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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她的应答,唐晓染高兴地又亲了她一口。
    然后又抱着她,闷闷地说道:“歆姐,我们以后一定一定不要吵架,也不要冷战。”
    萧时歆继续应着。
    “虽然你看起来很厉害,可是我一想到,我要是不理你,你一个人待在这房子里的样子,就觉得你像个小可怜。”
    唐晓染继续说。
    萧时歆本来想再‘嗯’下去,结果听到末尾的‘小可怜’一词,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似乎哪里不太对?
    转头看着唐晓染,见到她眼底藏不住的笑意时,萧时歆半晌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算了,她高兴就好。
    唐晓染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趴在她肩头,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每次看到萧时歆这么宠自己,就觉得好开心,好像摘到了天上最亮的星星似的。
    她笑着在心底把刚才的话重复了。
    歆姐,我们以后一定一定不要吵架,也不要冷战。
    因为我根本舍不得让你难过,舍不得让一个这么喜欢我的人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发现她们俩是真的很甜了,有种我特么都恋爱了的错觉……
    第44章 重生之后的第四十四天
    第二天早上。
    八点多钟的时候, 唐晓染打开自家的大门, 在玄关处扒着墙壁往客厅和餐厅的方向探出头去, 顺便和近处的赵伯小声打个招呼, 偷偷问一句:“赵伯早,我爸和大哥起了吗?”
    餐厅的方向传来几声刻意的咳嗽声。
    “你怎么不顺便问问我起了没?”唐晓煜侧过身, 左手手肘搭在椅背上,问话的态度十足的大爷范儿, 透露出他此刻的不爽快。
    唐晓染站直了身体, 往那边走——早知道她就再提前一个小时的, 都怪萧总家里的床睡起来太舒服,而且被子还紧紧地缠住自己不放。
    “早啊。”假装刚才门口的那一幕并未发生, 唐晓染坦然地跟他们挥了挥手, 往早餐桌的方向走去。
    唐晓煜脸色很差地看着她。
    她顺势在旁边坐下,微笑着看向他,完全无视他的黑脸, 从牙齿间平平地挤出一句:“我这不是知道你不到十二点一般不起吗?”
    唐晓煜冷哼,拿起筷子给自己夹了根油条, 狠狠咬下一块。
    感觉就很气, 昨晚他等了那么久的所谓‘半小时后回的电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就知道!跟歆姐比起来,他在自家姐姐心里的地位是尘埃那个级别的!
    唐爸穿了一件崭新的黑色立领外套,用完了早餐,坐在最边上拿着份报纸在看。
    唐晓染要了一杯豆浆,喝了一口之后跟坐在对面的大哥开口说道:“昨天我跟g市那边的几个供应商吃了顿饭, 他们倒是蛮想拿到我们高晟的订单——”
    听到她末尾语气的上扬,和那恰到好处的断句,唐晓璋轻笑了一下,从旁边抽过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低沉的嗓音接过话头:
    “但是看你是个女生,我们家又一直有些传闻在外面,所以不敢跟你签单。”
    至于那些传闻,无非是说唐家养了条养不熟的白眼狼,长大了争家产,吃相难看到甚至完全没打算留点给后面的两姐弟。
    唐晓染打了个响指,全对。
    很快又故意皱了皱鼻子:“哇,大哥,我遇到这么悲伤的事情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塑料兄妹情了。”
    和她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唐志华从鼻腔里哼出的,满是不屑的冷笑。
    “相信他们的传闻,那我这会儿岂不是已经老到识人不清,甚至都躺在病床上气成植物人了?”
