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世道乱，人心就脏

    这个时期一英镑大约能换十银元，邵掌柜相当于每只手表给加了五分之一，有额外的条件也是正常。
    肖然也没在意：“邵掌柜请讲。”
    邵掌柜一脸为难的道：“肖先生也该明白，三千现大洋不是什么小数目，一时半会实在是筹不来这么多，咱们这笔钱分两次交付，先交付两千可好？”
    肖然还真没想到条件是这个，但他心思转的也不慢，也想明白了，这是人家不相信他，要加一道保险。
    他一个生面孔，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来卖，还要保证只能有这五只，剩下的这一千银元就是防着他违约的。
    肖然本来也没想过违约，他手里也没有多余的手表，关键是，不答应的话，怕是连两千都拿不走，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答应：“我理解邵掌柜的难处，三千大洋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就按邵掌柜的意思来吧。”
    “好，我这就去给肖先生拿钱。”邵掌柜起身笑道。
    “邵掌柜请便。”
    “小林，招呼好肖先生。”邵掌柜吩咐了伙计，出去取钱。
    说是让伙计招呼肖然，其实也没什么好招呼的，本来就是一锤子的买卖，等人取钱的耐心，肖然还是有的。
    堪堪把一盏茶喝完，邵掌柜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位年轻的壮小伙，手上拿着一只箱子。
    邵掌柜进来先是看了伙计一眼，见伙计点了点头，这才接过壮小伙手里的箱子，放到桌上，笑道：“肖先生久等了。”
    肖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的注意力刚才在那只箱子上，就算是注意到了，他也不在意，人家留下个人防着他偷梁换柱，本来也是应有之义。
    邵掌柜也不等肖然开口问，直接打开箱子，箱子里是六块大金饼，也就是俗称的大黄鱼，另外还有两包银元，应该是一百一包。
    一条大黄鱼大约能换三百银元，而且方便携带，一般大户人家，都有存一些大黄鱼以防变故的做法，邵掌柜拿出来的这些，就是从邵家的库存中取来的。
    “肖先生，这里是六块大金条，方便肖先生携带储藏，另外这两百银元，是为肖先生开销准备的。肖先生点一点？”邵掌柜把箱子往桌子中间推了一推，笑道。
    不愧是生意人，明明是不想多给一百银元，故意拿了二百银元来补，偏偏话说出来的却很漂亮。
    肖然合上箱子，笑道：“不必了，我信得过邵掌柜。”
    六块黄金一眼就能看出来，都不用数的，至于那二百银元，人家连六条大黄鱼都给了，不至于在这二百上动手脚。
    至于黄金是真是假？他自己看不出来，不懂怎么分辨，还不如豪爽一些。
    邵掌柜赞道：“肖先生大气。”
    肖然拿起箱子，笑道：“邵掌柜，这五只手表，您收好，告辞！”
    “慢走，小林，送送肖先生。”
    等着肖然跟着伙计从后堂出去，跟着邵掌柜一起来的壮小伙道：“三叔，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五只手表真是英格兰的？”
    邵掌柜拿起一只手表，淡淡道：“这是不是英格兰的，都不重要，你见过这般精美的手表吗？不管它是不是，就当它是！”
    “回头都放到柜上去，挂一千元，一只一只的放上去，洋人的东西，能便宜了卖吗？”
    “三叔说得对！”
    肖然不等走出钟表行，先把黄金都拿出来放进衣服口袋，一个口袋放一块，六条大黄鱼沉甸甸的，又从银元里取出三十个，剩下的一百七十元放在箱子里。
    走出钟表行，肖然看了一眼那招牌，啐了一口，笑骂道：“是个老狐狸。”
    邵掌柜提议分两次付清，怕是还有另一层意思，如果肖然在这城里没有什么势力靠山，那这五只手表可就没什么尾款了，就是两千大洋。
    肖然也不在乎，就这五只手表，两千大洋也一样是赚翻了，再说他来这个世界是准备去宫家拜师学武的，不是来赚钱的。
    刚才在和邵掌柜的聊天里知道这里是奉天城，以宫家在武林中的地位，在奉天城里也算是不小的靠山了。
    他相信，只要拜师成功，该是多少尾款，邵家一定会送上门，如果没成功，他也不打算在这个世界久待，也就无所谓了。
    在街上找到一辆黄包车：“去宫家！”
    车夫看他一副初出茅庐的样子，手里还拿着箱子，心里面本来动了点心思，听到这句话顿时被吓了一跳。
    “您说的是哪个宫家？”
    肖然看着他，笑道：“奉天城里还有哪个宫家？宫羽田宫老爷子的宫家！”
    “先生您坐稳。”车夫引着肖然上车，什么心思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车行也算是吃的江湖饭，宫家的名头在奉天城绝对够响，在这里动了宫家的客人，都不用宫家自己动手，明天车行的老大就能让他曝尸荒野。
    肖然在车夫问他是哪个宫家的时候，就已经把事情想通透了。
    俗话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民国这年头固然是文武兴盛，文坛大师，武林宗师都不少出，但乱也是真的乱。
    车夫偶尔客串个劫匪，实在太正常了。
    但车夫后来的表现又让肖然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宫家的名号还是管用，至少，现在这个车夫肯定会把自己平平安安的送到宫家大门口。
    上了车，车夫拉着车转了个弯，出了这条繁华的大街，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从奉天南门出城。出了城又是差不多半小时，在一座大宅院门口停下。
    “先生，宫家到了。”
    不用车夫说，肖然也已经看到了宅子大门上挂着的“宫宅”两个字。
    摸出一块银元，扔给车夫，肖然道：“回去吧！”
    “谢爷赏！”车夫谄笑道，然后拉着车离开门口，却没真走，就在不远的地方停下等着。
    如果肖然真是宫家的客人，一会儿出来还要用车，车夫等一等又能赚个回去的钱，如果不是，那消失的心思又可以重新冒出来了。
    肖然看着车夫停下，心里直说“卧槽”，乱世人心都是脏的。这些心思他也都能猜的出来，要让车夫彻底打消干一票的心思，得进了宫家的门才行。
    心里盘算着，肖然敲响了宫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