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48

    花折月懒散的卧在圈椅里，小小一只，纤柔的很。她赤着一只脚，随意的搭在案上。枣红色的案台更称的她的莲足如雪一段的白。
    长珏走过来，微热的掌心握住她的脚，软玉一般的质感让他忍不住肉了两下。床笫之间的记忆复苏，他心中热烫，却仍克制的将鞋拾起来为她套上。
    此时花折月的表情很奇怪，茫然着又带点悲伤。
    “怎么了？”长珏去吻她的唇，她并没有避开，也没有任何回应。
    这段日子，他们之间几乎见面就吵架动手，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这般平和的花折月已是很少见了，让他忍不住亲近。
    她颤动着羽睫，让他想到躲雨的蝴蝶，忍不住吻了吻她的眼睛。
    “长珏，你好像从未说过你的父母。”寂静中，她忽然开了口。
    长珏怔了下，老实回答：“我生而为破荒之主，天生地养，并无父母。”
    很多神器的主人都是这样，例如司命例如长珏。有时候并不是人选择神器，而是神器择主。而神器主人他们生而便拥有着一个身份。
    是以，天庭不能失去长珏。他若死，破荒无主，天庭根本无人能任剑主之职。
    “是吗？”她意义不明的笑了下，低喃道，“那可真好。”
    她的乖顺引得长珏有些生疑，掐住细腰，一个翻转，她便坐到了他的怀里：“你怎么了？”
    花折月漫不经心道：“我与司命做了个交易，我以后乖乖的，他让我用一次命册，看我娘……和那个男人。”
    “我看到了，我终于明白了。”
    涂山的传闻里，是雪寒春始乱终弃抛弃了花满月。然而，事情真相却是，她是自己离开的。
    当年她与雪寒春私奔出涂山，两人寻了个山清水秀之地居住。很快，她便怀上了孩子。
    雪家再不同意，看在这个嫡孙的面上也该接受花满月。一开始，她是这么以为的。事实上，雪家来人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显得也格外珍重与小心。
    她甚至还想着，这说不定是个缓和两族关系的好机会。直到有一次，她不小心听到雪寒春与雪家人的谈话。
    “这个孩子生下后，我要带回青丘亲自教养。”雪寒春的父亲肃着脸。
    “可满月她定然不会愿意的。”雪寒春一脸纠结。
    “呵，由不得她！她现在还不是由我们随意拿捏。卑贱的赤狐族的女人，若不是他们的战斗天赋有点用处，我怎么会允许她生下我们雪家的孩子！”雪父轻蔑的看了眼花满月房间的方向，“这个孩子我会当做战斗机器培养，以后他就是我们青丘的一把杀人利刀！将来我们攻打涂山，我要让他做狠狠插在花老头穴口前的一把刀！”
    “父亲是想要这孩子将两族合一？”雪寒春却听出了言外之意，眼底藏着些欣喜。
    雪父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儿啊，外族之人怎能登上王座。你记住他不是你的孩子，他只是一把刀。而你可以是用刀之人。”
    雪寒春沉默许久，眼底几番挣扎，仍抵不过父亲口中许下的权力诱惑。
    “儿臣都听父亲的。只不过……若那孩子是个女儿，请父亲就让当她做个寻常姑娘吧。”雪寒春跪下向他施礼。
    雪父扶起他：“这是自然，若是个女孩，也是我的孙女，我会给她安排个好人家。”只是这笑容未及眼底。
    门外，花满月捂着嘴巴，早已泪流满面。
    送走父亲后。雪寒春脚步轻快的走向房间，父亲的话里隐隐有让他成为继承人的意思，让他不甚欢喜。他是喜欢花满月，可同样的，他也爱权势。
    他从幼时起便渴望着国主的王位。只不过牺牲一个孩子而已。青丘内大把的人三妻四妾，就他自己姐妹兄弟也无数，只不过一个孩子罢了，将来他会有更多的小孩。
    房间里，花满月正面无表情的喝着一碗黑色的汤药。雪寒春见了，连忙快步走过去：“满月，哪里不舒服吗？”
    花满月并未理他，只放下碗，静静的直视前方。
    雪寒春察觉不对，拉住她的手：“我……哪儿惹你生气了？”
    “雪寒春，你真的爱过我吗？”花满月转过脸静静的看着他，口气平静。
    “说什么傻话。”雪寒春宠溺的抚摸她的发顶，“都是做娘的人了。我当然爱你。”
    花满月挂起一个诡异的微笑：“做娘？不，我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像是验证她的话似的，她话音刚落，身下便忽然流出一大滩血迹。
    雪寒春再傻这时候也察觉出不对劲，猛地站起来惊惧的指着桌上的药碗：“怎么回事？你刚才喝的什么？花满月！你说话啊！”
    花满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手指沾血：“我将她堕了。这个孩子没了，你家很失望吧。”
    “你怎么忍心对自己的骨血下手！”雪寒春抓狂，“就算你恨我！可她也是你的孩子！”
    花满月笑中带泪，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不能让他当杀人的刀子，也不能让她变成一个生孩子的工具。我就只能杀了她。”
    “宝宝，痛不痛？痛吧，因为我也很痛呢……”她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撑不住桌子跌坐在地。
    雪寒春去扶她，她转过脸，恨恨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雪寒春，我不要你的孩子，我也不要你了。此生此世，就当从未遇见过，我们再无瓜葛！”
    之后，她依靠着武力挣扎着仓皇逃走，遁入山林。感觉到要失去这个孩子，母亲的天x又让她后悔起来，连忙吞了解药，当夜痛苦的生下了一个幼猫大的小婴儿。
    她给这孩子取名折月。本意原是告诫她，人生无圆满，月坠花折，冷暖自有时。
    可那时，她藏在凄清山林里，刚经历过生产之苦，躺在一地血w之上，怀里抱着那个幼幼弱弱的孩儿。仰头便看见了一轮清月。
    能折下来就好了，折下来送给她这孩子，教她以后不必怕黑，给她照明人生的路。
    当时她这么想。
    谁知后来这般苦，谁知救回来也还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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