    “呸呸呸,爸你不要乱说这种话。”唐晓染转头看着他的方向,彼时唐爸正好将报纸微微放低了点翻页,那件纯黑色的、纤尘不染的外套被唐晓染看到了,顺嘴又夸了句:
    “咦?爸你今天这衣服挺好看的啊。”
    乍一看像是普通的黑色外套,但不论是这布料还是剪裁,以及袖口和领口简单的银灰色线条,从设计里就能看出来它的内涵。
    唐志成笑了一下,和自己弟弟那斯文儒雅的长相不同,他是长了一张很显年轻的娃娃脸。以前当高晟总裁时,很多时候为了显出威严,渐渐变成了不苟言笑的模样——
    只有自家人才能见到他笑起来的样子,是带着点腼腆的,让人会错判他年龄段的那种笑容。
    “是吗?”他接了一句。
    目光落在唐晓染的身上,之前还有些疑惑她最近很多次的夜不归宿,但是听见她回来第一件事又是和晓璋谈公司的事情,那点轻微的不满就都消散了。
    女儿身上那股神采奕奕的ji,ng神样儿,他能感受出来。
    只要她在往好的方向成长,他就没什么可c,ao心的了。
    唐晓染点了点头,格外真诚地接道:“对啊。”
    唐志华又笑了笑,眼角的岁月痕迹里也染了笑意,手头的报纸半天才翻过去这一面。
    旁边的唐晓煜吃完油条,气x_i,ng也消了。
    转头问她:“今天有时间吗?带你出去逛逛。”
    唐晓染忆及昨晚他所说的事情,点了点头,见他吃完了早餐,也抬手把杯子里最后的那点豆浆喝了,起身道:“行,走吧。”
    唐晓璋同样从餐桌前站了起来,将椅子往回推了推,对唐志华稍一颔首:“爸,我也先走了。”
    唐志华点了点头,稍一抬手,露出左手手腕上那块旧表,看了眼时间。
    唐晓璋走到门边,抬手取下赵伯挂在那里的西装外套,扣着手腕上的扣子,他对打开门倚在门框上等他的兄妹俩开口道:
    “去哪里,我先让司机送你们。”
    唐晓煜下巴冲自家老爸的方向扬了扬,没开口。
    于是唐大哥顿时会意,随着他们直到走出家门才再次开口。
    “出什么事了?”按照他对唐晓染的了解,周末都是能在萧时歆那边待就绝不会回家的。
    唐晓染耸了耸肩,伸手点了点旁边男生的肩膀:“问他啊,他的人脉查的,我也才刚回。”
    “不过大哥啊,这两天是周末,你怎么也回家待着?”
    唐晓璋沉默了几秒钟。
    “他最近在赶稿。”
    女生相当不厚道地笑了笑,然后又想道:一个动不动要闭关的作家,和一个动不动就要出差的总裁谈恋爱,也不知道是苦了谁。
    “可以这样啊,哥,以后出差就派唐晓煜去啊,反正他之前不是可想上手公司的事情了吗?对吧?”
    唐晓煜不可思议地转头瞪她,没想到这回自己不开口都要躺枪。
    ……单身狗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伤害?
    “不去,没兴趣。”他拉平了声调冷酷地回绝,顺手拉开车门,让她先坐进去。
    唐晓染往车里钻的时候还回头看他,露出半点不信的神情:“没兴趣?哎哟我是不是听错了?”
    深棕色的眼睛里全是调侃的笑意。
    唐晓煜面无表情地站在车门边通知她:“你再这么继续得罪我,一会儿你想跟我走,就只能在车后面跑了。”
    眉目清秀的女生半点不怕他的威胁,还想继续逗他,前面的唐晓璋开口说了一句:“出差的事情再说,你们俩打算去哪。”
    “三院那家疗养院。”唐晓煜坐进车里,勾手拉上车门,先是对唐晓染翻了个白眼,这才回了唐晓璋的问题。
    驾驶座的司机是前两天新换的,此刻正不着痕迹地从车内的后视镜里偷偷打量那两个人的表情。
    听多了这些豪门的传闻,并且现场感受了一把唐总说一不二的气场,他觉得……有点刺激。
    他以为自己看的不动声色,实际上唐晓染早就感觉到了。
    所以这会儿也不急着继续问,打算等地方到了再说。
    顺着司机再一眼偷瞄的视线看过去,她唇角一勾,深红色的唇釉将她的笑容描绘出十足的张力。
    “这位司机小哥,最近刚来上班?”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唐总的表情,才回答道:“是的,唐小姐,这是我工作的第五天。”
    唐晓染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面上没说什么,等到要下车的时候,特意等司机来开门。
    往耳朵里塞了塞耳机,她朝司机小哥伸出手,笑容甜美:“初次见面,一会儿送大哥去机场,还麻烦你路上开车多小心了。”
    那人朝她弯了弯腰,连忙回了好几句‘应该的’,却没敢伸手和她握。
    然而唐晓染站在跟前没挪,连伸出的手都没收回,就连脸上挂着的笑容弧度都没改。
    他为难地盯着伸出的那只漂亮手掌看了看,最后匆忙地擦了擦手,才很快地握了一下又放开。
    “唐、唐小姐请慢走。”他一紧张,下意识地想话去接唐晓染的茬儿。
    唐晓染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干脆地转身往另一边等了她一会儿的弟弟那边走。
    ……这次的新闻没有反应啊?
