几十年，你还是想好死后回到阴魂界怎么跟阎罗大王交代吧！”
    这是……千明想起从前总是在夜里看到不男不女的白羽来家里吃饭，原来他是为了来给自己渡灵……
    “千肃！！！”千明记得，这是那个不正经的酒鬼阎罗大人的声音，他大喝道：“你竟然违反规定，复活人类，你可知这是死罪！”
    “小人愿意承受任何惩罚！”千肃恭敬道。
    “你好不容易才在修罗道地狱赎清杀戮罪孽，成为死神，我本想等你这次人间归来，提拔你做情报部部长，你竟然背着我，在人间做了这么逆天的事！”
    千明没想到，那个追着女孩子跑痴汉一般的阎罗大人，生死气来，竟如此震魂三抖！
    千肃并不解释。
    “算了，你再回修罗道赎罪吧！”
    “是！”千肃心甘情愿得说。
    “把你的死神武器灭灵枪上交组织！”
    “小人……”千肃为难得说：“这个孩子先天不足，是在下一直用灭灵枪的灵力喂养长大，所以……灭灵枪早已幻灭。”
    千明心头一紧，刚才的声音，明明是白羽每个月用他的灵力喂养着他，爷爷这么说，除了为了保住白羽，难道说……
    “嚯，用灭灵枪的灵力喂养长大，人间有这么厉害的孩子，难道不会祸乱人间！”阎罗大人拍桌道。
    “小人担保，一定不会，临终前，已将孩子托福给了永中大人，相信永中大人会悉心教导他，不会让他走上邪路，若他有幸，能为阴魂界和人类效力，也算不枉费我的一片苦心！”
    “永中……”阎罗思索了一下，说：“行了，你去吧！”
    “小人告退，阎罗大人，请多保重。”千肃悲壮得说。
    “哎……”阎罗深深得长叹一声……
    这是千明，第一次哭……
    他惊讶于从眼角不停淌落的热泪，他从未哭过，他以为自己是一个无泪的异类，他没想到一向冷漠沉静的自己，也会有失控的一天……
    此时，他忍不住在棺材中，大声痛哭……
    那些泪珠在黑暗中发出白色的光芒，纷纷飘起，在他眼前凝固在一起，成了一把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灭灵枪……
    水岚、炎燚、叶轸、千明从门后出来后，看到等在斗室的师父一脸欣慰得看着他们，而白羽则毫无形象得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鬼泽正蹲在地上，吃一碗泡面。
    看到他们四个这么快先后出来，鬼泽的荷包蛋啪得一声掉到了面汤里。
    “太过分了，我们在里面都快累死了，你们两个吃得吃，睡得睡！”炎燚一边张牙舞爪得说，一边大步从鬼泽手里抢过碗，大口嘬起面条来。
    “还给我，这是我最爱的泡面！”
    两个死神为争一碗面打成一团，真是没出息！白羽嫌弃得撇了他俩一眼。
    永中走到三只面前，问道：“怎么样？”
    三只把手里的武器展示出来：龙吟剑、神农鼎、灭灵枪……
    白羽打了个哈欠，嘴上说着：“马马虎虎。”心里却想：“这些死小鬼，这么年轻就炼化出如此厉害的武器，真是令人嫉妒啊~”
    “师傅，看我的红莲扇，是不是很漂亮啊！”炎燚挥舞着扇子奔来，像一个要奖励的小孩儿。
    白羽不以为然得说：“怪不得刚才地狱来报，红莲业火被不明力量全部吸走，原来就是你啊！”
    “嘻嘻，这扇子，是不是很配我的气质啊！”炎燚在白羽面前显摆。
    “呵！”白羽白了他一眼。
    “诶？时越还没有出来吗？”叶轸问道。
    “对啊，就剩半个时辰了，如果再不出来，就要永远困在里面了……”白羽望着时越那扇门，意味深长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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