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置之死地

    狄文手骨泛白，气的发抖。
    她怎么敢！
    这样猖狂，真以为全天下的人没人能治她？
    他要在今天，让所有人看看，让所有人知道。
    她不配！
    九霄青云，只有他有资格，也只有他，能让所有门派弟子臣服。
    乔钰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准确的说，是落向少年手里的剑。
    苍狼之目锐利幽深，她对上昔日佩刃，听到师伯应允一声。
    “我小南山乃名门正派，从不强取豪夺，为表公允，就比试比试，不过......”
    他扫向乔钰：
    “如今，你不是我小南山弟子，便不能使用我小南山剑法，你意下如何？”
    狄文急了。
    “师伯，徒儿不愿欺负人。”
    嗯？
    欺负人？
    小师侄们面色一瞬间不敢置信。
    贺燃咽了一口唾沫。
    悄悄捅了捅身边的苏衡。
    “苏衡师兄，那小子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我也没懂。”
    小师侄们懵了。
    师叔早就不用小南山的剑法了。
    师叔喜欢那种霸道凌厉的打法，说白了，没有花架子，能一招把你揍死从不用两招。
    这小子说什么大话呢。
    “无妨。”乔钰嗓音干脆：“速战速决。”
    小南山弟子们忍不住打量她。
    他们和这位传闻中的师叔已经好久没见了。
    印象里，还是当初第一次和小眉山切磋的时候，师叔偷学了七连拳，之后，就没印象了。
    苏衡师兄倒是见过。
    只是他们崆峒，小眉这些师兄师姐，每每来到小南山都往云虚峰跑，跟他们从不讲话的。
    “还别说，师叔，长的好帅啊。”小南山的小弟子嘀咕一句。
    这句话，不少人点头。
    输赢不论。
    师叔也太帅了吧。
    刚刚上山那架势，太霸气了。
    “真没想到师叔长这样，我还以为是苏衡师兄那样的呢。”
    苏衡的身材，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壮！魁梧！猛！
    这才是他们眼里的强者。
    听说师叔闯了镇山大阵，他们总是代入苏衡师兄，以为师叔是个肌肉猛男。
    现在这瘦胳膊瘦腿的。
    真的能赢吗？
    ......
    小南山，演武场。
    风沙肆掠，空旷的场地，山风猎猎作响。
    乔钰踏上前。
    少年持剑，气势傲然。
    狄文面对她。
    眼眸中的恨意几乎想吞噬她。
    “上回侥幸让你逃了，你还送上门来，当真不怕死？”
    乔钰一愣。
    乖乖巧巧举起手，冲观战的地方喊。
    “大师兄，这小子挑衅对手。”
    狄文：“！！！”
    靠！
    你特么不要脸！
    你特么打小报告！
    “他竟然问我怕不怕死。”乔钰拽住楚微尘，一脸严肃：“大师兄，这小子怕是不知道切磋比试的规矩，我不好贸然上场，还是等等吧。”
    说完。
    走到场下。
    不打了。
    周围人直接懵了。
    这什么情况！
    师叔这操作，太狠了吧。
    苏衡林小峨他们还不怕事大，亲自也来到狄文面前，美名其曰，教教规矩。
    这是公然打脸了！
    这谁能忍得了。
    “小师叔怎么回事？就算心里生气，也不要说出来啊。”
    “就是，凭白让人抓住把柄。”
    “这下，岂不是让外人以为咱们小南山没有规矩么？”
    狄文脸色铁青。
    胸口要气炸了。
    耳边一直被人数落，还不能发火。
    乔钰呢。
    被贺燃他们几个小狗腿伺候的明明白白。
    又是捏捏肩，又是捶捶腿，还吃上零食了！
    你特么找死！
    “师兄师姐教训的是。”狄文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师弟已经明白了，下次定不会失了礼数，现在可以比试了吧。”
    浪费了半个时辰，狄文现在就想让她上场，把人切瓜切菜一样揍死。
    乔钰打了一个小饱嗝。
    活动活动身子骨。
    走向台。
    “现在知道规矩了？”
    她又道。
    “师门弟子切记心性浮躁，比武切磋更忌讳争强好胜，听明白没有？”
    “要你教训！你算老几！”
    乔钰又下去了。
    说，就算是小辈们，还敬她一句师叔呢。
    现在叮嘱一句都不行了？
    这就是小南山教出来的嫡传弟子吗？
    好没规矩！
    这义正言辞的样子，让人气的牙痒痒，还反驳不了。
