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宋崇的思路太过清奇, 想法太过刁钻，一时间竟然让顾星星不知如何回答。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宋崇，卡顿半晌后, 道：“当然不是！我是想帮你学习！你学习好了, 你爸妈自然就注意到你了！”
    顾星星连忙解释着自己的想法，想把宋崇的思路拉回来，她说完后，看着宋崇, 等待着他的感谢。
    宋崇：“哦。”
    顾星星：“……”
    顾星星刚要说什么，宋崇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宋崇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待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 他眼睫垂下, 按了接听。
    “妈。”
    或许是被刚才宋崇的大胆发言吓着了, 宋崇刚叫了一声“妈”，顾星星心里一下紧张起来。像是她真的和宋崇早恋，被宋崇妈妈抓包了一样。
    相比她的紧张, 宋崇平静得多。两人离得很近，顾星星甚至能听到宋崇妈妈的声音，好听又温柔。她在那边关切又温和地说着, 电话这边，宋崇却只是言简意赅地应着。
    “嗯, 好，知道，再见。”
    电话只通了不到一分钟，宋崇就挂断了。
    电话一挂断, 宋崇看了一眼凑在他身边的顾星星。顾星星回过神来，站直了身体。刚才她只是听到了宋崇妈妈的声音, 也没听清楚她说了些什么。想到这里，顾星星看着宋崇问：“不是因为今天中午那事儿打的电话吧？”
    “不是。”宋崇道。
    顾星星松了口气，点头道：“那就好。”
    宋崇看着她英气的眉头舒展开，道：“我今天有点事情，今晚没法陪你上晚自习了。”
    “啊。”顾星星冲他一笑，道：“你有事儿先忙就行，晚自习可以明天再上。”
    “嗯。”宋崇应了一声，道：“走吧。”
    刚才宋崇和他妈妈通了一通电话，电话通得很短，她也没听到内容，可就从电话里零星传出的温柔女声来看，宋崇的妈妈好像对他挺关心的。
    可她听得不算清楚，而且只通过一通电话，她也不知道宋崇和他父母的关系究竟如何。再说这是宋崇家里的事情，宋崇不说，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宋崇挂了电话后，两人继续往后耳街里面走着。宋崇住在后耳街街里，她要吃的麻辣烫店铺也在里面，两人还能同行一段距离。
    刚才的话题已经结束，顾星星踢了一颗小石子，开始了另外一个话题。
    “对了，你有什么目标吗？”
    小石子踢过来，宋崇给她截了回去，道：“什么目标？”
    “就是下次考试你想要进步多少名，考第几名，这样的目标。有了目标才能有动力啊。”
    一般学生回头是岸开始学习，要是想让他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制定目标必不可少。这种目标一般都定得不算太高，但也不能太低。要让他在达到目标后，既得到满足，又不能松懈自己，继续努力。
    宋崇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觉得呢？”
    顾星星想了想，跟宋崇分析道：“我觉得你现在学习劲头挺足的，但第一次的目标也不用定太高，比如你这次可以进步个五名到十名。”
    说完，顾星星算了算，道：“倒数第十名到倒数第二十名之间都行。”
    宋崇：“……”
    顾星星说完以后，宋崇就没再说话，她看了他一眼，宋崇对上她的视线，问道：“你想让我考第几名？”
    宋崇这话说的，简直干劲十足啊。顾星星笑起来，道：“这个当然要看你自己啊，不是我想让你考第几名你就能考第几名啊。我想让你考全级第一，你就考全级第一吗？”
    宋崇：“嗯。”
    顾星星：“……”
