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章 那个人，是我！

    赫顿玛尔，贫民区，清晨时分
    尚存三分黑暗的天空，只在遥远的天际可见一点鱼肚白，万物尚未复苏，繁华热闹的市区，此刻也少有行人。
    睡梦中的路易斯，又听到了那种奇怪的声音，起初像是小虫子在纸张上沙沙爬行，然后又慢慢变成蛇类的嘶嘶声，仿佛就在枕边，距离是如此之近。
    她朦朦胧胧觉得自己现在应该醒过来，摆脱这种将醒未醒，但又难以彻底安睡的状态，最好出去跑两圈锻炼身体，清醒一下。
    但是，似乎有一道无形交织的大网，彻底笼罩了她的意识，把她慢慢拖向一处深渊下的死水潭，无法挣扎。
    接连被封印四份灵魂，还残存的三分希洛克已经察觉不妙，并谋划着自己的东西。
    黑色的死水潭中间，缓缓浮出一只庞大的巨蛇，它体表鳞片犹如深沉的黑曜石，罕见的拥有四目，头戴黄金之冠，它出现时，黑水诡异的波纹未动。
    路易斯曾为了寻找各种能够变强的毒药，可没少猎杀毒蛇一类的生物，并示之兴奋，但眼前的四目巨蟒，却没来由的让她生出一股寒气。
    “你是谁？使徒希洛克？”
    路易斯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手腕，但是一向傍身的锐利毒爪，此刻不在身边。
    四目黑蟒扭动了身子，仍然水波不动，它把巨大的头颅靠近路易斯，凝视片刻，蛇信嘶嘶，居然口吐人言：“种子啊，我将褒奖你们的牺牲，吞噬你们的罪恶，化作力量。”
    你们的牺牲？
    路易斯手掌攥拳，偏中性飒爽的容貌此刻怒意高涨，她很想大声怒斥，说你踏马的滚犊子，像下水道的老鼠吃了耗子药一样赶紧去死。
    但是，一股无形之中的威压和限制，仿佛扼住了她的喉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以噬毒为力量，向死而生之人啊……快看～你的至亲之人，她的眼中充满假象，血流不止，双手也满是悲哀。”
    伴随着这声呢喃，原本还木然躺在床上的路易斯，突然睁开了眼睛，只是此刻她的双眸之中，满是黑气缭绕，不见半分清明。
    一只黑影巨蛇“亲切”缠在路易斯的脖颈，操纵着她缓缓站起身，赤着脚，以完全无声的脚步，走向帕丽丝的房间。
    反锁的门被轻易打开了，连声音都被黑色巨蛇抹除，躺在床上的帕丽丝熟睡正酣，她昨晚干了一票美滋滋的，又放倒了一个对她身子有觊觎之心的有钱人。
    路易斯无声无息站在床边，眸中无神，她的指尖泛着乌黑的光芒，缓缓探向帕丽丝雪白的脖颈。
    “杀了她！”
    黑蛇开始怂恿，影响着她的灵魂，它这样做是有特别意义的，愤怒且悲伤的灵魂，能提供给它巨大的复活能量！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熟睡的女人身上，有一缕使徒的气息，好像，是那个浑身病毒的家伙。
    路易斯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的挣扎，指尖颤了一下，可又在瞬息之间，猛然对着酣睡的帕丽丝穿刺。
    噗～
    脖颈流血，帕丽丝忍住那道剧痛，一脚踹向对方的腰部，鲜血顺着她的脖颈，流淌浸湿了半边睡衣。
    可能是从小在后街垃圾巷生活，所具有的天生警觉感，也可能是路易斯的挣扎，本应戳中咽喉的一击，只是豁开了一块皮肉。
    “该死……路易斯？”
    帕丽丝咧嘴抽冷，震惊片刻，飞快从枕头下面掏出来疗伤药，然后侧身撞开窗户，翻身逃出去。
    对于街霸们来说，治疗的药和毒药，是一样重要的地位。
    “她这是怎么了？万幸那个家伙给的药效果不错。”
    简单敷药止血，帕丽丝眼神冷酷，她不知道路易斯为什么偷袭自己，但很明显，对方的状态不太对劲。
    三根毒针从屋内偷袭爆射，被她侧身躲过之时，命中了院子里一颗花瓣灿烂的桃树，不过半分钟，整株桃树就枯萎腐烂变成一堆木渣。
    从屋内走出来的路易斯，手里拿着一瓶深紫色的液体，迎着东方的光辉，闪烁着不详的色彩。
    “意外的收获！”
    路易斯的声音沙哑犹如铁片刮蹭，还有一丝欣喜之意，帕丽丝的心情却一个劲的直坠深渊。
