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五章 碎了

    其实，会有这么多质疑很正常。
    虽说a区的文娱产业并不发达，但还是有一批实力派的老前辈的。他们流量不高，但在昔年曾屡屡获奖，是绝对的“老戏骨”。
    怎么看，他们都比林寻更适合这个位子。
    除非，上面是看中了林寻的商业影响。比这个的话，那这些老戏骨们自然是比不上林寻。
    甚至，a区所有艺人，也没人比得上林寻。
    原来如此。
    “就连神圣的艺术殿堂，都已经沾染上铜臭的气息了？”
    “有钱真是好，拍烂片都能得到部门内的认可。”
    诸如此类的质疑在网上愈来愈发酵，简直铺天盖地。
    在这样的舆论浪潮下，就算是心理承受能力强大的人，指不定都会被喷得破防、崩溃掉……
    况且林寻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实没那么强，他就是脸皮厚。
    他的演技不好，唱功一般，这些他很有自知之明。
    但谁规定了？这两样好的就能胜任这个位子了？
    以前陈放的规定那般僵硬，死气沉沉……那些老戏骨们做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没做吧？
    兴许是觉得做什么都是多余的、徒劳无功的，所以还不如踏踏实实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有一些老前辈还认为，陈放所固执的那些，其实是对的。
    他们喜欢一成不变……改变也许会带来机遇，但也会带来失业。
    他们并没有信心在市场经济这样的竞争机制里活下去。
    ……
    在星月公司里，郝瑶和年妮妮都建议林寻不要接这个位子。
    这个位子带来的便利性有限，但束缚却很多。
    且还会面临着巨大的舆论压力。
    果然，一切都如这两位所料，当这个消息曝出后，各种声音如“黑云压城城欲摧”一般而来。
    林寻可以不在乎，但星月必须要回应。
    要不然，到时候观众们开始抵制星月的内部艺人，那就很操蛋了。
    而且，网上已经有抵制这样的声音出现了——大概率是对手公司推波助澜的。
    其实在这个时候，星月不管发出什么声明，都会显得特别苍白无力。
    因为大家对这件事不满的缘由是，他们觉得林寻不配。
    在网友们的印象里，一个协会的一把手，那一般都是白发苍苍、眉目慈祥的老者才对。
    而林寻身上，只有金钱的味道。
    在这样的情形下，星月只好联合文化部一起发布申明。
    文化部那边的态度，尤为重要。
    这一次文化部出来发表声明的人，竟然是云志行。
    老云虽然还未提正，但也仅是时间问题了。
    也就是说，是文化部的一把手定下此事的。
    在此前，并未听过林寻和老云有什么交集啊？为何会这般突然？
    其实，就连苗家嘉都觉得莫名其妙。
    苗家嘉从徐叔的只言片语中，已经知道了，外公的去世，是斗争失败的后果。
    而那段时间，外公和谁斗争呢？
    所以，按照这个逻辑，害死外公的罪魁祸首是谁就很明显了。
    苗家嘉冷冷看着云志行在电视屏幕里发表演讲，嘴里嘟囔道：“云先生，你最大的悲哀就是，触到了这个时代最聪明头脑的逆鳞。”
    自从外公走后，苗老师越来越坚强，也越来越……中二。
    深夜的时候，他会给自己点上一杯卡布奇诺的外卖咖啡，然后看着热血动漫。
    那些复仇的情节，让他热血沸腾。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我要拿你的头颅，献祭我父亲在天之灵。”
    诸如之类的剧情。
    苗老师嘴角含着冰冷的笑容，“云狗，你的好日子，不会太久了。”
    苗家嘉心中蕴含着一份期待，已经在脑海里想象等将来他大仇得报，会是如何的畅快淋漓？
    至于对林寻的态度，苗家嘉现在开始用一种“宏观”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
    林寻其实就是男主仇家旁边的小喽啰罢了，也就是“炮灰”，从男主崛起的剧情来看，就是为男主刷经验、装逼而存在的。
    现在看来，一切都对上了。
    林寻就是苗某人成长之路的，第一个小boss。
    再过不久，林寻这个炮灰就会被他秒杀，成为他装逼之路的第一逼。
    只是，现在剧情还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那就是谁是女主？
    其实细细分析一下，便知道答案了。
    男主的爱人，一般被反派所觊觎。
    所以女主应该是——云志行的老婆？
    额？？？苗家嘉当即宣布，这个论断唐突了。
    应该是赵小姐或者周小姐才对。
    一切的一切，都特么理清了。
