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异变

    近些年来，很少会有其他智慧种族来到塔沃利布村，所以当克拉彭驾着马车进入村里时，许多村民便围了上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坐在伊莱和克拉彭中间的那名矮人族。
    虽然村民们并没有恶意，但这种目光也让矮人觉得很不自在，他索性抬头，望天。
    咦，刚刚他似乎看到了几只乌鸦，可它们瞬间又消失不见。大概是自己看花眼了吧，矮人晃了晃脑袋，不再多想。
    伊莱和克拉彭则会时不时地跟他们认识的人打下招呼，如果遇到熟人，还会停下马车，简单交流几句。
    突然，奥克塔薇尔·乔伊斯走到了路中央，她伸开双手拦住了伊莱一行人，克拉彭赶紧拉住马缰，防止马匹踩到这位老人。
    伊莱从自己继承的记忆里回忆着眼前这位拦路者，他印象里奥克塔薇尔一直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婆婆，除了偶尔会神神叨叨地说一些疯言疯语。比如她时不时便宣称，她在解读星空时获得了真神的启示——当绯红之月、苍蓝之月和混沌之月同时升起时，米娜希将会迎来恐怖的灾难。她警告人们灾难将至，必须更加虔诚地请求诸神的庇佑。
    可并没有人会相信她所谓的“预言”，毕竟在米娜希，能看到的月亮只有绯红和苍蓝。至于混沌之月，人们既没有听谁说亲眼见到过，也没有在任何古籍中发现有关它的记载。
    这时，奥克塔薇尔一反平日里和善的样子，她望向矮人的目光中充满着憎恨和仇视的情绪。
    “离开这里，你和你的同伴会给塔沃利布村招来祸患！”奥克塔薇尔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变得有些沙哑。
    “婆婆，这位矮人先生只是来到这里履行他与几个老朋友之间的约定，他对我们并没有恶意。”克拉彭为矮人辩解道。事实上，他十分渴望有旅行者或者冒险家来到塔沃利布村，他喜欢向他们打听外面世界的消息。
    但奥克塔薇尔就笔直地站在路中央，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她拒绝让这名矮人族再前进哪怕一步。
    正在克拉彭左右为难之际，本·乔伊斯穿过人群，走到奥克塔薇尔身边，他面带尴尬地朝克拉彭点头致歉，随后强行拖拽着他的母亲离开。他极为不满地朝奥克塔薇尔抱怨了一句：“说了没有我陪着，你自己不要随便外出，我一没留神，你怎么又自己跑出来了！”
    奥克塔薇尔奋力挣扎了一段时间，但最终没能从她的二儿子手中挣脱。只是心有不甘地朝伊莱和克拉彭大声喊到：“把矮人赶出去！”
    伊莱和克拉彭并没有因为奥克塔薇尔而改变对矮人的态度，两人又向矮人询问了许多他们感兴趣的事情。
    在这短暂的插曲结束之后，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似家旅店。
    马车刚在旅店门前停下，伊莱的姐姐茉依拉便迎了出来，帮忙卸车。虽然她看起来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但她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她能最大提起重物的重量，大概是一名健壮的成年男子所能最大提起的重物重量的1.5倍。
    所以茉依拉在似家旅店不仅会做一些诸如传送菜品、接待客人、清扫卫生等属于侍者的工作，还会帮忙做许多力气活。自然，旅店的老板杰罗姆·奎克每周发给她的薪水，也会比其他女侍高上许多。
    在塔沃利布村暂住过一段时间的一名术士曾经说过，茉依拉拥有如此不俗的力气，是因为她得到了力量之神寇德的眷顾。虽然在塔沃利布村，人们普遍信仰的是太阳神培罗。
    见到茉依拉，克拉彭高兴地说道：“嘿，你知道嘛，伊莱成为了一名极其出色的弓箭手，我们遭遇了狼群，可伊莱嗖嗖几箭，便把它们给解决了。”
    “什么？你们遭遇了狼群！”茉依拉立刻紧张起来，检查起伊莱和克拉彭有没有受伤。
    “已经没事儿了，虽然我当时也被吓得魂不守舍，可是伊莱出色的箭术成功化解了我们的危机。这可真值得你我骄傲。”克拉彭揉了揉伊莱的头发，以欣赏的神态说道。
    “伊莱已经是一名男子汉了呢！”茉依拉也笑吟吟地看着伊莱，并友好地向正在帮忙卸货的矮人表示了感谢。
    等杰罗姆将十大桶白兰地的钱递给了克拉彭，伊莱便与他迅速来到了旅店中人群最密集的一处地方，找了个椅子坐下。
    这时，已经来到塔沃利布村的吟游诗人，正在给他的听众们讲述着，在他的旅行中，他如何误入了神秘的古老洞穴，发现了一本他至今没能破译的，以古老的文字书写的典籍；又是如何巧遇到一位正义的圣武士，协助他打击邪恶的力量……
    “外面的世界是不是比我们这里有意思多了！”康拉德·奎克问道。他是似家旅店老板的三儿子，跟伊莱同龄，与伊莱是好朋友。
    “也比你们这里危险得多。生活中没有太多新奇的事情发生，未必是一件坏事，我的孩子。”吟游诗人微笑地回答道。
    “可是还有什么比狼群袭来，叼走我们的绵羊更危险的呢？”康拉德继续问。