    这下换顾星星停住脚步了。她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同桌。半晌后，顾星星忍不住道。
    “你做什么美梦呢？”
    宋崇：“……”
    顾星星发现，宋崇身上真是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虎劲儿。
    她说完那句话后，就觉得不能太打击宋崇，她思索片刻，安慰道：“全级第一真的太难考了，你能考全级倒数第十名以外就行，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其实越是排名在后面的学生，往前面追就越好追，就像是金字塔一样。但到了金字塔顶，那就是高手对决，一个最终答案，甚至一个标点符号都成了决胜的关键。
    全级第一，哪是那么好考的。
    宋崇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先把全级倒数第十的难关突破再说吧。
    顾星星制定的这个目标，是从他上次月考成绩出发来制定的，是经过细密考量的，能制定这个目标也无可厚非。
    宋崇没有多说，只道：“听你的。”
    到了顾星星要吃饭的地方后，宋崇和她分开继续往后耳街走。
    还没走到宋记当铺，宋崇就看到了停在当铺门口的黑色轿车。轿车旁的法桐树下，树冠遮住了温暖的夕阳，短发的女人穿着剪裁得体的ol套装，身形被树影剪裁得凌厉而又有些单薄。
    她白皙的手指握着手机，正在打着电话。
    “嗯，中午的事情我知道了。那位同学没什么事儿吧？我会派人处理，好。”
    电话那端恭敬地应着，廖伊说完后挂断了电话。收起手机一抬头，看到了站在当铺不远处的宋崇。
    廖伊是典型的江城女子，身材单薄娇小，即使剪着利落的短发，眉眼间却依旧镌刻着温柔与温婉。
    岁月从不败美人。廖伊的长相明丽柔婉，肤色皓白如雪，她今年虽然四十多岁，但却丝毫没有一丝中年女人的疲惫感，反倒是沉淀了气质，同时还带着些少女的娇俏。
    宋崇的长相和肤色多是遗传了母亲。
    少年站在宋记当铺的巷口边，夕阳覆盖在他颀长挺拔的身上，在地上拉了一道长长的影子。他垂眸看着她，桃花轮廓内，浅棕色的瞳仁像是雾中的远山，安静又平淡。
    看到儿子，廖伊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她想了想，冲宋崇温柔一笑，道：“放学了？”
    她说完后，就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宋崇今年才不过十六岁，但也已经是180的身高，她还需要抬头仰视，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嗯。”宋崇应了一声。
    廖伊笑容加深，她道：“我今天下班早，所以来接你一起回家吃饭。”
    刚才在电话里，她只说她在当铺这边等他，宋崇听完她的话，道：“我去楼上拿东西。”
    从景城回到江城后，宋崇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宋记当铺，家里虽也给他布置了房间，但却更像是个随时要离开的地方。
    廖伊点点头，道：“好，我在这里等你。记得跟杨伯说一下。”
    宋崇应了一声，推门进了当铺。
    在廖伊来到宋记当铺的时候，就已经和杨伯说过今晚宋崇不会在当铺吃饭了，今天的晚餐也只送了杨伯一个人的。
    宋崇进了当铺，和杨伯说了一声，杨伯笑盈盈地应了，宋崇转身上了楼。
    回到房间，宋崇打开了窗前书桌上的抽屉。抽屉拉动，里面传来金属雕刻刀和木质雕刻的碰撞声。宋崇把雕刻刀和一块已经成型的木雕拿出来，放进帆布包后，带着下了楼。
    宋崇收拾东西收拾得很快，廖伊在车上等他，宋崇打开车门进来，廖伊听到了帆布包里的声音，笑着问了一句。
    “拿的什么？”