    那就暂且再看看好了。
    视线往后面一辆低调跟停的黑色小轿车上滑过,当她经过的时候,司机车窗摇下,里面一个面目普通到放进人海里转瞬被淹没的男人,对她轻微点了点头。
    她唇边的笑意才带了点真实的味道。
    “说吧——这次查到的是什么?对了,这两天怎么没看到清颜啊?”唐晓染把小挎包往肩上一甩,跟唐晓煜共同往前面走。
    前面是一个长长的缓坡,两边种满了四季常开的鲜花,五颜六色的,倒像是在逛公园。
    “院长说找到了唐晓璋当年的档案资料,因为在老爸之前还有个收养人出现过,手里有他那时候资料的复印件。原件丢失在十多年前一个夏天,台风带来一场暴雨把福利院档案室冲了,当时档案室在地下,水蔓进去,资料全没了,是后来慢慢整理出来的。”唐晓煜随着她的步速,慢条斯理地往前走,说起最近查到的事情,并没有心情提某位真·大小姐。
    “这么巧?我们现在查这个事情,大哥当年的资料就归档了?”唐晓染挑了下眉头。
    唐晓煜‘嗯哼’一声,想的与她一样。
    唐晓染若有所思地点头,知道了今天这趟出行的目的。
    尔后猝不及防问道:“那清颜呢?”
    男生脸上顿时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味道。
    因为他不知道该不该为终于摆脱这个黑暗料理王感到庆幸。
    半晌才憋出一句:“前两天他们公司接了个单子去中亚那边,和当地的保镖一起合作保护个老板,她说……”
    “说?”唐晓染没从这里面听出什么问题。
    唐晓煜面无表情:“她说,这辈子还没去过乱的地方,想去围观一波现场刚枪。”
    唐晓染‘呃’了半天。
    只能憋出一句:“勇、勇士。”
    论找刺激,她墙都不扶就扶楼清颜楼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唐晓染:对不起,富二代的生活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
    第45章 重生之后的第四十五天
    “我觉得还是应该从大哥的生母这条线开始查。你想啊, 他长得挺好看, 又没什么病的, 为什么当年会被送到福利院啊?”
    “李诗琦, 唐晓璋的生母,32年前的冬天死于车祸。”
    疗养院门前大路远处的斜坡上, 慢慢步行上来两人,一男一女, 模样都长得清秀好看。
    两人聊天时闲适的样子, 像是校园c,ao场上闲逛的学生, 又或者是结伴出游的朋友,半点不像是要来疗养院这种地方的。
    “说起那场车祸……根据当年的一些和李诗琦关系还不错的人说, 她是被仇家报复的。不过事情过去这么多年, 早也过了能够追究的年限。”男生神情淡淡,单手cha兜,语气平常地讲述着他人的故事, 深棕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左右看着周遭环境。
    唐晓染抬起右手,五指没入长发中, 将头发往后梳了梳, 弧线漂亮的下巴稍抬了抬。
    目光在前方的某处虚虚盯着, 眼眸半阖,露出思索的意味:
    “……仇家啊?”
