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一十七章 再见

    夜林悄然抓握住太初之剑，但藏在背后位置，没让丽兹看见。
    面对贯穿了阿拉德八百多年即使，黑暗与怨恨的混沌，他必须要做冷漠的执行者！
    阿拉德大陆各地战火纷飞，血之诅咒的恶劣影响使得人人自危，信任崩塌, 乃至于互相陷害，奥兹玛需要给阿拉德最后一个交代。
    这也可能是第一次，他如了当初赫尔德的愿望，成为刺穿心脏的试炼之刃。
    黄昏渐落，即将沉入地平线以下，发生在丽兹身上的时间影响也愈发严重，她温暖的秀发开始花白, 无暇的容颜浮现一缕岁月的皱纹, 只有笑容依然美丽。
    她两只手臂紧紧抱住奥兹玛的腰身，侧头贴靠着他心跳有力的胸膛，享受且迷恋。
    半天时间真的很短，但对于得知了残酷的历史，不久前更是浑浑噩噩，处于家族和帝国夹缝中无辜且悲剧的丽兹来说，已经真的足够了。
    奥兹玛温柔轻拍着爱人的肩膀，忽然嘴里哼出了一首佩鲁斯时代的爱情民谣，有点跑调，但很用心。
    他英俊儒雅的面庞，流下充满哀伤的泪水，怀抱里的丽兹已经安宁睡着了，生命的气息正在慢慢微弱, 奥兹玛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小心翼翼的拥抱。
    就在两人都是弥留之际的时候, 一种夜林和米歇尔都没料到的异变发生了！
    奥兹玛魔法师长袍修衬的挺拔身姿，居然泛起一种神秘又神奇的灰色雾气, 那雾气包围着奥兹玛, 继而闪烁起许多明亮的光点, 缓缓流动，宛若一片瑰丽的宇宙星河。
    他所具有的使徒之力，似乎突然之间变成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属性非常崇高伟大的力量。
    夜林微微皱眉惊讶，这种力量他很熟悉，是太初。
    奥兹玛自己也一副愕然懵懂的模样，他能感觉到有一种比起使徒之力，还要更强横的力量充斥体魄，灵魂血肉似乎都得到了升华洗礼。
    相较于之前三位一体疯魔的自己，竟然还要强大许多。
    他现在不仅没有变成可怖的恶魔姿态，反而获得了一种更为神秘及恐怖的力量。
    就像是，如同大天使·米歇尔那般的神秘机缘，似乎是某种太初的权能加之于身。
    也就是说，奥兹玛变成了除太初古神之外，第四个双权能加身的存在。
    但此时奥兹玛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复之前，如果时间是在一天前，那么他会狂喜振奋, 尝试再次与夜林一较高下, 覆灭这个世界。
    但是现在, 他只想静静陪着丽兹，走完这最后半小时。
    “善与恶，只是一念之间，他心态的转化，可能象征了善恶未分的太初混沌时代，这道气息，恐怕是那份遗失的，真正的混沌权能！”米歇尔做出猜测，然后补充说道：“但应该只有一部分。”
    “善”与“恶”到底是什么？
    就算是太初分得智慧权能的尼梅尔，恐怕也无法给一个确切明朗的答案。
    一个孤儿孩子快要饿死了，于是忍不住偷了某户人家挂在庭院里的食物，按正常的律法来说他是盗窃之罪，有罪之身，需要进行惩罚。
    可是，那个孩子真的是“恶”么？
    还有一个女孩，家中喜欢酗酒父亲整日对她打骂，导致皮肤青一块紫一块，还常常食不果腹，饥肠辘辘，更直言等女孩长大了要卖掉。
    这个时候，突然有恶魔走进家门，杀死了她残暴的父亲，给她富足的衣食和变强的方法，告诉她只有强大了才不会被人欺负。
    对于这个小女孩来说，“恶魔”到底是恶魔还是救赎她的光？
    善与恶的属性本就是模糊的，也正是因此，才导致圣骑士与蓝拳圣使之间产生理念的隔阂，最终分裂。
    圣骑士信仰救赎，以泰达为首的人则信奉善恶分明，是恶就应该惩戒，杀死！
