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有客自远方来

    吱……
    装点着花纹的精致木门打开，一股微弱的冷风灌了进来。
    店外依旧下着小雨。
    空中弥漫着浓郁的雾气，包裹着这座梦幻与迷乱的城市。
    自从维尔利多大面积推行蒸汽机以来，浓雾越来越频繁了。
    这该死的阴雨天。
    柜台后的罗蒙抱着这样的想法，抬起头，细细打量起这位从浓雾中进店的“顾客”。
    这家店开在老城区。
    人流稀少。
    平日里一星期能有一次光顾就很不错了。
    眼下这种泥泞的阴天。
    女人闯进店中，应该只是想要找个有蒸汽暖炉的地方躲雨。
    又是一个送上门的顾客……
    罗蒙心中笑了笑。
    对方看起来大约二十岁。
    皮肤细嫩，模样娇俏，手掌白皙。
    衣服穿着都是上好的布料，而且是不常见的特殊设计款式。
    这代表着她从小衣食无忧，未做过粗活。
    就算不是出生于贵族家庭，也肯定是商人之家，和那些从小便帮助家中干活的小孩不一样。
    综合在一起。
    罗蒙从少女身上看到了两个字：生意！
    虽然她这个年纪应该不会喜欢古玩。
    但凭借罗蒙在地球上多年的经验，就算是铁树，罗蒙也有把握说开花。
    下个月吃土还是吃肉，就看今天。
    他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满满倒上一杯奶茶，动作娴熟的推到少女正面柜台边缘。
    “走得有些急了，喝杯奶茶，歇会吧。”
    很多时候。
    一个细微的动作，就会拉近顾客和自己的距离。
    这便是罗老师推销自己古玩的第一步——奶茶攻势。
    唰！
    柜台前。
    艾黎抬起头，心中一突。
    一张黑发黑瞳的面容落在她的眼中。
    刚才进店时没有注意。
    罗蒙坐在柜台后面，煤油灯本就昏暗，光线映照下，留出一大片黑影。
    男人就隐藏在其中，似乎要和黑暗融为一体。
    好帅！
    这是艾黎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随后。
    她敏锐的注意到男人的用词。
    走得有些急了？
    什么意思？
    对方是真理会埋伏的人，摸清楚了自己的逃跑路线，早就在这里守株待兔，所以才会嘲讽自己？
    奶茶？
    这又是什么黑话，新型的控制魔药吗？
    艾黎眼睛一眯，手掌悄悄抓住口袋里的魔法袖珍火铳。
    她正欲掏枪询问。
    结果一股难以明言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卷来。
    四周的黑暗在她眼中无限拉长。
    空气中回荡着似魔鬼般的喃呢低语。
    货架上无数诡秘、恐怖的物品，散发着独属于自己的诡奇气息。
    前一秒还普普通通的古玩店。
    这一刻。
    似乎变成装满罪孽与邪恶的地狱。
    她有一种感觉，只要做出拔枪的动作，立刻就会被这些恐怖的超凡力量撕成粉末。
    毫无疑问！
    “放心，这杯是免费的。”
    在这要命的关头，罗蒙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黑暗的景象如同镜子般破碎。
    昏黄的灯火跳动着。
    艾黎发现自己后背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冷汗打湿。
    她观察着古玩店的布局。
    货架上那些货物都很寻常，偶尔会有一丝隐秘的波动从上面传出来，散发出让她心惊肉跳的力量。
    自己似乎闯入一个了不得的地方！
    这就是传说中的际遇？
    艾黎深吸一口气，弯腰鞠躬，脸上带着歉意：“对不起，我无意打扰，只是……”
    “我懂，没事。
    一点小麻烦而已，我知道你们这种人的难处。
    你可以把这里当做避风港，任何时间都会为你敞开。”
    罗蒙笑容自信的接过话。
    对方在小雨中淋得如此湿润，显然是忘记带伞了，或者没料到这场大雨，这证明对方不经常外出。
    经常外出的人，不可能不随身携带雨伞。
    尤其是在维尔利多这个被称之为“梦雾之城”的地方。
    这种不经常外出的人。
    算是潜在性客户。
    很多时候。
    人对一个地方产生依赖惯性，就会忍不住常来，把这里当场一个落脚的休息点。
    可来的次数多了，总不可能什么都不买吧？
    尤其是对于这种有钱人来说，“面子”，是很重要的东西。
    一来二去。
    这里面生意的学问大着呢。
    ……
    罗蒙话说完。
    艾黎却忍不住后退两步。
    我们这类人？
    难道他已经看破自己女巫的身份？
    也对。
    这个神秘男子经营着如此恐怖的店铺，里面的神奇物品，随便一件拿出去，就会引起无数超凡者的争夺。
    就算自己伪装得很好。
    但这种伪装，落在对方眼里，估计和孩子一样可笑。
    关键是“小麻烦”、“避风港”这几个字。
    对方是说能够给她提供庇护，帮她解决真理会的追兵吗？
    代价，又是什么呢……
    天上没有平白无故掉馅饼的事情。
    越接触诡秘世界，简凛月越明白，很多时候看似是帮助，实则会让你堕入无底的深渊。
    可是……
    自己现在还有得选吗？
    就算对方是邪神的化身，自己，似乎好像也只能投入怀抱。
    想到这里。
    艾黎深吸了一口气，来到柜台前，坐到顾客位置上，“您说得没错，我现在的处境的确很需要一个喘息的地方，我无法拒绝您。”
    这种阴雨天。
    没有人会拒绝奶茶和蒸汽暖炉吧……罗蒙腹诽道。
    虽然女人说的话有些拗口，但他却能够听懂。
    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罗蒙已经反复确定了很多次，这里是一个和地球没有任何相关的异世界。
    其科技水平。
    大概停留在地球第一次工业革命的阶段。
    但是。
    这个世界之后的发展道路就完全歪了。
    没有进化出电力。
    反而那些搞研究的家伙，把蒸汽机越做越大。
    最后甚至大到出现了他只在小说中看过的蒸汽机械。
    而且。
    听说这个世界还有着超越现实的神秘侧力量。
    当初罗蒙刚穿越时，也曾想过手握日月摘星辰，成为一名恐怖的超凡者，纵马江湖，快意恩仇。
    毕竟。
    做梦嘛。
    谁还不会呢？
    可惜理想往往与现实背道而驰。
    他处处碰壁，几经艰难。
    可最后别说超凡力量，甚至连超自然现象都没有遇到过。
    蹉跎三年。
    他悟了。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自己没有天才未婚妻，不是赘婿，不是龙王。
    就算穿越，也只能当一名儒雅随和、玉树临风、剑眉星目、器宇轩昂的普通人。
    所以。
    追寻超凡力量无果的他，继承了这具身体唯一留下的遗产，古玩店，只想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女人的话说方式，用的是维尔利多语，很顺滑。
    至于用词。
    和大吃货王朝不同。
    这个世界说话方式有点像是翻译腔，但却又不是。
    所以女人用词虽然奇怪，但罗蒙也不觉得违和。
    他看了看少女衣衫淋得发润，从柜台后面端上来一个小型的蒸汽暖炉，放到她身边：
    “我的家乡有句古话，叫来者是客。
    能在在这种天气相遇，说明了你我的缘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你烘干一下，安心待到雨停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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