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用一辈子去还

    这一出儿把林子涵和陆婉婷都给弄愣了，开除又怎么了，他们一个个健健康康有手有脚的，到哪不找份工作？
    何必这么窝窝囊囊的跪下来求人呢？
    问了倪助理，林子涵和陆婉婷才弄明白原委。
    原来但凡做讨债鬼的，都是有前科的刑满释放人员，和道上的人物都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一旦讨债鬼被信贷公司开除，同行间也立刻拉黑了被开除者，让被开除者再也不能从事这项职业。
    做讨债鬼这个行当利润很高，很多人趋之若鹜。
    尤其这些有前科的人，如果做不成这个，恐怕又得去干那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不仅有坐牢的风险，弄来的钱还未必有当讨债鬼挣得多。
    林子涵听完了倪助理的解释，不由得把目光转向了陆婉婷，想知道他是什么意见。
    陆婉婷看着地上跪着的那四个大男人，也不禁心软了，但她撇了一眼桌子上那两张借据，和上面标注的各种各样的利息计算方式，再软的心此时也变硬了。
    陆婉婷白了林子涵一眼，淡淡的道：“你看我干什么？
    这是你们公司的事，又不是我们公司的，凭什么让我拿主意？”
    林子涵笑着说：“现在不是在你的公司里吗？
    我要是您公司里的职员，我当然要听你的了。”
    陆婉婷砰的拍了一下桌子：“我不管，出去！”
    林子涵没想到她会发这么大的火，也不敢再嬉皮笑脸了，赶紧和倪助理阳哥等人一同退出了办公室。
    此时被林子涵打昏的那十几个讨债鬼都清醒过来了，被常经理和保安们扣押在前厅，一个个手抱着头，排成两排蹲在地上。
    没等林子涵走过去，常经理就先迎了上来，躬身问道：“涵哥，这些人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
    都放了吧。”
    林子涵转回身又对倪姣说：“你带他们回去，这件事到此为止，陆总的帐不许再要了。”
    “是。”
    倪姣规规矩矩的点了点头。
    林子涵又看了一眼阳哥，笑了笑道：“你以后别说那些狠话了，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当你是谁？”
    阳哥听出来林子涵的话外音，连忙点头哈腰：“谢谢董事长，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干活，绝不做一点出格的事，也再不说一句狠话了。”
    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走了以后，林子涵归拢一下倪姣交给他的十张银行卡，顿时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手里勉勉强强地攒了二百块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只想着给妹妹买点营养品。
    而现在突然间有了这么多钱，他竟然没有太畅快的感觉，总像后背压着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难道说自己真的不是个凡夫俗子，非要让那个卢希杰坚持不懈的去恭维去讨好？
    可他除了有透视功能，和点穴功夫以外，还有什么值得人家去依托的？
    或许他也只有拿命去换了。
    林子涵甩了甩头，把自己那些乱码想法通通剔除干净，这才又回到了总裁办公室。
    “你终于要了？”
    陆婉婷略显虚弱的问。
    “什么？”
    林子涵听不懂她这句前无头后无尾的话，莫名其妙的问。
    “馅饼，卢希杰给你准备的大馅饼。”
    陆婉婷盯着他的眼睛，俨然像一位教导主任，正在训导一个犯了大错的小学生。
    “你认为我是在出尔反尔？”
    林子涵笑了：“现在终于受不了金钱的诱.惑，坦然接受了卢希杰的馈赠？”
    “那你让我怎么想？”
    陆婉婷低垂着眼帘，嘴角向下弯曲着，严肃的说：“那个现在公司的股份，难道不是他给你的吗？”
    “是。”
    “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林子涵坐在她对面，低头想了一会儿，这才问：“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陆婉婷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句，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思索了片刻，又摇了摇头：“不会，我们都是普通人，没有那么强大的意志，也经不起诱.惑。
    就算你那么做了，也无可厚非。
    换了我可能比你还要迫不及待。”
    她闭上眼睛，又叹息了一声说：“可你现在取了，就要想到，将来肯定有让你舍的一天。
    我怕你，还不起。”
    林子涵点了点头：“我懂你的意思。”
    陆婉婷站起身，走到了身后的落地大窗前，看着窗外那熙熙攘攘车流成河的城市，像对着空气在说：“我比你了解卢希杰，他最爱讲江湖义气，做出了很多荒唐事。
    如果不是因为他那有国际背景的父母，恐怕这时候他已经坐在铁窗里面了。
    “你招惹了他，就像是在玩火，你和他不一样，你什么背景都没有，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可能就是那个挡刀的盾牌。”
    “你是在担心我？”
    “我不仅仅在担心你，还在担心我们两个的未来，如果你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林子涵被这句话感动得鼻子都酸了，他勉强控制住情绪，依然浅浅的笑着：“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尽量离卢希杰远一点，他的事千万不要轻易答应，即便是答应了，也要多思量，不能犯法，不能触底线。”