    安静了好一会儿,她放下手,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大哥身上的事情远不止这些。”
    他们仿佛一艘在极地圈行驶的船, 随处可以见到海面上飘浮的冰块,或是一望无际延伸出去的雪白冰原,但这都不是让他们感到害怕的。
    令他们觉得畏惧的,是在海面上浮出的尖尖角,雨后春笋一样冒个头,可谁也不知道底下的真相是否沉着一座无比巨大的冰山。
    听了她的话,唐晓煜露出个笑容。
    恰逢走到阳光下,金灿灿的日光洒在他身上,将沐浴在光线里的少年青春的模样照得耀眼无比。
    可惜他说出的话,却远没有他看上去那样单纯简单:
    “当然。同样查他的,可不止我们而已——我是说,从当年到现在。”
    唐晓染匪夷所思地挠了挠下巴,没搞懂。
    他大哥是有千亿家产等待继承还是怎么的?那么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唐晓染看着脚下路的同时,视线还无目的地在两旁的景观上打转,从勒杜鹃转到紫荆花。
    她啧了一声,在安静的,有小风徐徐吹过的干净道路上,忍不住赞了一声:
    “这地方环境是真的不错。”
    恰逢转弯,视线最先看到一个被绿篱围起来的停车场,她习惯x_i,ng地去看了看里面的车型。
    花里胡哨的车子确实没有,但档次也都低不到哪里去。
    看来这个地方和之前听说的一样。
    余光注意到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迈巴赫,她不由得盯着车牌又多看了两眼。
    是本市的牌照。
    但是她根本没见过。
    “怎么?有眼熟的车?”唐晓煜看到她停下脚步,目光半天没从停车场挪开的样子,在她旁边问了一句。
    唐晓染笑了一下,勾了勾唇,眯着眼睛凭空点了点那辆迈巴赫,说出它的名称:“哇哦,齐柏林,你不觉得那辆车的气质特别帅吗?”
    流畅的线条中有刚毅的转折,是刚柔并济的典范。
    唐晓煜完全没get到她的点,甚至还有些疑惑:
    “你喜欢的不是兰博基尼盖拉多那款的?”
    红的耀眼,红的妖艳,是永远高调到会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的类型。
    唐晓染耸了耸肩,转开自己的视线,重新迈开步伐,朝前面的疗养院继续前进。
    唇边却莫名扬起带着甜味的笑:“我只是觉得,这车挺适合歆姐的气质。”
    妖娆明艳的红色兰博基尼,和深沉低调的黑色迈巴赫。
    莫名让她想到自己和萧时歆。
    就算前者再怎么张扬,后者再怎么低调,萧时歆的光芒也永远不会被遮住。
    更通俗点来说——
    大家可以直观想象,这就是两百万和一千万的差距。
    唐晓煜被她说的倒退几步,又看了看那辆车,才跟了上来,补充道:“不止气质,还有身价。”
    唐晓染笑出声来:“行,改天我建议她也去买一辆。”
    想起自己平时最常看到她开的那辆卡宴,唐晓染忽然对萧时歆的车库产生了一丝好奇。
    唐晓煜此行是来拜访之前福利院的院长,也是现在疗养院的荣誉院长宁院长。
    女生看着那名号满脸不解,小声嘀咕道:“我只听过荣誉校长……”
    被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生手里旁边流动小卖部顺手买的牛n_ai和水果,同样低声提醒:“咳,注意地点。”
    唐晓染:行行行,尊老爱幼,我努力控制住我体内的洪荒之力。
    老太太今年快七十岁了,听说平常也住在这家疗养院里,跟着许多同龄的老头老太太们聊聊天,浇浇花,偶尔还会旁听下三院关于疗养院发展的会议,日子过的还算惬意。
    总而言之,唐晓染远远看去,见到的老太,就是一个穿着整齐的银灰色暗纹花外套,搭上一条阔腿裤,脚上还穿着一双不知是不是手工做的绣花布鞋的人。
    她银色的花白头发短而卷,鼻梁上架着的老花眼镜还有一条银色细链子挂着,看报的神情里都显出几分讲究。
    唐晓染只看一眼就觉得这个类型的老人自己应付不太来。
    “我相信你的社交能力呀,少年~”她从齿缝里小声挤出一句,就借口去找洗手间,脚底抹油溜了。
    唐晓煜:“……”
    他现在开始同情唐晓璋了。
    兜兜转转,怎么现在感觉全家只有他对这事儿最上心?
    不远处。
    唐晓染兜里的手机响起一阵悠扬的歌曲前奏,她连忙拿出来滑过接听,踱到更为僻静之处,是疗养院的大楼楼角,唇角露出浅浅的微笑,开口问道:“大早上的怎么想起找我了?”
