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别在我这流泪

    穆沐和柳雨菲这段影片中一分钟的戏，足足拍了一个多小时。
    有吕老师在场是明智的，她对苏长青的意图理解得更快，也足够专业，而且完全站在第三方角度帮忙指导，大大缓和了尴尬气氛，穆沐和柳雨菲的戏拍得很顺利。
    后来柳雨菲和苏长青说：“吕老师太像我妈了，她让我做什么不敢不听。”
    这说法有点怪，难道妈妈会对女儿说：雨菲，你得主动点，眼神要更坚定执着些，得把激情表现出来？
    看得出柳雨菲真没经验，但也豁出去了，最终把初吻献给了穆沐。
    这算不算牺牲？
    反正苏长青心里有点惋惜，白瞎了，好白菜被另一颗白菜拱了。
    正好她们闺蜜之间有点小隔阂，希望一吻泯恩仇吧。
    对于她们之间的小嫌隙，柳雨菲也说谣言止于智者，清者早晚自清。
    苏长青不太相信这套一厢情愿的说法，谣言出自恶意，从来只有实力能证明清白。
    不过人际关系都是不断调整的，总能找到新的平衡，没办法强求保持原来最好的状态，成长就意味着不断否定过去。
    而且他怀疑穆沐有意见不是听了什么谣言，更可能是在苏长青宣布柳雨菲出演王语嫣时有了不满。
    王语嫣可以说是金庸戏中最美的女人，苏长青认可了柳雨菲，对穆沐而言可能有点受刺激：“我居然不是你心目中最美的女人，这的搞什么名堂？”
    柳雨菲成了白雪公主，而苏长青是那面魔镜，穆沐有点下不来台。
    好在穆沐不是邪恶皇后，这点屁事早晚会过去，如果真认为苏长青和柳雨菲怎么样了，以她的个性不会只暗暗有点情绪，多半会爆发出来。
    有个细节比较有意思，穆沐和柳雨菲的内衣款式居然一样，而且都是黑色。
    柳雨菲说是在东京买的，送了穆沐几套，没想到撞款了。
    在剧中穿同色同款的内衣有些刻意，不过可能会更好，毕竟柳雨菲是穆沐幻想出来的，如同梦境是现实的映射。
    人梦不到从未见过的事物，比如梦到死亡就会醒来，因为不知道死后是什么样子。
    这是一个巧合，但也算是细节上的花絮，或许显得导演的意图莫测高深，黑天鹅的黑色在两人身上渐渐体现出来了。
    《黑天鹅》比苏长青预计的早一天，五月十一日就杀青了。
    胶片都是随拍随冲的，《黑天鹅》后期还是放在北影，苏长青将最后拍的胶片洗好封存，从戛纳回来再开始做后期。
    考虑到《黑天鹅》要参赛，和包括《一路顺疯》在内之前的商业片不同，最好精益求精，苏长青也想过把胶片送神野冲洗，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虽然大导演们都送东京冲洗，其实目前还非常麻烦。
    现在国际货运手续很繁杂，想要每隔两天就把拍好的胶片发过去是个大工程，费用高还是小事，关键是时间得抓紧，拍出来的片子一周内必须冲洗，否则银盐颗粒会进一步反应，色彩肯定偏移。
    比如老谋子之所以和一个姓张的制片人合作拍了很多电影，最初就是因为那人老婆在机场货运，可以最快将胶片通关运往日本，两个人因此深交。
    后来两人翻脸，也是这人揭发了老谋子违反计划生育，让他被罚了七百多万。
    目前《天龙八部》已经开拍萧峰线的戏份，穆沐一结束《黑天鹅》的戏就赶往剧组了。
    王语嫣的戏还要半个月才开拍，苏长青让柳雨菲带个女助理先去戛纳，负责搞好住宿接待工作。
    神野那边也会派人，不过苏长青希望由柳雨菲全权负责，之前她在东京就干这类事情。
    苏长青很看好柳雨菲的品性，有意重点培养，四维业务面越来越大，他需要左膀右臂。
    演艺事业和管理并不相悖，后来很多大明星的公司自己打理得也不错，苏长青希望她能成长为和他一样的全才，兄妹就该整整齐齐，即便是干兄妹。
    在荷花胡同苏长青的办公室里，柳雨菲有些犹豫：“这个工作也不一定非得我去，再说过半个月我就得入《天龙八部》剧组了。”
    苏长青明白她有所顾忌，有些不悦：“你不是说影正不怕身子斜么，被人说三道四两句工作都推三阻四了？”
    “哥，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影正不怕身子斜岂不是欺世盗名。”
    “雨菲，你把所谓的口碑看得太重了。”
    在苏长青的人生经验里，看过太多畏缩不前而错失良机的事，并不能因为能力不足，很多时候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这是一种毫无价值的付出。
    戛纳电影节的工作当然可以派别人去，让柳雨菲休息一段时间入组《天龙八部》合情合理，然而苏长青不这么想。
    流言谣言的目的都是破坏和施压，畏缩就是被人得逞，苏长青岂会吃这种亏，他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他是那种敢于忽视斯诺登警告、忽视可能存在的摄像头，照样在米国使馆里啪啪啪的人，还在乎别人说两句？
    “哥，我也知道没必要想太多，这种讨好型人格其实吃力不讨好，可还是做不到你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也知道这是讨好型人格？”
    “我对自己的性格缺陷一清二楚。”
    她的确是讨好型人格，这种人生活中随处可见。
    一个长得长这么漂亮的女孩，通常都是被众星捧月，多少有些傲娇，养成这种性格可见成长环境的压力有多大。
    苏长青认识柳雨菲之初，她就是忙前忙后帮忙穆沐，如同一个助理，即便到现在也都是低姿态。
    “我说你累不累？哥能体谅你的心情，珍视友情亲情，希望大家都快快乐乐，这个初衷是很好的。”
    “哥，道理我都懂。”
    这是不想听苏长青开导。
    不想听就不说了：“你本来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别败在追逐口碑上，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但我不会迁就你的讨好人格，跟着你一起讨好。
    赶紧准备一下吧，十五号和李奥一起飞去法国，窦惟颁奖礼之前也会过去，他要先把《一路顺疯》的音乐做完。”
    “哥，你一会让我演戏，一会有让我负责会务，以后我到底干什么？”
    柳雨菲办事能力强，可真应该好好磨砺一下，希望她演完了王语嫣能有所领悟，从盲目的精神依附中摆脱出来。
    苏长青口吻变得严厉：“我希望你什么工作都接触一下，什么都能学会，除了我之外也能把这个公司撑起来，你看看自己现在这样子，被人说几句就六神无主，能有什么出息！”
    这话重了，苏长青极少对人发脾气。
    柳雨菲眼圈红了，站在那默不作声。
    苏长青起身过去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别在我这流泪。”
    然后又轻轻抱了一下：“出去吧。”
    去戛纳之前苏长青还要先去一趟好莱坞，已经约好了十六日与大卫·兰道的晚宴。
    因为与梅露兰·多拉同行，苏长青没带随从，甚至没让人送飞机，十五日一大早自己去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