    首先，这肯定不是路易斯的声音，其次，那瓶东西她认得，夜林曾经送给她的使徒之毒，狄瑞吉的高密度毒液！
    就算她已经把万毒噬心诀修炼至毒神绝之境，每次也只敢谨慎的用一丁点，就是玻璃针沾染一丝的分量，来辅佐修炼。
    “你想用路易斯的身体，吞噬这瓶毒液，获取巨大的复活能量？”
    帕丽丝声音充满着无穷的杀意和愤怒，她早就从夜林那得知，路易斯体内有一部分使徒灵魂，路易斯本人也亲口承认。
    她也知道夜林养着一只章鱼，能够强行剥离灵魂碎片，之所以路易斯一直不愿意答应，纯粹是因为后街生活的危机感。
    没有体会过猪狗不如生活的人，不能理解她们这些底层人为了生存的艰难挣扎，对强大力量的渴望，以及，对于失去力量的恐惧。
    希洛克带给路易斯的权能，就是增幅她本就可怕的毒性天赋，使其能容纳匪夷所思的剧毒。
    但能不能吞噬一整瓶狄瑞吉毒液，帕丽丝自然不信。
    就算希洛克能，路易斯的身体也承受不住。
    “路易斯”在满的笑笑，她举起手中的毒液，一旦这瓶物质坠落或者被捏碎，整个清晨时分，尚未苏醒的赫顿玛尔，都会遭受危机。
    帕丽丝当然也想到了这点，牙齿咬的咯嘣直响，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
    可恶！
    不抢走那瓶毒液，路易斯就有生命危险，可若是去抢毒液，就有可能被捏爆水晶瓶。
    “老娘自成为街霸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憋屈，希洛克，你该死啊！”
    盘踞在路易斯背后的蛇影，瞳孔中闪烁着蛇类阴冷的光，它操纵着路易斯的手抓向魔法软塞，意图通过路易斯这个载体，获取一部分使徒之力。
    而且，眼前一个无比悲伤，另一个极度愤怒的灵魂，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养料了。
    就在路易斯指尖碰到瓶塞的一瞬，帕丽丝终于无法忍受朋友在眼前死亡的景象，她浑身弥漫着可怕的紫色毒雾，用难以置信的速度直攻对方身体。
    咯吱～
    特制水晶瓶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裂痕，然而，“路易斯”本以为对方会马上惊吓的收手打住，但帕丽丝好像疯了一般，视若无物。
    她狠狠一掌拍在对方肩膀，将其打退数米，同一瞬间，那瓶毒液也彻底破碎。
    不详的死亡危机，笼罩着还未苏醒的赫顿玛尔。
    万毒噬心诀！
    帕丽丝气吞如鲸饮，牵引着还未落地的毒液，尽数纳入身体。
    她知道自己顶不住多久，但，能拖一会是一会吧。
    一整瓶使徒毒液，瞬间让帕丽丝胸口如火燃烧，视线混乱，血液似乎在沸腾。
    她高估了自己对毒液的抵抗能力，一整瓶狄瑞吉的毒液，莫说是她了，便是使徒，喝下去也不见得能安然无恙。
    当初拥有不死魔法的老皮，血肉腐烂了几十回，才勉强挺住。
    皮肤似乎已经溃烂，血肉将要化为脓水，使徒之毒，是连灵魂都能彻底湮灭的物质。
    颓然倒地的帕丽丝，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看起来一本正经，但经常死不要脸，又一直默默帮助自己的家伙，没能在过年那会好好表明心意，还真是遗憾啊。
    ……
    砰！
    先用无轩之力护住帕丽丝的性命，夜林一手掐住“路易斯”的脖子，靠近了头，注视着那双迷茫的眸子，那里面，有一条黑蛇的缩影。
    “希洛克，我猜，你在呼唤你的种子吧？那些魔枪士，你想吞噬他们么。那么，十日之后天空之城，我们来看看，谁的力量更强一些，另外，不妨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夜林咧嘴一笑，却透露着一股冷意：“十一年前，悲鸣洞穴那一战，抢走卢克西灵魂的那个人，不是索德罗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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