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被困

    站在楼顶望去，城市里许多曾经高傲耸立的大楼倾倒崩塌，夕阳的余晖透过犬牙交错的废墟，被切割成一条条一片片。很多地方依然浓烟滚滚，天空中的雾霾把夕阳弄得无精打采，整个城市笼罩在惨黄的光线里，空气充斥着刺鼻的恶臭。
    街道上歪斜的电线杆之间拥挤着损毁翻倒的汽车，风过处，卷起满地的垃圾，一片狼籍，有挣扎的丧尸从车下、破烂的门窗后面露出半个身子，还有一个被广告牌架穿挂在半空不停扭动，更多的则在四周漫无目地的游荡，密密麻麻没有尽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胖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把视线从楼下的尸流转向一旁正沉思的李思辰，他们被困在天楼上了。
    “世界末日，死去的人都会变成丧尸然后猎杀活着的人，或者能引起它们注意的生物，只有破坏脑部才能杀了它们。”李思辰没有回头。
    “世界末日，行尸走肉那种？你……”
    胖子有很多问题想问，可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他对这个兄弟产生了很多说不明的感觉，强大，凶狠，陌生，害怕。一直到现在，他从李思辰的眼底看不到那怕一丝的惊慌和恐惧，就像这一切对他来说无比熟悉，他早知道这一切都将生。
    他感觉李思辰变了，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他身上突然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畏惧的东西。
    “差不多，但也有区别，他们都被地球上从未见过的一种能量入侵到体内控制了身体。好消息是被这种丧尸抓伤并不会被直接感染，只有被咬到的人才会变异。”
    李思辰捡择一些事说了出来，没说更多，虽然他从心里相信这个人，且还欠他很多。但很多事情只能让他慢慢了了解，知道太多接受不了并不是好事。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不自觉地胖子把他当作了主心骨。
    “晚上是最危险的，没有灯光我们几乎什么都看不清，而黑夜对这些丧尸并没有多大区别。先在这过夜，明天我要去宁阳师院。”李思辰看着远方天空移动的数个黑点，脸色忽然变得凝重。
    “去找依洁？好，我跟你去。”胖子一无所觉，他知道李思辰妹妹在师院上学，对那个美丽文静的妹妹也呵护得不行。
    “一起动手。”李思辰大吼一声跑向一个废弃的货架：“快，用这些搭一个棚子。”
    胖子不明所以，却也知道有事生，跟着冲了过去。顶楼丢弃的货架不少，两两相靠，很快围成了一个四面不透风的窝棚。
    两人刚躲进去放上盖子，已可听见外面扑翅的声音。
    一群“鸽子”三三俩俩停在了货架和屋沿上，稀拉的羽毛下冒出了许多骨刺，这那里还是普通鸽子。这是群变异鸽子，它们开口鸣叫，尖喙里倒齿如钩，血肉隐现，死灰色的眸子透着凶光左右寻觅，露出疑惑之色。
    其中几只个头大些，更是暴戾无比，不知为何莫名争斗起来，一时嘶声刮耳，羽毛乱飞，污血碎骨横飞。厚厚的木板也遭了殃，多处被尖喙洞穿，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货架不堪折腾，轰然散塌。
    透过缝隙，胖子紧张地看着这一幕，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李思辰对他比了个手势，两人用手死死拉紧了身旁的货柜。
    还好，日头落得很快，不多时夜幕降下，变异鸽子留下几具血糊糊的尸体和一地羽毛，呼啦啦结队而去。
    变异生物不像丧尸，它们还保留着一些原来的生活习性。
    两人如释重负，一时无语，半晌后，胖子才用麻木的手抹了把额头的汗，轻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等接到依洁，我们一起回去。”李思辰手心也是汗，末世之初，变异禽类是最可怕的，它们能飞，度快，攻击力不比丧尸差多少，更主要是成群结队。还没有成为进化者的人类遇到，即使有枪械在手胜算也很小。
    胖子一时没有出声，从市里回县上那可是两百多公里啊，就算弄辆能动的车，估计道路也断了，没有代步工具要走三五天吧，还不说路上的危险。可看看身旁兄弟沉稳的目光，心中踏实了许多：“好，我们一起回去。”
    靠坐着沉默了片刻，胖子再次开口，只是声音很低：“你……那个……我们是不是过分了？”
    李思辰明白他说的是胡经理，声音转冷：“如果我们不这样做，等他关上门时死的就会是我们。”
    “他……不会吧……也可能会。”胖子想着胡经理把他推开的情境，喃喃自语。
    李思辰闭上了眼睛不再搭话，胖子有这种想法很自然，现在末世才开始，大多数人还存着道德和良知，一时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即便胡经理很可能对胖子造成伤害，胖子也觉得他罪不致死。他不能和胖子说前世生的事，那些事因为他的重生而生了改变，没有生，也不会再生，胖子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想到这里李思辰的心突然沉下去，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他知道那里不对劲了，因为他的重生，这个世界在开始微微偏离它原来的轨道，他这只小蝴蝶对目前的整个世界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已经受到了改变，比如胖子，他的命运已经截然不同。
    那么他还改变了谁？
    “……在宿舍睡觉，今天有点不舒服下午的课就没去上了，好像感冒了。嘿嘿，你不来电话，我不知要睡到几点醒呢……”想着妹妹说过的话，李思辰懊恼地闭上了眼睛。前世他找到过妹妹的同学，她末日后一周还见到过妹妹。依洁一定是因为感冒，在宿舍里睡觉躲过地震和开始的尸变，当时大多数人都去上课或者逛街了，女生宿舍楼里没什么人。
    可他一个电话吵醒了她，如果她没听他的走出宿舍……李思辰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希望这个平日恋床的妹妹什么都没做，继续睡觉，直到世界末日。
    母亲那里到没什么，她本来是在小区里和邻居闲聊，听他们要回来，一定会先回家拾缀拾缀，只是她的身体能不能抗住就两说了。且路途遥远，有力也使不上，只能先找到妹妹再说。
    明天直接去宁阳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