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光与暗的分界线

    疤面蚂蚁和它的手下排成箭头，离攀爬的孩子们越来越近。
    这一切都维持在微观尺度，来往的行人谁也不会留意和发现，灯罩底部的一场以厘米为单位的激烈追逐。
    体力最差的刘魏斯顿落在下面，几次被疤面蚂蚁的触须扫到脚踝——
    刘魏斯顿没在书上看到有人被蚂蚁咬死，他想应该是没有，也不想成为第一个。就在这时，“贴到柱上！”头顶传来陆帕儿的喊声。
    刘魏斯顿下意识照她说的做，像是树袋熊一样紧紧抱住电线杆。下一刻，陆帕儿像个女武神一样把一块他们那么大的巨石抛下来，紧贴他的后背落下去。
    准头有些差，石块没砸中疤面蚂蚁，只砸中它右边的两只蚂蚁，但还有起码八九只跟在下面。
    “再扔几个！”刘魏斯顿抬头喊道。
    “没有啦！还不快跑！”回答他的是李林的喊声和陆帕儿丢下手边最后一块石块。
    刘魏斯顿做了个深呼吸，抬起酸痛的手臂再次向上爬。
    最后一块石块砸下去更多蚂蚁，有三只。其中一只倒霉地被石块压在下面爬不出来，可还有六只黑色蚂蚁穷追不舍，包括那只疤面蚂蚁。
    上午的阳光斜照在电线杆上，电线杆底部的凹凸表面就像月球陨石坑一样，坑坑洼洼，遍布阴影和嶙峋凸起。
    不过有些地方没有生锈，圆滑平坦。阳光顺滑地通过那里，投射成一条光线。
    孩子们迅速爬过那里，经过那里时只感觉浑身一热。
    追赶的蚂蚁们则在光线前不约而同停顿一刻，然后才继续追赶。
    离得最近的刘魏斯顿发现了它们的停顿，隐约猜测到什么，打算试试这有没有用。“它们不喜欢光！我们往晒的那一面爬！”他对李林和陆帕儿喊道，身体里涌出力量爬向阳光照射的那面电线杆。
    滚烫的电线杆表面和炙热的阳光让孩子们像是进入了烤炉。他们爬出一段距离，回头看向蚂蚁们。
    疤面蚂蚁冲到电线杆光照面的边缘，“嗤——”它额前的触须离开阴影，暴露在阳光里，冒出一阵青烟。
    它的手下聚拢在身后，谁也没有冲出那条光与暗的分界线。
    孩子们满头汗水的紧张瞩目中，疤面蚂蚁凶狠地深深凝视一眼他们，带着手下窸窸窣窣原路返回。
    “我想我们甩开它们了……”刘魏斯顿松了口气，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发抖。
    李林这时痛苦地甩起手掌：“这边好烫，我们快点回去。”
    他们迅速爬回阴凉的背光面，好在黑色蚂蚁们没守在这里，不然再多呆一阵他们就要被晒干了。
    “周凯社！呆在那儿等我们！”
    李林对灯罩底下的周凯社大喊，和同伴们向上攀爬。
    刘魏斯顿很希望这时能冒出一辆蜗牛来搭载他们，可是电线杆上只有石头，这可不在蜗牛或其他昆虫的食谱里。
    只有陆帕儿仍然精力四射，浅铜色皮肤充满力量的美感。
    爬到电线杆中上部，挂在灯柱上的枯萎蔓藤让孩子们能终于能暂时休息片刻。
    李林擦着满头汗水抬头，他们离周凯社已经不远——
    这时，熟悉的惨叫声忽然传进耳朵，正在越来越清楚。
    李林惊恐地看到周凯社从蒲公英上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