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十鸢

    “凝萃姐姐，你的运气真好！”
    溪睿听到旁边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转眼去看，一道矮小的身影正从火堆旁站起来，一只手随意的便将野猪的尸体移到一旁，从小腿处摸出一把匕首，蹲下身便开始对着野猪尸体开膛破肚。看她的年纪，最多不过十三四岁，动作却极其利落。
    “下来这里快半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吃的。你方才要是动作再慢点，我今天又得饿肚子了！”
    躺在地上的人大口大口喘着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有气无力道，“你要是再多干扰我几次，今日不仅能吃上野猪肉，还能吃上我的肉。”赫然便是凝萃的声音。
    那小孩儿撅着嘴嘟囔道，“你的肉又不好吃，我还是更喜欢吃野猪肉！”
    凝萃没有再理她，只静静的坐在地上，从本就破碎的衣衫上扯下几根布条，将受伤的胳膊随意缠了起来。
    借着微弱的红光，溪睿看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许多伤口，随意绑起的头发造就杂乱无章，两颊似是也受了伤，粘了许多尘土和血渍。虽然整个人看上去狼狈至极，那双眼睛却不见萎靡，甚至比上一次见她时更具神采。
    “谁！”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溪睿忙收回心神，敛了气息，将身形隐匿于阴影中。黑暗中那道凌厉的目光，与方才稚嫩天真的语气全然不搭。她凝神往这边看了许久，直到头顶惊起一只飞鸟，才将信将疑的收回目光，看向坐在地上的凝萃，道，“凝萃姐姐，你要是还坐着发呆，一会儿再来一头狮子啊熊啊什么的，你估计就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凝萃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拖着受伤的身体，费力的挪到她身旁，帮她剔骨剥皮，虽然动作不及小孩熟练，却也不像个新手，想来这些日子也没少做没类似的事。
    ……
    回到别院，稍微洗漱一番，天边便已亮起了微光，时露也在厨房忙活了起来，看着厨房里断断续续冒出的青烟，闻着淡淡的米粥香，听着锅碗瓢盆时不时的碰撞声，冰冷的身体似乎有了些许温暖。
    来到书房，青尤已等在了那里。
    “小姐，人都已经到了，在后院。”
    “嗯。”溪睿转身出了门，朝后院走去。
    穿过书房，绕过温泉池，再往后，便到了后院。原本这个院子是没有后院的，溪睿为了办事方便，便让周管事将原本的竹林重新修葺了一番，才有了现在的模样。其实也不过是多打通了一道门，修了围墙，多加了几座亭子，一眼望去，还是原来那片竹林。
    溪睿走到竹林时，青尤已带着人在亭子下候着了，加上青尤，一共八人，昨晚见到的那个小孩却不在。
    “见过小姐！”几人齐声行礼问好。
    溪睿一一看过去，与青尤相比，另外几人的气息稍微弱一些，却都不差，至少比溪景铮强上许多。
    “人都在这儿了？”
    青尤上前回道，“都在这里了，除去属下一共七人。”
    溪睿点了点头，看向另外几人，问，“负责训练凝萃的，是谁？”
    除了青尤，剩下的几人皆面面相觑，明显不知道溪睿所说的人是谁。
    溪睿转头看向青尤，“怎么回事？”
    青尤没想到溪睿一来就问起这件事，心中一慌，脸色也变了，甚至比上一次溪睿突然发难时更难看。
    看着他紧张的神色，溪睿笑了笑，道，“是我记错了，凝萃不在你这儿。”
    她没再理会青尤，转头看向另外几人，道，“前些日子我一直忙于其他事情不得空，今日终于有时间和你们见上一见。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也不管今日之前你们都做过些什么，从今日起，你们便只能听命于我一个人。当然，你们应该猜想得到，我不信任你们，但这不代表我永远不会信任你们，所以，你们能不能在我身边待下去，取得我的信任，就看你们以后的表现了。”
    看着一脸茫然的几人，溪睿继续道，“暗卫营应该教过你们，背叛主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这一点，我便不多说了。我这里，只有一条规矩，听话！在取得我的信任之前，任何自作聪明的行为都可能成为我怀疑你的理由。所以，不要试图剑走偏锋，也不要试图寻找捷径，听明白了么？”
    “属下明白！”
    溪睿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信笺递给青尤，道，“这上面列了一些公爵侯府，你们各自出去查探，在秋狩之前，将各府将要前去参加秋狩的人员名单给我。”
    几人似乎没听明白，愣了好一会儿，才在溪睿意味不明的目光中反应过来，纷纷领命。
    “去吧！青尤留下！”
    “是！”
    亭子里只剩下溪睿和青尤两人，晨风吹着竹叶哗啦啦不停的响，让青尤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溪睿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脸上不见怒意，却让青尤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不知道溪睿是如何发现不对劲的，也不明白溪睿知不知道实情，但她的眼神，莫名让他觉得害怕。
    “小姐，属下有罪！”青尤终究还是鼓足了勇气，道，“属下并非有意隐瞒小姐，属下原本打算晚些时候便告诉小姐实情的，不料……”他顿了下，试探着看了溪睿一眼，见她神色依然未变，便继续道，“不料小姐竟如此敏锐，早早便发现了端倪。”
    溪睿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说话的意思。
    青尤只得继续道，“训练凝萃的人，是属下的堂妹，名为十鸢，三岁时便进了暗卫营。但那时属下并不知晓她的存在，直到她在一次试炼中，因为体力不支晕死了过去，被人当作尸体扔进乱葬岗，属下正好遇见，发现她还没死透，便将她救了下来，她清醒之后，和属下说起家世，属下才知道她就是失散多年的堂妹。属下不忍心让她再进暗卫营，便偷偷将她送走了，之后几年她一直生活在紫云山。您离京前将凝萃交给属下，但属下实在不知道如何训练女子。属下想到堂妹正好也在这里，便将凝萃送去给她，打算将凝萃训练好之后，便带堂妹来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