    打电话来的正是她的日常狐朋狗友之一,孙佳丽。
    四楼。
    站在窗边打电话的女人听见楼底短暂响起的那阵音乐声,目光习惯x_i,ng地一低,却只能看到一片茂盛的桂花树林。
    婆娑树叶间,影影绰绰看到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站在那里。
    她转回目光,简单交代了电话那头的人几句话,就回身走进了后面的办公室里。
    “因为本小姐昨晚在后海的酒吧街通宵一宿,现在刚回家啊——唐晓染我发现你是真的从良了,连我们二世祖的作息时间都不记得了。”那边的人不知道是困意太重,还是酒味尚未消散,出口的声音里是浓浓的鼻音,以至于带着笑声说出这样调侃的话时,竟然有点嘲讽的味道在里面。
    被她点名的人低头看着面前一株盛开的桂花,伸手去摸了摸一小簇盛开的米白。
    抬了抬眼眸,她看着这眼前整棵茁壮成长的树,用目光描绘过它一片深绿色叶片上的脉络,出口的话轻飘飘的,有些不太上心的样子:
    “喝多了吧?这次是谁招惹你了,居然要迁怒无辜的我?”
    孙佳丽坐在沙发上,无视了家里保姆端上来的热水,被唐晓染的话一提醒,混沌沉重的脑子忽然清醒了一点。
    她看着面前那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毫无表情地回道:
    “可能吧,我一会儿吃点醒酒药,唐大小姐你就忍我一回呗。”
    唐晓染回头去看那边的聊天,见唐晓煜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话题,闲来无事,也不急着挂电话了。
    “受什么刺激了,说吧。”
    孙佳丽听到她这问话的方式,拿起面前的热水,又放下。心头的发堵并不会因为她此刻的清醒或酒醉而有任何改变,也不会因为她多喝口热水就变得舒畅。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自家那些所谓的做正事的人,从来不喝醉了。
    她那张美丽的面孔被修到无一不美,五官是如今人们审美的标准,任何人见到她都会夸一句好看。
    孙佳丽从包包里拿出镜子,看着自己的脸,上下左右地看,好似完全忘了自己另一只手里还举着手机。
    良久之后,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开口问道:“晓染,我是不够好看,还是不够有钱?”
    唐晓染乍然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装作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唐晓染笑着开口道:“你要这么比的话,那你确实没有奥黛丽·赫本好看,也没有福布斯富豪榜的大佬们有钱。”
    孙佳丽大笑出声,把镜子拍在桌上,笑的停不下来,哈哈哈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回响。
    她笑了很长时间,长到唐晓染都怀疑她会不会笑到喘不上气来。
    等到孙佳丽慢慢停下来之后,电话里又传来一片诡异的沉默,让唐晓染怀疑是不是手机没信号的时候,那头忽然冒出一句:
    “晓染,你们家的人,都像你这样吗?”
    这样的,不可一世,目中无人。
    只要是瞧不上眼的,便始终觉得上不了台面,连敷衍都表现的那么假。
    唐晓染隐约觉得这句话里透露出了什么讯息。
    她唇边的笑容也跟着收了起来,抬手捏着一片肥厚的深绿叶,语气里的笑意仍存,深棕色眼睛里却什么都没有:
    “……怎么忽然这么问?”
    第46章 重生之后的第四十六天
    孙佳丽仰起脑袋, 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之前的大笑让她习惯x_i,ng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和脸颊。
    仰起头的时候, 声带反而被压抑住了。
    “认识你这么久了, 感慨一下。”
    “感慨?”唐晓染鼻腔里哼出一声笑,不知到底有没有明白好友话里的意思。
    孙佳丽抬起的头始终没低下来, 哪怕这动作已经让她脊椎开始发酸。
    是啊,感慨。
    感慨你们s市唐家怎么就那么高不可攀, 让她竟然都开始自惭形秽起来。
    眼睛因为休息不够显得十分干涩, 孙佳丽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是眼线糊了还是眼睫毛贴久了不舒服,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重新开口:
    “你当我抽风吧, 今晚有空吗,出来喝一杯。”
    唐晓染启唇想说句什么,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只回了一句:
    “好啊,报时间地点。”
    “大观园, 今晚九点, 一楼大厅见。”孙佳丽说完, 挂了电话,往旁边一扔,自己往沙发后倒去。
    闭上眼睛试图休息,半晌后又忍不住睁开,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天顶, 不知在思考什么。
    疗养院内。
    “这里在我们市可是出名的养老首选,院长您就不用这么谦虚了——不过这里环境这么好,我怎么没看到太多人出来走动,还是说咱这里的室内娱乐活动太丰富了?”