    宋崇看了母亲一眼，把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木雕？”宋崇手上的木雕已经初具雏形，沉木褐色的纹理和儿子白皙的皮肤对比鲜明，甚至能看清楚上面一刀一刀细腻的痕迹。
    廖伊眼神中带着惊艳，她对儿子的了解很少，但是却在一点一点地了解。
    “你很喜欢画画，也很喜欢做工艺品。”廖伊和宋崇道。
    收起手上的东西，宋崇应了一声：“嗯。”
    “喜欢这方面的话，周末我可以帮你找相关的老师，江城这边的艺术类院校很多老师成就都很高。”对于宋崇喜欢的事情，廖伊是百分百支持的。说完，廖伊道：“等以后，你还可以去国外学习。”
    听了这话，宋崇抬眸看了她一眼。
    儿子的视线看过来，廖伊心下微微一紧。现在聊以后的事还为时过早，最后那句话，像是想迫不及待又把他送走一样。
    廖伊眸光微敛，后笑着换了个话题，道：“后天就是周末了，有什么计划么？”
    诺德高中是双休制，明天周五就放双休假了。
    宋崇后靠在椅背上，侧眸看着车窗外，道：“没有。”
    廖伊道：“那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看电影吧。”
    宋崇眸光一顿，看向母亲，廖伊笑盈盈地看着儿子，道：“我和你爸爸把周六下午的时间空出来了，最近不是新上映了一部动漫电影吗，是你喜欢看的。”
    廖伊看着儿子的神色，桃花眼中带着些希冀和殷切，等待着宋崇的回答。
    “好。”
    宋崇一答应，廖伊开心地笑了起来，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因为这段闲聊插曲，车内陌生的气氛明显松快了许多，宋崇回头看向窗外，廖伊则和他介绍着路边的建筑和风景。
    黑色的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沿海公路上，夕阳垂坠在天边，粉色的光芒铺在了平静的海面上。车子平稳地驶入沿海公路，在夕阳的余晖下，进入了江城寸土寸金的港区。
    虽说麻辣烫营养，但也不能多吃，顾星星晚餐吃的西北菜。吃完饭后，顾星星离开后耳街，准备回教室上晚自习。
    今天中午的事情，顾星星随着宋崇一并当了次风云人物，去吃饭的时候，就算人多，也没人敢往她前面插队。
    中午餐厅那一下，宋崇算是告诉了全校的学生，她是他罩着的。这样一来，那些不敢找宋崇麻烦的，也不敢来找她麻烦了。
    其实有时候处理事情就是得这样，告诉老师也治标不治本，这种顽固分子，往往打一顿也就不敢再来惹麻烦了。
    虽然粗鲁，但是管用。
    顾星星正往教学楼走着，还没进教学楼，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顾星星停下脚步，拿出手机一看，看到来电显示，顾星星笑着接了电话。
    “表叔。”
    电话是顾星星的表叔顾文青打过来的，顾星星来到江城，和江城唯一的联系就是这个表叔。
    顾文青是年轻时离开西城来到的江城，后来就在江城结婚生子定居。但是每年夏天，顾文青都会回西城探亲，他和顾星星的父亲顾北鸿关系很好，对顾星星也是十分疼爱。这次顾星星来江城读书，他主动提出让顾星星在他家住。
    但顾星星不想太麻烦表叔一家，就选择了住校，只在周末的时候才去表叔家。
    电话里，顾文青笑了起来，问道：“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顾星星应声。
    顾文青道：“我最近工作太忙，都没有打电话问问你的情况，在学校一切都挺好的吧？”
    “嗯，挺好的。”
    听顾星星说完，顾文青笑了笑：“那就行。”