    苗某人的复仇之路，从林寻成为文娱协会一把手那一刻，就正式宣布开始。
    ……
    第二日。
    a区二把手先生在某个企业考察中，公开表扬了星月的林寻。
    当然，只是简单带过。
    大概就是说，星月的小林总啊，虽然年纪轻轻，但还有想法，也很有勇气。
    我们要进步，就需要一大批这样敢作敢为的年轻企业家。
    听说老云让小林总主持文娱协会的工作，我看这个提议就非常好嘛！我们有些人啊，总是揪着年龄这个点不放，说年轻人干不成事。我看未必，这未来，不就是年轻人的嘛！
    这话一出，震动整个a区。
    林寻和二把手先生，难道还有关系？
    苗家嘉也茫然了，按照这个剧情发展，这二把手才是背后大boss。
    这特么问题就棘手了。
    二把手在级别上，和徐叔叔是平级的。
    且徐叔叔年纪到了，想要往上再走一步已然是不可能了。
    但二把手还有不确定性。
    要是二把手再往上走一步，那就是大度国的核心人物了。
    苗家嘉顿感后背一阵发凉。
    他怎么敢啊？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民艺术家啊！
    外公，希望你在那边一切都好。外孙子我，想平平凡凡过一生，不想再卷入江湖的争斗中了。
    嗯，由于二把手挺了林寻一下，所以苗某人一下子就看淡了，佛系了。
    不，应该说不仅苗某人，连本来在网上都准备发起舆论攻势的星月对手们，此时都偃旗息鼓了。
    甚至，有一些害怕星月深究此事，从而把他们挖出来……立马就改变了态度，组织写手，给林寻唱赞歌。
    真正的媒体人，骂人和夸人的切换速度，只在一瞬之间。
    今日，他们完美地诠释了这份可歌可泣的职业精神。
    ……
    甚至，有一个年轻的媒体人，将林寻十八岁后所做的好事，全特么挖了出来，准备唱一次惊天地泣鬼神的颂歌。
    除了那些外界有所耳闻的、或者已是众人皆知的好事外，他还挖了不少相当隐秘的好事。
    读大学的时候，临近期末考试，舍友精神萎靡不振，林寻牺牲自己的复习时间，带着整个宿舍的人一起去网吧，利用一起开黑的欢乐时光来开导这位同学。
    最后虽然整个宿舍都挂科了，但这份精神，却是感动了许多人。
    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林寻的收入很少，租住在某个破旧的小区里，楼下有一个发廊，生意很差，老板娘穷得只能穿布料少的吊带，短裙……林寻知道了，省吃俭用，将一半的工资消费在发廊上。一个男人一个月剪一次头发就够了，但林寻却一周一次，这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接济那个贫穷的老板娘？
    刚当艺人的时候，林寻有一个同事有火的苗头，所以工作很忙，压力很大。林寻为了帮助这个同事舒缓压力，将老板娘的联系方式给这个这个同事。说这个老板娘的按摩手法很专业，很能让人放松。同事精神失落地去了。当晚，这精神小伙打电话给林寻，说自己进去了。林寻深夜去捞人，一脸茫然。但看到这位同事在寒冷的夜里只穿着裤衩子，林寻当时就笑了，看来精神好多了，身体抵抗力都变强了。
    ……
    这个记者将这些整理好的材料发给了陈要。
    陈要没有打开看，直接发给了林寻。
    林寻看完，差点吐血身亡。
    这些信息要是流传出去，林某人直接社会性死亡。
    特么的，在他穿越之前，这林寻就不干人事？
    他添加了这个记者的联系方式，道：“小伙子，你写的文字……很有前途，我很看好你。来为我工作吧。薪水什么当面聊。”
    “多谢林总。”
    林寻无奈，为了掩盖他不堪的过去，只能收买这哥们了。
    ……
    在二把手发表完那番话后，林寻名望大涨，当这个区区文娱协会的一把手，也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了。
    嗯，本来大家都觉得林寻“不配”，现在觉得文娱协会只是“区区”罢了。
    郝瑶和年妮妮再次对林总五体投地啊！
    这一波，林总再次站在了第五层。
    尤其是年妮妮，她觉得自己真特么煞笔，以前竟然还觉得林寻没背景？
    能混到这个层次的，会没背景么？
    怪不得呢，当她跟林寻说苗家嘉的后盾是陈放时，林寻的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
    当时还觉得林总轻敌了。现在看来，林总的确有不屑的资本。
    当初自己会留在星月，是被逼无奈。
    现在看来，明智之举啊！
    年某人站在了第四层。
    在质疑声越来越少的情况下。
    林寻接到了母校的邀请函——原来是大学四十一周年校园庆。
    这样的校庆，校方会邀请知名校友前来分享、交流……顺便带起一波捐赠热潮。
    此前三年，校方并未给林寻发过这样的邀请函。