    唐晓煜跟着院长在楼前小花园里的石桌石椅前坐着,权当闲聊,至于他手里的东西,早被路过的一个护工小姐姐帮忙拎起了楼里。
    宁院长眼镜下的眼睛凑近瞧了瞧他,半晌后露出个温和的微笑:
    “你说的是后面的疗养基地,这儿是三院的疗养院。”
    唐晓煜初时还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极为缓慢地点了点头,开口回道:“原来是这样……”
    院长早料到了他的反应,笑着又摇了摇头,慢悠悠地又开口说了一句话,音调富有韵律,添了几分看过岁月沧桑的味道。
    “放心好了,小伙子。三院的疗养院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住进来的,门口停的那些车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还有一辆上千万的迈巴赫,唐晓煜简直是记忆犹新。
    他觉得自己要是什么金融商报的记者,或者是天天蹲点大新闻的狗仔,此刻只需要往这三院的疗养院门口一蹲——
    这辈子都饭碗不愁。
    非得将s市的这些富商们那些遮遮掩掩的,恨不得藏在水底下的辛秘,扒个底朝天不可。
    可惜,我们的煜少也是属于家庭秘密一大堆的富商子弟之一,只能捏着鼻子跟着同流合污。
    看见他的表情,宁院长知道他懂了自己的意思,又忍不住想叹一口气。
    人世间哪来那么多令人害怕的疯子?
    只是有的被逼疯了,有的假装自己疯了,然后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待着——开始时比谁都清醒,后来发现,醒着比疯了痛苦,所以也疯了。
    宁院长以前带福利院的小孩子,见多了许多不得已的生离死别。
    后来她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些事情,不再接收新来的孩子,亲自将最后一个小宝贝送到新家庭里,转手就把地方卖给了三院。
    结果她见到的人间故事依然没发生多大的变化——只是这回被抛弃的,变成了大人、老人而已。
    “谢谢院长您今天告诉我的事情,聊了这么长时间您也渴了吧?我扶您去楼里喝点茶。”
    唐晓煜见她看向远处,目光里流露出的情绪复杂又难懂,耐心地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待到她回神才再次开口。
    宁院长对他摆了摆手,从石椅上站了起来,动作还颇利落。
    脸上的皱纹都带着爽快的笑意:“我可没到需要人扶的地步。原先倒是能留你喝个茶,现在里头登记严格了,还是不给你找麻烦了,你们回吧。”
    唐晓煜起身目送她走进那栋大楼,看着这栋楼莫名肃然起敬。
    非常怀疑在里面走几步,都会遇到一个惊天大秘密。
    半晌之后,他转身去找唐晓染,发现她正在一株落满花瓣的紫荆树下仰头,不知道在望着什么。
    “走了。”唐晓煜打听完事情,表情也懒散了下来,连带着催她的语气都不紧不慢的。
    唐晓染点了点头,转身跟他往外走,双手十指交叉伸了个懒腰问他:
    “怎么回?”
    “附近公交不方便,我让老爸的司机过来了,大概十分钟之后到停车场。”他回道。
    唐晓染点了点头,此刻正好走过疗养院大楼的门口,她转头看了看一楼大厅光洁干净的布置,随口道:“那行,我先去下洗手间。”
    然后她就被门口的前台接待留下做访客登记。
    “您好,请问是有预约还是来访?”穿着粉红色护士服的年轻小姐姐对她露出个标准的微笑。
    唐晓染摇了摇头,木着脸把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只是想借用一下这里的洗手间。”
    前台小姐姐脸上顿时露出有些为难的神情,她看着唐晓染,温柔地建议道:“是这样的,我们这里属于私人疗养院,所以如果您情况不是很紧急的话,半个小时路程的三院医院可以解决您的问题。”
    唐晓染原本打算再被多问一句就翻脸走人,但是她听了前台的话,习惯x_i,ng地皮了一句:
    “哦,如果我就是很急呢?”