    说完这些，顾文青的声音就消寂了下去，他想要说什么，但似乎又犹豫了一下。顾星星听着表叔叹了口气，她问道：“表叔，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这样的。”顾星星主动问出来，顾文青索性也就说了，他语气里带着愧疚，和顾星星商量道：“后天不就周末了吗，明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可以让你表婶去接你么？我明天下午刚好有个会，走不开。”
    顾文青在一家企业做高管，平时工作也是很忙。但他在顾星星来江城上学的时候，就和她说了她上学放学都是他接送。但他说到做不到，顾星星开学那天他工作忙没来送，现在顾星星放学，他也工作忙没时间来接。
    顾文青觉得挺对不起顾星星的。
    表叔话一说完，顾星星愣了一下，她回过神后，笑起来道：“当然可以啊。表叔你忙就好，要是表婶也忙，我可以坐地铁回去。”
    “不不不。”顾文青听她这么说，连忙道：“让你表婶去接你，我跟她说好了，明天让她先去接你。”
    明天不只是诺德高中放学，顾佳安所在的启渝高中也放学，两个学校距离不算太远，但诺德高中比启渝高中放学要稍早一些。
    顾文青坚持这样，顾星星乖巧应声。
    “好呀，谢谢表婶。”
    “那行。”听顾星星语气里没有不快，顾文青也松了口气，道：“那你去学习吧，我不打扰你了。”
    “好的，表叔再见。”
    和表叔告别后，电话就挂断了。顾星星听着手机里的盲音，站在教学楼楼门口，轻叹了口气。
    顾星星这个人其实是有些迟钝的，但再迟钝，她也能察觉出表婶和表姐不怎么喜欢自己。
    但她不能说什么，不然表叔难做。而且翁淑如和顾佳安一个是长辈，一个是表姐，她是一定要懂事听话，注意礼貌的。
    这是顾星星第一次寄人篱下，寄人篱下总归不如在自己家自在。
    晚自习宋崇没来，顾星星自己上完晚自习后，回了宿舍。
    今天是周四，明天醒过来后，再上一天的课，周末就要来了。周四晚上，教室，校园，和宿舍里，隐隐有了些放假前狂欢的预兆。
    顾星星虽然喜欢上学，但也喜欢周末。尤其到了牧期，爸妈都在牧区，她在学校上学，等周末的时候，她可以去牧区找一个星期没见的爸爸妈妈。
    那时候家里和牧区就觉得挺远的，可现在江城和西城更远了。
    在来江城上学的时候，爸爸说他处理好工作，每隔一个月的时间就会来一趟江城看她。当时顾星星还没离家，可能那种思念的情感没有上来，而现在，顾星星已经开始盼着一个月快点到来了。
    但是这些想家的情感她都没有和爸爸说，如果和爸爸说了，或者被爸爸看出来，他肯定会当即让她转学回西城。来江城读书是她的主意，想要学习好，必然要有一定的付出，她不后悔来江城读书。既然坚持在诺德上学，那她也不会被这些事情打倒。
    到了宿舍楼，宿舍走廊里全是串宿舍的女生们，商量着周末的安排，要么去哪家餐厅吃好吃的，要么去逛街，要么去文创园，还有些约了看新出的那个动漫电影的。
    大家愉快聊着，满心期待。
    顾星星不知不觉也被感染，她周末虽然没有这么丰富，但她可以学习啊。她爱学习，学习使她快乐。
    顾星星回到宿舍，就看到了正在收拾行李的黄薇和方筱筱。
    地上敞着行李箱，方筱筱胖胖的身材灵巧地转动着，像是一个圆滚滚的雪人。她原本和黄薇正聊着这次回去让她妈妈给她做什么好吃的，看她进来，立马叫了一声。
    “顾姐！”
    顾星星：“……”
    “你还是叫我星星吧。”顾星星知道她们这么叫她，肯定是因为中午的事情。反正也是叫着玩儿的，她笑着没在意。
    “嘿嘿。”方筱筱行李也不收拾了，拿了根棒棒糖给顾星星，笑眯眯道：“我现在听说你的事情，感觉像在看偶像剧一样，而且一天比一天偶像。那你说我是不是偶像剧里的路人甲啊？”
    黄薇道：“我是路人乙。”
    黄薇也跟着一起闹，顾星星看了她一眼，黄薇一笑，道：“开玩笑的。”
    顾星星笑起来，看着地上的行李箱：“你们现在就收拾行李啊。”
    “对啊，今晚和明天中午午休的时间收拾好，等一放学，我们拎箱就走。”方筱筱家是在江城周边，她家里在教育局有关系，所以方筱筱从初中就在江城市里寄宿读书。
    “哦~”顾星星了解地点头。
    黄薇把衣服收拾进行李箱，问顾星星：“你周末去哪儿啊？”
