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作为学徒的第一件工作

    夏洛特对欧菲伊彻的工作颇为满意。
    “我还担心什么时候答复那些信呢，有些联系的人愿意前来岔河镇作客。”她高兴地合上双手，发出啪的轻轻一声，双眼失焦地往天花板上飘去，“明日，我带凯西去榆木街签订租房契约，然后还要去定做一些得体的衣服才行。欧菲，你有留意到房子需要更换什么家具与摆饰吗？啊，那就好，麻烦你在明日先去确定一部分家具从哪里购入，或许还有要联系负责粉刷与翻新的匠人。要是要新增或更换一些大件的重要家具，我在明天看后会另外再吩咐你……”
    在镇中心广场待的那几日，欧菲伊彻已在租房相关事宜的功课做得充分。第二日，他很快就在镇内三家为镇子上流人士贩售家具的工坊商铺处，挑选好了要更换家具的款式，又到了主要销售居家用品的一家杂货店定下了一副颇有古典皇家风格的整套餐具。
    还未到正午，这一日他要为夏洛特办的事情已经悉数处理妥当。
    不过，恐怕自己是最后一位享受到岔河镇镇文书处便利的人了吧，欧菲伊彻想到。很快镇文书处就会不堪重负，被改革成分工更为明晰的各个部门，工商的形式种类与变化，也注定不可能再登记如此详尽的信息。
    此时的镇文书处，不光连店铺的地址、面积大小、房屋种类、拥有人、租用人、经营者全体、经营用途、租金一类的基础信息。就连主营业务范围都会具体到在贩售或制造什么类型的物件，享有怎样的声誉，店铺的当前债务状况都有记载。
    这种行政部门结构，对于小型朴素的村镇，或者是功能单一的城堡，或许在监管上有很大的好处。可就连初来乍到的欧菲伊彻都能看出，它显然不适应于岔河镇当前的发展了。
    就扎拉霍德公国来看，税务仍是非常简单粗暴的设计与征收，主要是生产税、交易税以及什一税三种，大部分商业活动都要在当地教会和领主的许可下，在指定地方展开。
    可现实是，还未成为大镇，登记居民仅在八万人数的岔河镇，已经吸纳了不少未登记的手工艺人和周围村落的村民在镇外扎根，在镇南部私自摆摊设店。理由倒也简单，这些村民也想感受城镇的生活，在这里能改善他们的收入，以及拥有更多的工作机会。
    各种改革从两代以前的统治者，泽洛斯一世统治末期就开始了。
    其中取消大部分时间的宵禁、拓荒土地免征二十年税鼓励冒险与拓荒、取消一般身份证明鼓励人们四处流通、允许股份制公司在银行部分担保下开设等措施，被视作是泽洛斯家族被推选为伊斯帕诺帝国皇帝后最重要的改革举措，也是帝国内部动荡趋于平稳、开始锐意强化自己经济造血能力、并将强大的军事动员力量向外征讨、鼓励全帝国人勇于向帝国境内外冒险开拓的标志性信号。
    随后，泽洛斯二世极大开拓了帝国疆域，使其盘踞埃拉多大陆近半土地，更使全大陆的其他国家作为附庸臣服于帝国，信仰帝国教会教义与主神吉安。现在的皇帝执政后，更是进一步远征到了远洋之外的疆域。
    极端而激进的变革，带来了大量的弊端。欧菲伊彻学习涉猎帝国政治的初衷，只是想尽自己所能，不失作为夏洛特·戈斯拉尔助理的职责。
    没曾想，这些看似虚无缥缈的变革影响就在自己身边！
    从原主记忆、教会高级文书和特蕾莎处得到的情报综合来看，戈斯拉尔家族在近年来应当是站在帝国改革激进派的对立面，以抨击激进派因改革而制造的混乱与弊端而获得影响力，与教会和其他保守死硬派关系密切。
    皇帝对改革激进派的赞赏与鼓舞，使得保守派一时失利、落于下风，最终导致了戈斯拉尔家族被构陷打倒，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使得一些邪恶势力胆敢对具备血脉力量的夏洛特下手，用隐秘仪式追猎其血脉力量，使他们一行人遭受莫名的隐秘事件。
    而种种改革导致的公民们便于流通、甚少管制，又为借助隐秘仪式力量的家伙们，提供了城镇流民这一便利的隐蔽方式，成为了滋养邪恶力量的温床！
    四周本已妖魔鬼怪肆虐，流民人群之中又蕴藏着邪恶……
    欧菲伊彻把满脑子的消极情绪压下，惨然苦笑：至少自己服侍温和的贵族，暂且不用为生计奔波，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认清状况和作出策对。
    他再次踏入费恩事务所前的街道，看见费恩身着白衬衫套简易皮革护甲，与两名同样整装待发的学徒一同站到了石梯下，似是准备出门。
    “真凑巧，你晚来两步，就找不到我们了，我们刚要到镇外去。”费恩把两个小背囊递给科内莉娅和海伦娜，自己挎上了看上去最沉的背囊，“我们今晚应该就会回镇子，随我们来吧，当作是你的第一份兼职工作。”
    “到镇外去？”欧菲伊彻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走出被可怖危机所慑的状态。
    “没错，镇长孩子想要趁天气更冷一些前，去打最后一次猎。镇长不允许这孩子在没有人从妖魔鬼怪手中保护他的情况下出镇子，而教会当然不打算为了帮这个任性的小家伙，惹得镇长不太愉快。于是这孩子找上了我，还出了一笔挺慷慨的费用……怎么，你不跟我们走？”
    费恩边说边稍加整理一遍自己身上所携带的东西，领着两位学徒转身朝北走去。见欧菲伊彻愣在原地，他追问了一句。
    是只有我神经绷得太紧张，变得神经质，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对这些可怖莫名的事件都毫不理会了？
    欧菲伊彻呼了一口气，跟上了那三人，朝着镇北出入口走去。镇外，在等待他们的，是一众陪镇长公子哥出猎的仆役，以及正待他们步入的繁密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