    “有多少人羡慕你们只在为狼群这点儿小麻烦发愁，在米娜希的很多地方，不仅狼会吃人，人更会吃人！国与国之间会发生战争，贵族王室之间也会在或明或暗处争斗。
    更可怕的是，据说被森林女神艾罗娜和勇者之神海若尼斯合力封印在极北之地的堕天使萨麦尔，已经可以将部分力量渗出，影响到外界。一些人被蛊惑了心智，为了追求力量和永生，成为了萨麦尔的崇拜者，试图将堕天使从封印结界之中拯救出来。”矮人插嘴道。
    “在第二纪被真神封印的堕天使？怎么可能，那可都是传说纪元的事情。”人们惊骇地窃窃私语起来。
    “传说纪元、疯狂纪元、光明纪元、纷乱纪元、新纪元……”克拉彭掰着手指头，不可思议望向矮人：“我们现在已经是第六纪了，在第二纪被封印的萨麦尔如果没有死亡，那祂岂不是已经几亿岁了，这怎么可能？”
    “真神和天使都是永生者。”吟游诗人回答了克拉彭的提问，他随即走向矮人，同他热烈地相拥，“尼克尔·弗格斯！五十年没见了，我的老朋友！”
    “精灵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种族。你已经320岁了，可还跟270岁时一模一样！”矮人尼克尔也热切回应了他的精灵朋友，同时也是一名吟游诗人的贝克莱·格林。
    精灵一般110岁成年，他们的寿命长达800岁1000岁。岁月很难在他们脸上留下痕迹。
    “现在就差我们的法师朋友诺里斯·阿诺德还没到了。”贝克莱微笑着说。
    “只要他没发生什么意外，就一定会来！”尼克尔点了点头，随即他又立刻摇头，“不对，霍普金·沃克，我们的半身人朋友呢？我还没见到他！”
    “你知道的，他的耐心不足以支撑他在这里等待哪怕一刻钟，他去村子东面的集市中游逛了，现在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吟游诗人回答。
    “你居然让放任他去了集市！”尼克尔惊愕地大声说道。
    “糟了！”贝克莱这时才想起来，半身人普遍不受欢迎的原因，是他们十分擅长让他人的物品“一不小心就会落入自己手中”。贝克莱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随即骂道：“霍普金这个混蛋！”
    趁刚见面与贝克莱热情拥抱的时候，霍普金已经悄悄地将贝克莱的钱袋，放入了自己的口袋之中。当然，贝克莱也知道，隔段时间，他的钱袋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自己口袋里。
    霍普金总是喜欢把别人身上的东西“借”来一段时间，又再他人真正需要那东西之前悄悄“还”回去。他说这是一名半身人的自我修养。
    半身人一般身高约三尺，比矮人还要矮一些，只有正常人类身高的一半，而且他们天生骨架小。他们在20岁成年，寿命一般在160岁200岁之间。霍普金曾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一根特制的法杖，而凭借着这根可在二尺到十尺之间任意伸长或缩短的法杖，霍普金那一“借”一“还”的技艺，即便是在精于此道的半身人中，也是出类拔萃的。自从有了那根法杖，他几乎从来没未失过手。
    这时，似家旅店的木门再次被打开。走入其中的，是一名身高达到7尺的老者，老人拄着一根看起来十分老旧的木杖，环视着在似家旅店喝酒吃菜的众人，想从中找到他所熟悉的身影。
    “诺里斯？”精灵和矮人面带疑惑地朝老人问道。
    老人也看向了他们，很快回复道：“岁月不饶人啊，可却饶了矮人和精灵。尼克尔，贝克莱，我的朋友！想想50年前我才20岁，正是年轻气盛之时，现在已经是70岁的老头子咯。”
    “快坐这里，来一起喝上几杯！”贝克莱朝诺里斯说道。
    诺里斯是人类，他虽然已经70岁，但作为一名习得众多奥术的三阶法师，除了容貌显得有些苍老之外，身子骨却硬朗得很。他还十分健康，不会因为喝太多酒就引起身体上的诸多不适，所以他并没有推脱。
    他坐在矮人尼克尔的对面，将自己的木杖放在一旁。
    可就在这时，一名喝得醉醺醺的醉汉，摇摇晃晃地走到诺里斯身边，一把抢过了他的木杖，用木杖指着他的鼻子，念念有词道：“邪恶法师，你的归来是不吉之兆，会给塔沃利布村的村民带来厄运！”
    众人原本都认为这是一个醉汉耍起了酒疯，谁也没搭理他。可刹那间，木杖中射出一道蓝光，击中了醉汉，醉汉忽然变成了一块块恶心的、腐烂的血肉，啪嗒啪嗒散落在地上。
    异变来得太突然，有人被这恐怖的场景吓得当场失禁，有人直接呕吐出物。
    “是木杖，他被邪恶法师的木杖击中，受到了诅咒！”一个人一边惊慌逃窜，一边歇斯底里地喊道。
    众人都恐惧地看向老人、矮人和精灵三人，一直以来都过着普通而平和的生活的塔沃利布村的村民，哪里见到过这种场景。
    茉依拉也赶紧拉着克拉彭和伊莱，“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而刚刚发生的这一幕，也把老人吓了一跳，他惊慌地看向他的精灵和矮人朋友，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我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