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

    又回到了梁馥的家，她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昏昏沉沉的被梁馥带着下了车，上了电梯，每一步都是踩在棉花上般软绵绵的。
    她躺进松软的床里时，大脑发出一声喟叹，像是终于得到了休息。
    一会儿，脸上有凉意贴过来，她睁开眼，梁馥正在认真的擦着她的脸，看见她睁眼，说道：“我在帮你卸妆，没事，你可以睡。”手上动作并没有停下。
    接着，热毛巾带着热气扑面而来，脸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呼吸。
    感觉到有人握住她的脚，宋若惊了一跳，“老师！”
    梁馥蹲在床尾，“我帮你擦一擦，不然睡觉的时候脚都是冰凉的。”末了还补充道，“不用担心，我换了一条新毛巾。”
    明明不是新毛巾的问题。宋若憋憋嘴，那么温柔的话，太犯规了。她现在，就像久旱的沙漠被注入一股泉水，想死死的抓住，和水混合为一体。
    宋若的脚小小的，每个指头圆圆的。
    “把睡衣换了吧，睡觉比较舒服一点。”
    宋若坐了起来，梁馥端着水盆走了出去。
    脱到一半的时候，宋若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穿内裤，本就烧红的脸更加发烫，她懊恼地捶着自己的脑袋，埋在被子里翻滚。
    如果梁馥发现了怎么办啊！
    扭捏间，宋若像是发现什么般坐起来，这好像是梁馥的卧室，埋头进被子里，呼吸间都是梁馥身上熟悉的味道，脑子轰地一声炸了。
    她现在是躺在了梁馥的床上？！还不穿内裤！
    “啊！”宋若整个人害羞成一只熟透的虾，捂着脸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兴奋过度就是脑子又一次的晕起来，她倒回床上，睁着眼睛看灰白色的天花板，床边的落地灯掬着一捧暖光。
    她侧过身去，枕着梁馥的枕头。
    本来她只是想睡了梁馥，没想到在相处中，越发地发现梁馥的好。一个长久缺爱的人，在遇上了一点点温柔后，便会无法自拔地沦陷下去。
    飞蛾扑火也罢，只是想给自己短暂的24年人生，一段美好的回忆。
    想着想着，宋若便沉入梦里。
    洗完澡换了衣服的梁馥进来，宋若已经陷入沉睡。毛巾包着用保鲜膜装的冰块，轻轻地放在她的额头上，睡着的人儿睫毛颤动了一下。
    他侧过头去看她，宋若因为发烧的缘故，脸蛋红扑扑的，眉头皱起，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在做噩梦。
    梁馥印象里的宋若，像一个小太阳，活泼开朗，嘴角永远上扬着。跟人打招呼的时候，眼睛会眯起来，咧开嘴笑得开怀。
    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倒腾着小短腿，抱着书本资料，跟自己讨论问题，交给她做的事情，总是会完成得又快又好，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学生。
    想到下午自己违心说要介绍男朋友给她，梁馥碰碰宋若的脸，“真的被抢走怎么办？”喃喃自语。
    手机铃声响起，是彭博。
    他走出房门。
    “哥们儿晚上有啥安排？出来喝酒。”嘈杂的背景音从听筒里传来。
    梁馥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看了眼虚掩的房门，走到了客厅。
    “今天不行。”
    彭博叫嚷着：“单身汉晚上有啥大事可做？虽然你不举，但是出来撑场面也是可以的呀！”
    梁馥无奈：“说什么呢你，今天真有事儿，下次。”
    “啥事儿有比喝酒重要？！又在听音频？”
    梁馥捏捏鼻子，回答：“不是。我学生病了。”对面的嘈杂声实在是炸耳朵，“你就不能去个安静的地方吗？”
    那边应了一声，嘈杂声逐渐变小，彭博走出了酒吧。
    “学生？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声音跟我推荐你那个博主很像的小妹妹？”彭博八卦道。
    梁馥笑：“是。”
    “哥们儿行啊，走到哪一步了？我之前让你使的美人计怎么样？”彭博吃吃地笑，梁馥跟他说找到一个声音很像的学生，他当时还觉得吃惊，但是能让好友重整雄风这件事，他还是很上心的，当即就出了美人计这个主意，让梁馥诱惑她，狐狸精又不是只有女的。
    梁馥想起自己故意在宋若面前自慰，不好跟彭博提自己用的是这种美人计，含糊其辞：“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怎样啊？你倒是展开来说说。”那边不依不饶。
    “行了，别八卦了，你们玩得开心，下次再约。挂了！”梁馥赶紧掐断电话。
    为人师表，竟然为了勾引学生使用这种方法，他也是有些羞耻的。
    美人计，不止一次使用了，今天被水淋湿也是他故意而为之。
    搓搓自己脸，梁馥快步走回房间，坐到床边，把毛巾换了一面，冰冷刺激得宋若嘤咛了一声。
    梁馥握住她伸到被子外面的手，想要塞回温暖的被窝，却被紧紧抓住。
    “怎么了？”梁馥探下身去，宋若哼哼了两句，眼角却落下泪来，他拭去温热的泪水，“别哭。怎么哭了呢？”
    梁馥的声音太温柔了，捶打着宋若的心，却让人更加止不住呜咽，她哼唧着什么，泪水涟涟。
    男人俯下身，漂亮的女生近在咫尺，“为什么哭呢？”
    “别走……不要走！”宋若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拭去泪水的手指不停，他哄着宋若：“我不走，我就在你身边。”
    宋若看着眼前满身是血的父亲，他的大手垂在床边，身边的医生已经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母亲哭得瘫在地上，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抱着父亲的手，大哭着不要他离开，她可以很乖，不再吵着要买玩具，也会乖乖上学，不哭不闹，只要爸爸醒来。
    纷至沓来的记忆，痛苦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走，我就在你身边。”梁馥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安抚着宋若。
    他看着颤抖的宋若，沉吟片刻，还是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她把宋若抱进怀里，毛巾扔到地上，额头抵着额头。
    宋若骨架小，抱着怀里小小的一只，他捏着她的脖子轻揉，吻掉滑落的泪珠。
    “别哭了。”梁馥凑在她耳边，他的心微微抽痛。
    他想了解宋若，这样一个活泼的姑娘，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伤心难过。
    而沉沦，便是从好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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