    尤其是去年，四十周年校园庆，办的可谓是相当隆重，几乎是把建校以来，所有在社会上有地位有身份的人都请来了。
    当时，林寻已经具有相当高的知名度了。
    但校方在综合考虑之下，还是决定不直接邀请林寻。
    一是林寻当初读了一半就辍学了，连结业证都没拿到。
    二是林寻的身份特殊……他们乃是一个理工大学，出去的学生有所成就的，大多是成为了工程师、科学家、或者是由技术发家的企业家，技术转型的部门高级人员。
    但林寻是靠着拍戏、唱歌火起来的。咋看，都和他们关系不大。
    贸然邀请，恐怕会引起会议。
    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林寻成了文娱协会的一把手，且还得到了二把手先生的夸赞，这份殊荣、意义，可就大不同了。
    虽说林寻在学校待的时间不长，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日住校，终生是家。
    所以邀请函最后一句话温情脉脉——欢迎林寻同学回家。
    林寻看完之后，微微一笑，吩咐陈要：“以我的名义给学校图书馆捐赠一百万，感谢学校对我的培养。”
    陈要口无遮拦，直接道：“林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和这学校哪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听说林总大学是学电子的，呵呵，对单片机的了解程度还没他多呢！
    林寻眼神严厉地盯着陈要：“小陈啊，你这个思想，很危险。”
    陈要一脸茫然！
    “大学对一个人的培养，绝不仅是知识上的，还有灵魂、精神上的。”
    这么一说，陈要就更茫然了，“什么意思？”
    “在大学里，你会谈一段……嗯，有些人可能不止一段，有……四五六段恋爱……那种恋爱，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了。”
    陈要触动了，想起他读大学时，一学期之内连续被三个姑娘拒绝的场景——这种拒绝，希望这辈子都不要有了，草。
    “你们会一起去很多地方，留下独特的青春回忆……当你从大学里走出来，青春就结束了。”
    陈要好奇问道：“林总，我大学没谈过恋爱……我很好奇，你们情侣一般都去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林寻自然是很有发言权的。
    他读大学的时候，带小女友……们去过很多名胜古迹、名山大川……最后记住的，却只有——
    “速巴酒店，如嘉酒店，易白酒店，贝壳酒店，七日度假连锁酒店……”林寻说着说着，就沉默了。
    陈要听着听着，就兴奋了。
    此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青春，竟然有一个如此大的遗憾。
    林寻沉默半晌，开口道：“重要的不是过程，是结果……它证明你的大学，没有白白虚度。”
    “后来呢？”
    林寻一愣，想起了上辈子大学毕业晚宴结束后的场景——
    大学最后一任女友，她踮起脚尖，最后亲了林寻一下。
    “那就，再见了。”
    你说的是再见，但也许再也不会见。
    林寻双手插兜，没眼泪，也没任何情绪。
    这是预想到的结果。
    某网红说过，拥有过，就足够了。
    那个时候还是很喜欢的，也想过争取一下，给些轰轰烈烈地承诺。只是，一无所有的年纪里，所有的承诺，都是苍白无力的。况且，那姑娘也不会信。
    在最好的年纪里，我选择了大保健，你选择了有钱的大叔。
    ……
    陈要看着林寻，等待着答案。
    “后来，我们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过去就不再。”
    陈要伤感了，“所以林总，你哭过？”
    “分手那天是没哭的，还去按了下背。“林寻笑了笑，“只是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看见她定制做的水杯，就特么的流了一滴泪。”
    陈要突然道：“真好。”
    曾几何时，你有没有为一个姑娘哭过？
    情侣杯上，是一对动漫式的男女彩色素描，牵着手，奔向无边的前方，慢慢草原，似乎没有尽头。
    所以会一直牵着手吧？
    “如果两个人都不放手的话，那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分开？”曾经那个小姑娘问。
    林寻笑道：“会吧！杯子碎了的时候……”
    “你讨厌。”
    回想此事，林寻觉得幼稚可笑又特么美好。还记得当时他耸耸肩，然后将杯子扔进垃圾桶。
    砰的一声，终于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