    所以夜林可以确信，奥兹玛那颗被愤怒和怨恨支配的心，现在已经被丽兹的温柔彻底抚平，犹如温暖的太阳，再无半点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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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善成魔，再由魔归善，奥兹玛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犯错和悔改，他是太初之暗的一份子，早就与那份力量完全相融。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可以代表太初之暗的立场。
    米歇尔更加出神陷入思索，因为他自身也是使徒，体内也拥有一份太初之暗，如今忍不住思绪蔓延。
    自太古时代就被定义为“邪恶阴暗”的他们……那么现在怀有太初之暗的米歇尔，又是善还是恶呢。
    …………
    奥兹玛轻拍着丽兹的肩膀，眼眶再次蓄满泪水，哼着变调的童谣，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
    他其实很想私心求夜林让丽兹活下来，但她一个过去岁月的古代之人，举目无亲，生活在当下的时代，一定会更加孤独和无助吧。
    慢慢的，心如死灰的奥兹玛对夜林点了点头，可以了，已经是时候了，太阳已经完全隐没于地平线，只在遥远的天际线，残留最后一缕橘黄色的余晖。
    夜林抬起太初之剑，这把以混沌凶兽的内核做装饰，无轩的枝干做剑柄，太初之元素的能量做剑刃的武器，早就超脱了常规武器的档次规格。
    洞穿使徒的心脏，奥兹玛将绝无活路。
    “咦……”
    奥兹玛略微惊讶，看着那些环绕着自己的混沌之气，似乎被夜林那枚凶兽的内核所吸引，缓缓缠绕了过去，很有灵性。
    短暂的好奇之后，奥兹玛便微微摇头，即使是太初的至高权能，他也完全不在意了。
    不过他死之后，太初之暗和混沌的气息，就会真正变成无主状态，可能会漂泊于无边宇宙和次元，寻找下一个命运中的宿主。
    奥兹玛忽然抬手握住了剑刃，手掌一瞬鲜血淋漓，他慢慢引导着剑尖触及自己的心脏位置，很坦诚的微笑道：“夜林，真的谢谢你，但我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此刻我的心情，我相信有你在，阿拉德大陆的未来，一定是前所未有的美好。”
    几息之后，就在剑尖刺穿心脏的刹那，奥兹玛明亮的双眸陡然爆发乌光，凝重低喝道：“以吾之血魂，塑不朽之兵！”
    亮如星河的混沌权能碎片，被拥有者奥兹玛主动操纵，铭刻于太初之剑，纯粹由高等能量构成的剑身，竟然浮现出许多瑰丽复杂的花纹。
    若仔细看去，那些奇异的花纹都是由无数闪闪光亮的小点构成，仿佛就像是……压缩了一道星河，凝成一把神剑！
    既然使徒死，不入冥界，那就在这副身心血魂彻底湮灭之前，报答一下夜林的恩情。
    夜林见状微微愣神，奥兹玛是把那份混沌权能的碎片，在死亡之时送给了自己。
    似他乎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呼唤道：“尊敬的尼梅尔大人，混沌已死，能不能……算我欠您的人情。”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只有米歇尔的圣域还在发光，悬浮在高空很惹眼。
    抬起头，几颗最为明亮的星辰已经镶嵌在了黑暗的大幕之中，静谧无声的状态持续半分钟……忽然从星空中落下点点金色的荧光，垂落至神圣无比的圣域。
    “迷途知返者，以吾之权能，唤其灵识之光，生死相依，重聚于未知之地。”
    ……
    奥兹玛和丽兹拥抱在一起的身躯被笼罩在金色的荧光之中，犹如冰雪消融，几息之间就彻底消失。
    唯有奥兹玛本应随着死亡从而彻底消散，归于太初的灵识，被尼梅尔重新凝聚唤回。
    或许在一定岁月之后，在某个未知的世界，已经不再是使徒，没有记忆，也没有被仇恨和愤怒所支配，英俊潇洒的他，还会碰到温柔美丽的她。
    攀登上顶峰的英雄，带来诅咒的恶魔，终于画上了句点，世界上不会再有蛰伏于黑色大地，觊觎阿拉德的混沌使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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