    “嗯，你说的没错。”
    “还有，那个信贷公司太黑，见不得一丝光亮。”
    “你想让我把公司关了？”
    “我想，你能改变一下模式，让它像个正常的公司一样。”
    “好，我听你的。”
    陆婉婷终于转回头，看着林子涵笑了：“你听我的？”
    “对呀，你是总裁，又是老婆大人，我当然要听你的了。”
    陆婉婷收敛了笑容，噘起嘴说：“那你以后都要听我的。”
    “行啊。”
    “我有一件事，早就想跟你商量……”陆婉婷刚说个开头，又开始犹豫了。
    “什么事？”
    “我妈要回古玩城了。”
    “哦？”
    听了这句话，林子涵也吃惊不小。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屏蔽了从前那种屈辱的生活，可那个人还是如影随形，也的确让他措手不及。
    “你也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我姐和我姐夫做了那么多不该做的事，欠了一大笔债不说，连我爸我妈养老的钱都给败光了。
    现在我爸我妈没有了经济来源，就想着让藏宝阁重新开张。”
    “嗯，这是好事儿。
    那个店铺也不能总那么闲着，是该重新开张了。”
    “可是……”陆婉婷又开始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怎么了？”
    林子涵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为难，不禁有些心急的问。
    陆婉婷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她想……要回陆家老宅。”
    “什么？”
    林子涵还是没听懂，那个陆家老宅不是已经卖出去了吗？
    是他买到手了，王雅珍凭什么要回去？
    “当初你买房子的时候，我妈我爸都在海南，一直没时间回来更名，所以现在房照上的名字还是他们的。”
    陆婉婷说：“为此我爸我妈咨询了律师，律师认为这个官司可以打赢，他们可以要回那个房子。”
    林子涵听了这话，差点没说：这不是无赖吗？
    幸亏他忍住了，忙改口问：“那她知道买房子的人是我吗？”
    “不知道。”
    陆婉婷摇了摇头：“如果她知道是你，也用不着这么费尽周折了。”
    陆婉婷又说：“我妈跟我要购房者的资料，我没给她。
    我想，一家人最好还是和睦相处，别弄得那么剑拔弩张的……”“你是说，让我把房子还给她？”
    陆婉婷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这算我欠你的，我用我的一辈子去还！”
    林子涵看着陆婉婷愣了一会儿，突然又笑了：“用一个房子，买你一辈子，那我也赚了。”
    眼看就要到下午了，林子涵给陆婉婷点了一份买卖，自己也回到了地下车库。
    正吃着外卖小哥送来的麻辣烫，突然休息室的座机响了。
    是副总裁理查打来的，让林子涵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林子涵赶紧擦了擦嘴，坐电梯来到了楼上，刚敲门走进了办公室，就被理查整个给抱了个满怀。
    林子涵真受不了外国人这种礼仪，正想要挣脱，没防备又让理查狠狠地亲了一口，幸亏亲的是额头，不然这时候理查早就该瘫痪倒地了。
    “你，太棒了！真的太棒了！”
    原来理查突然这么兴奋，是因为听说了林子涵的英雄事迹，一人独战十几个讨债鬼，救总裁于危难水火之中。
    理查亲完了林子涵，说：“我给你涨工资，加奖金，你这样的人材就应该受到奖励！”
    林子涵被他弄得实在不好意思了，像个让老师夸奖的小学生，红着脸忸忸捏捏的说：“这是我应该做的，用不着奖励。”
    理查把办公室的门关严实了，小心翼翼的又反锁了，请林子涵坐在沙发上，然后还给他倒了一杯咖啡。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林子涵又摸不着头脑了，难道自己真的立了大功，可以享受到如此高的待遇？
    理查搓着手，像有什么话要讲，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磨唧了半天才道：“林，我求你帮个忙可以吗？”
    “什么事，你说吧，如果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帮你的。”
    林子涵可没敢大包大揽，万一这事做不到，自己那脸往哪搁呀？
    理查也没再犹豫，用他那半吊子汉语，磕磕绊绊的把事情的原委讲明白了。
    原来理查和老婆安妮是一对骨灰级的布丁族，从打结婚到现在有二十多年了，从来就没想过生一个孩子。
    直到两口子来到了华夏以后，因为语言不通，感到生活很寂寞，这才突发奇想，到孤儿院收养了一个已经上了初中的男孩。
    理查给那个男孩起名叫安德烈，又给安德烈安排了一家私立贵族中学，给这个孩子吃最好的，穿最贵的，像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那样宠爱着。
    原以为这个苦命的孩子从此以后会过上幸福的生活，可万万没想到，安德烈本身有轻度的自闭症，又不善交流，每天上学总是挨那些富二代们欺负。
    理查和安妮虽然很爱安德烈，可又不能整天跟在他身边保护他，一直束手无策，直到今天林子涵一个人打昏了十几个讨债鬼，理查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对林子涵郑重其事的说：“我想请你做安德烈的武术教师，教他中华武术！”
    林子涵这时刚喝了一口咖啡，听到这句话当时就把咖啡从鼻子里呛出来了，抽出纸巾擦了半天嘴和鼻子，这才摆着手说：“不不不，这事儿肯定不行！我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