    诺德高中虽然有方筱筱这种住在江城周边的学生，但学生也都是江城的，周末都会回家。所以诺德高中周末都会清校，不给留宿舍。
    顾星星家远，应该不是回西城。
    顾星星道：“我去我表叔家。”
    刚才顾星星进门的时候，方筱筱让开着门。她们的聊天内容也传出去了些，顾星星刚说完这些，外面突然走过几个女生。
    “还要住亲戚家？这不跟要饭的差不多么？”
    “本来就是要饭的吧。来诺德上学也没花一分钱啊，扶贫计划的学生们的学费不都是我们交的钱给她们付的么？”
    “要说这宿舍也是新奇，穷酸到一块了，一下两个扶贫计划的学生。许清晏也就罢了，人家好歹全级第一。另外一个那是什么东西啊？”
    “西城教育落后，在那个破地方能拿第一，来到诺德，估计连前百都进不去。学校真是的，以后扶贫计划的学生能不能让我们自己选，这不是花着我们的钱养废物么？”
    几个女生的声音恰好能到宿舍内的人听清楚的程度，在她们说着的时候，宿舍里的闲聊已经结束。她们说完，扫了一眼宿舍里站着的顾星星，眼神收回，掩盖不住眼尾的轻蔑和鄙夷。
    在几个女生说说笑笑着离开后，方筱筱这才反应过来，她看了顾星星一眼，就要冲出门去骂：“这帮傻逼……”
    顾星星抬手拦住了她，黄薇看了她们一眼，起来去把宿舍门关上了。
    那几个女生说的话太过分了，这还不是在说她，方筱筱都气得不行。这顾星星心里得难受成什么样啊？这些女生们，真是什么难听说什么。
    “你别难过啊，她们就是嫉妒宋崇和你关系好，才这样针对你。”方筱筱安慰顾星星道。
    方筱筱是真来了气，白白的脸上都染了一层粉意，顾星星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笑道：“我没难过，她们说的又不是事实，我就没往心里去。”
    看顾星星的表情一如往常，倒真像是没在意这件事情。不过方筱筱知道，没人会听到这个心里不难受，她肯定是在伪装自己。
    方筱筱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伸手掏了掏口袋，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了她。
    顾星星笑着接过，打开糖纸咬住糖，说了声谢谢。
    黄薇停下收拾行李，靠在桌子边看着顾星星，道：“这些女生都跟阴鬼一样，就躲在暗处看好戏。结果出头找你麻烦的都被宋崇打回来了，她们更嫉妒你。她们做的事情倒不是像李雅雯他们那样，不过你也要小心些。”
    上次李雅雯的事情和今天齐尧的事情，都是黄薇提前预测到的，顾星星觉得黄薇的嘴简直像是开过光。但她也确实是分析了事情后得出的结论。
    顾星星笑着道：“知道了。”
    三个人说话的时候，宿舍门被推开，许清晏走了进来。
    许清晏回来的话，代表熄灯铃快要响了。顾星星赶紧拿了洗漱用品去洗漱间洗漱。
    在洗漱间里，顾星星听到黄薇问了许清晏一声。
    “许清晏，你这周也是周天下午就回学校吗？”
    “嗯。”
    这个周还剩今天一天的课就要结束，周五从一大早开始，教室里就有些临放假前的浮躁。原本恹恹而又安静的早晨，比往日都要活跃。
    离着上早自习还有几分钟，夏之前离开了座位。她先去前排把作业收了个差不多，作业本放回自己桌子上后，转身去了后排。
    相比前排的学生，后排不论是成绩还是自觉性都要差些。而且大部分都是男生，人高马大地坐在那里，正三五成团的侃着大山。
    夏之前往倒数第二排一站，扫视了一眼后两排的男生，脸一板，面无表情地道。
    “收作业。”
    夏之前话音一落，顿时一阵鬼哭狼嚎。
    “夏姐，再宽限两分钟，我马上就要抄完了！”
    “夏姐，他抄完了我才能抄！求求夏姐手下留情，过个五分钟，小的亲手把作业交给您！”
    几个人嚎着的时候，手上抄作业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一边装可怜求放过，一边拿着笔在作业本上龙飞凤舞，好不热闹。