    牧挽之扶额。
    果然。
    还生气呢。
    谁要是惹了她。
    不去报复回来，便不肯罢休，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贺燃和陈宇这两小狗腿，锤的更加殷勤了。
    高！
    真的高！
    磨磨这小子性子。
    看他还敢张狂。
    这样一消磨。
    狄文脸色铁青。
    特别是听着周遭弟子指指点点，还质疑他身份，更是想怒骂。
    他从没有这样丢过脸！
    乔钰这边，又上场了。
    这次上场，狄文嘴巴闭的死死的，站的都规矩了不少。
    他双手抱拳，微微躬身一礼。
    “还请赐教。”
    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乔钰倒也没为难他。
    双手抱拳，大方一礼。
    “讨教了。”
    话音刚落，对面九霄瞬间出鞘，剑势如青云滚滚，破空袭来。
    周遭弟子呼吸一窒。
    开始了！
    这就是九霄青云！
    一出鞘，犹如苍狼在野，好凌厉霸道！
    “锵——”
    突然。
    这霸道的剑势被狠狠阻断，炎煌嘶鸣长啸，瑞兽利爪截住对方的獠牙，狠狠摁在地上。
    狄文脸色一变。
    周遭风沙飞旋，他被这剑气中的煞气，逼得后退一步。
    好重的剑！
    两剑相击，发出嗡鸣，就像被个魁梧大汉死死压住。
    他咬咬牙，收回剑，另外一招，迎击而上。
    想跑！
    乔钰没空跟他废话。
    剑影横过，浑厚的剑势如炎炎火海中的滔天巨龙，翻滚咆哮。
    更霸道，更锐利，更强势！
    “师叔怎么这么强！”
    小南山弟子们呐呐一句，看呆了。
    明明没有用小南山的剑法。
    怎么可能！
    “不对！很不对！”
    有人指了指台上，嗓音都结巴起来。
    “你们看，这是小眉山的剑法。”
    “放屁，刚刚那一招，明明是小昆山的......”
    说完，喉咙死死堵住，一脸不敢置信。
    不止！
    所有人头脑嗡鸣，只浮现出两个字。
    不止小眉山！
    师叔的剑法，就好像融汇百家所学，每一招，都是骨子里的本能！
    这......
    这就是全门派的认可？
    这就是全门派的仪仗？
    难怪.......
    他们不由自主的看向苏衡师兄他们。
    看着他们一个个面露崇拜和向往，终于有点明白了。
    难怪苏衡师兄，每每来小南山，只跟师叔一人交好。
    就林小娥师姐，也是一直和师叔玩在一块，和他们并不亲近。
    以前只听闻，九霄青云百年不出，师叔拿到这剑，是全门派的意思。
    他们只以为，师叔是强，和小师叔不相上下。
    如今看来。
    何止是强。
    这就是小眉山太师祖说的天赋傲人。
    原来如此！
    狄文被打的节节败退。
    一身冷汗流了下来。
    每次持剑相碰，他的虎口都被那把重剑震的隐隐发痛。
    怎么赢！
    他要怎么赢！
    他看着对方的剑越来越凌厉！越来越快！不由心中大急！
    不能输！
    如果输了，便是让小南山以为，他根本不如她，这份屈辱，他如何能忍！
    明明他才是嫡传弟子！
    狄文心下百转。
    要是没有这把碍事的剑，凭他的武学，根本不会这样勉力抵抗。
    “锵——”
    又一声。
    这一声，震的狄文虎口撕裂，烫红的血顺着手腕，滴在沙地上。
    乔钰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一招破空自苍穹袭来，快准狠拒绝。
    不好！
    狄文就地翻滚，沙土扑了满脸，一身狼狈，那风沙更是让眼泪不住的流。
    等等。
    像是想到什么狄文心口一跳。
    他纵观全场，周遭弟子都在远处观战，他们在空旷的演武场中央，遥遥看的并不真切。
    他咽了一口唾沫。
    一股大胆的想法跃然脑海。
    他必须赢。
    必须把这人的骄傲死死踩在脚下！
    少年不欲恋战。
    为今之计。
    拖为上！
    似乎是看出他的想法，乔钰的剑势越来越霸道，他逃，她阻，他退，她追。
    两人你来我往招招如残影，让观战弟子大气不敢出。
    突然。
    狄文身子踉跄一步，虚晃一招。
    但乔钰向来谨慎，从不轻敌。
    只是，那虚晃一招后，还有后招，少年身子滚在地上，一脚扬起沙土，直接撒在乔钰脸上。
    风沙滚滚如烟。
    乔钰眼睛一痛，死死闭上双眼。
    好痛。
    就是现在！
    狄文眼睛兴奋，一招如开山巨刃，快速袭了上去。