    半分钟之后,她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回答。
    因为前台小姐姐亲自跟旁边人交接完,一路贴心服务陪她到了洗手间里的隔间门口——这陪同程度,不知道的以为她这是在高考考场上要上厕所。
    唐晓染觉得莫名奇妙,并且很想对这里的管理层翻个白眼。
    在发现这里的洗手间马桶也并没有使用24k纯金打造,以防别人来偷之后,她翻白眼的冲动更浓了。
    什么破地方,还搞得神秘兮兮的。
    边伸手感应洗手台水龙头的温水,她一边用无语的表情看着镜子里,在她身后冲她依然标准微笑的护士小姐姐。
    大厅门口。
    唐晓煜在前台的位置拿出手机在玩,偶尔抬头看看大厅里的动静。
    ‘叮’地一声。
    一楼的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穿着休闲的女人。
    唐晓煜习惯x_i,ng地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
    然后他就被那双眼睛里的凌厉气势刮得愣了一下。
    对方显然也愣了一下。
    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后又很快地平静下来,移开目光,快步往门口走去。
    唐晓煜第一反应是这哪家大明星跑出来了?
    就算只看眼睛和露出来的面部皮肤,他也知道这人颜值不低。
    第二反应是这怕不是个大牌吧。
    眼神真是相当有气势了,走起路还带风。
    疑惑地摸了摸下巴,他的视线一直跟着那个女人走出大门,目光快速地从她全身上下的打扮上扫过。
    哪怕没看清那人细微的面部表情变化,大脑的潜意识却会综合一系列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信息,得出一个让他觉得莫名的结论。
    ……好奇怪,怎么感觉那人好像认识我?
    而且总觉得这人他也一定认识!
    唐晓煜目测着她身上那套衣服的价值,视线在她的衣袖处转了半天,可惜没等他发现关于腕表的蛛丝马迹,人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了。
    他艰难地在脑海里思索自己见过的,能拥有那种眼神的女明星有谁。
    连续想了好几个,又都被他一一排除。
    正在这时,唐晓染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往他的方向一挨,顺口道:“走吧,回去。”
    唐晓煜很少会有这种跟某人仿佛认识,却又很难想起来的记忆体验,这会儿反应都慢了半拍,才跟上她的步伐。
    眼睛还不断地往右上方飘,显然是在记忆里飞快检索着什么信息。
    “诶,想什么呢?路都不看。”唐晓染扯着他的袖子,把他从路障边拉开,免得他下一秒绊上去,把自己多年英俊毁于一旦。
    唐晓煜跟她比了个打住的手势,示意她先别打扰自己。
    唐晓染撇了撇嘴,忍不住张口怼他:“少年,你到了该多吃点核桃的年纪了。”
    “……”唐晓煜不想说话。
    直到走到停车场附近他都没能想起来,唐晓煜选手终于有些沮丧地接受了自己记忆力退化的打击,跟唐晓染说着刚才打听到的事情,顺便等家里的司机过来。
    唐晓染先是被大哥那边的消息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你意思是,我刚才在装着本市上层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的大楼里转了一圈?”还上了趟洗手间?
    唐晓煜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余光一扫,发现之前看到的那辆黑色迈巴赫不见了。
    想到唐晓染之前开玩笑说的话,他奇异地联想到了刚才那一瞥而过的人。
    一个恐怖的联想在他脑海里浮现。
    唐晓染沉浸在听到大八卦的刺激心情里,头一个想到的是——妈耶我一定要告诉歆姐让她也震惊一下!
    唐晓煜独自震惊了半晌,还是没忍住,从兜里摸出电话,拨出了之前的一个号码,头一次在听见对面震天轰鸣声时没挪开手机,开口问道:
    “你知道本市开着迈巴赫齐柏林的人有谁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作者:请问萧总,马上要被发现是什么感觉?
    萧时歆:【面无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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