    但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夏之前只觉得他们吵闹。
    脸上表情仍无变化，来来回回只有三个。
    “收作业。”
    “啊――”
    这个夏之前，作为数学课代表，很有数学老师韩响老师的气度。刚正不阿，六亲不认，一身正气，每次数学作业先收前排，再收后排。来后排不管他们怎么求，收作业是说三遍，说完后，立马转身走人。
    十分头铁。
    而偏偏数学作业是他们这些不务正业之辈最不敢不交的，所以每天早上都会提前借了抄好。当然也有拖延症比较严重的，早上才来抄，这就导致现在这种局面。
    眼看着夏之前魔鬼第三遍就要说出来，胡松还有最后一道题没抄完，飞速旋转小脑瓜想着办法。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宋崇走进教室，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胡松就坐在宋崇的后排，宋崇一坐下，胡松灵机一动，道：“夏姐，宋崇的作业你还没收呢。”
    宋崇来到十班后就从没交过作业，任课老师和各科课代表都把这当成正常操作，也从没想过收他的作业。
    所以胡松这话一说出来，夏之前就愣了一下。
    胡松趁着夏之前愣住的这几秒，低头继续奋笔疾书。
    但胡松手上的作业还没抄两笔，夏之前的手上就多了一本作业。宋崇把作业交上，就转回了头去。
    宋崇这动作娴熟而又平静，但他整个人却本就是引人注目的。他还没转过头去，胡松就猛地抬起了头来，而不光胡松，整个后排，甚至前排的学生也全都回头看了过来。
    夏之前还没回过神，就又被震出了神，但她向来反应快，很快镇定了下来。夏之前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手里的作业本，耷拉着眼皮扫了一眼后排目瞪口呆的男生们。
    “收作业！”
    “啊――”
    后排一阵凄凄惨惨，前排的同学们在宋崇回过头来后，也都立马收回了目光。宋崇后靠在座位上，拆开手里的草莓牛奶。
    白色的吸管插入，宋崇含住吸管，乳粉色的液体随着他喉结的滚动喝入了腹中，草莓牛奶香甜的气息充斥在唇齿间，宋崇混沌的精神稍微清醒了一些。
    刚才宋崇交作业的时候，顾星星就满是欣慰。宋崇的作业其实也没做完，但数学老师应该不会说他什么，说不定还会表扬他，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交作业，这就是很大的进步。
    宋崇和往常一样喝着草莓牛奶，马上早自习，他看了顾星星一眼，问道：“上什么早自习？”
    宋崇说话的时候，语调有些延长的慵懒，和浅淡的沙哑，像是没睡醒。
    “语文。”顾星星说完，观察了一下宋崇，问道：“你昨晚没休息好么？”
    宋崇的神色倒是看不出什么，可桃花轮廓内浅棕色的瞳孔，上面像是浮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
    “嗯，熬夜了。”宋崇简单道。
    宋崇说完，伸手放进桌洞，像是要拿什么东西。顾星星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不会是熬夜把昨天没看完的漫画看完了吧？”
    宋崇拿东西的动作一顿。
    他含着吸管，侧眸看向顾星星，她也在看着他，一副白眼狼的样子。
    宋崇放下手里拿的东西，把手从桌洞里收了回来。
    “不是。”宋崇道。
    “哦哦。”顾星星点头，道：“那就行。不过以后不要熬夜了，熬夜后精神不好，会影响白天的学习。”
    说完，顾星星又有些好奇，问道：“那你昨晚熬夜做什么了？”
    宋崇喝着牛奶，翻开手上的漫画书。
    “现在不想告诉你。”
    顾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