    空气被獠牙利爪撕裂，杀气骤然扑面，乔钰四周黑暗，本能的大退。
    “嗤——”
    一声戾啸，剑刃划破手臂，血溅当场。
    喝——
    所有人脸色大变！
    苏衡更是急走几步，被林小娥死死拦下。
    “小师叔出手了。”
    “刚才师叔大意了，那不过是虚晃一招罢了。”
    “师叔怕是轻敌了吧。”
    小南山弟子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评判。
    场上，乔钰现下的状况并不好过。
    她眼睛刺痛。
    一睁眼，眼泪和强光便让眼瞳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想揉揉，但对面少年的剑太快，似乎是有意无意的，都会划过沙尘，让周遭沙尘遍地。
    她被阴了！
    这小子使诈！
    要知道。
    名门正派比武切磋根本不会在切磋比试中使小人伎俩的。
    耳畔风声剑声人潮声，声声如野。
    乔钰只能凭借数十年练武的本能，在剑刃袭过来的时候堪堪挡住。
    她根本看不见！
    从攻击被迫变成防御，剑势突然慢了下来！
    “师叔怎么回事？怎么感觉隐隐不敌了？”小南山弟子们看向场中央，问了一句。
    “刚才师叔太吓人了，但力气总有用完的时候，倒是小师叔，越挫越勇。”
    “那还是小师叔最厉害！”
    贺燃听到这帮人的话，一下子站了起来，被陈思思一把拉住。
    “别生气，丢了咱们师门的脸面。”
    贺燃愤愤的坐下下去。
    他遥遥看向场内，总感觉不对劲。
    这感觉不止他一个人。
    如果乔钰真的是脱力也就罢了，但这样子，根本不像是脱力！
    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绊住。
    但这里和场上隔着远，他们只能看见大概，根本看不清楚。
    “嗤——”
    又是一剑！
    一道血线溅在长空，让乔钰粗喘着气，手被震的隐隐发麻。
    如果可以看见，她根本不会如此无力。
    如果可以看见，她保证能揍服他！
    偏偏被这小子摆了一道。
    她吐了一口血沫。
    死死咬牙。
    不行。
    必须想想办法。
    这样打下去，必输无疑！
    “钰儿小心！”
    远处一声疾呼，让乔钰脚尖一点，避开袭来的锋芒。
    是师父！
    “钰儿加油！”
    “徒儿加油！”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吵死了。
    师父能不能注意形象一点。
    乔钰嫌弃的吐槽一句。
    不用看，她就知道师父他老人家铁定在兴奋挥手，没形象的吵她大喊。
    等等。
    乔钰脑中突然闪过什么。
    师父在西北方向。
    她不用看就知道。
    因为，她听得见！
    上古仙人盲棋指路，开盘心中为局，大杀四方。
    如今，眼睛看不到又如何？
    乔钰气势突然变了。
    手腕一转，炎煌剑刃如炎炎烈火，嘶吼咆哮！
    “你！”
    狄文没想到，她还不肯认输，竟然还要打！
    “你这么不自量力！”
    回应他的。
    是剑刃破空袭来的一道血线。
    “嗤——”
    少年手臂一痛，伤口烧的让人颤抖！
    “还你的！”
    低浅的嗓音如锁魂之刃，缭绕在耳畔。
    少年体内的热血自这一刻溅在剑身，混着浑厚的大道武学，锋芒毕露！
    炎煌兴奋的在颤抖！
    风渐渐大了起来。
    风起之地。
    招招见血！
    喝——
    场面瞬间躁动。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脸色煞白。
    “师叔想杀人不成！”
    “住手！来人！还不住手！”
    师伯老儿大步走向场。
    却被楚微尘拦了下来。
    “师伯，小六自有分寸，更何况，比武切磋，受伤难免。”
    “你！”
    场中，还在继续！
    血腥味又大了一点。
    狄文一袭白衣似血，混着沙土狼狈不堪。
    他突然想到，那一日，少年浑身浴血，不要命的冲向他。
    那种惧怕的感觉，自头顶压迫下来，让他根本不想跟她打！
    “想走？”
    少年嘲弄的话响在他耳朵里。
    “拿了我的剑，抢了我的人，想走，没那么容易！”
    “你想怎么样？”
    狄文节节败退，急急出口！
    他嗅到了一股真正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