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姬发的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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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鼎宗。
    一道光幕横于宗主大殿玉鼎殿上空，其上人影变幻，显示出昆虚道场之中的景象。
    楚牧在将一众受伤的弟子送到丹霞殿之后，便来到了此刻空无一人的论剑堂之外，站在玉树林之中，遥望着天空中显示的景象。
    在他身旁，一道镜光闪过，明月心自虚空中踏出，白裙青丝，带着一丝少女的娇憨，又有妇人久经滋润的红润，甚是可人。
    “你不去现场亲眼目睹道台境界的大战吗？”明月心捋着一缕青丝，微微侧头，看向楚牧。
    “道台境界，先凝法理成法体，后将内心之相外显而成法相，最后法体法相合一，成就法身。”
    楚牧看着天上的光幕，徐徐道：“以我的天眼，倒是能看清楚道台武者的法理玄妙，但如今境界不至道台，看得再多也是无异，反倒是会乱了自己的心。这样透过光幕看，反倒是更好。”
    道台武者的法理，乃是以精气神将武道实体化而成，是虚实结合的产物，等闲者视之，非但会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模糊感，甚至于可能连感知都会因此错乱。
    因为此乃武者之心、意实体化后的产物，心境不足者观之，非但没有丝毫益处，反倒会受到意境干扰，使得自身受到影响。
    现在那些还在观战的蜕凡武者，等一下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垂首闭眼，甚至于调息镇定心神。
    楚牧倒是不会受到这样的影响，但他如今若是看多了道台武者，不自觉的推演他们的武功，那样反倒会分了他的心思。
    有时候感知能力太强，也是一个烦恼。
    “而且，就我对宗主的了解，他应当是将胜利的希望放在至人之战上，否则当初也不会极限一换一，让师尊去袭击苍元子了。”楚牧道。
    如今蜕凡境界的战斗已然获胜，胜利的希望又在至人大战上，那么道台境界的战斗，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在楚牧看来，慕玄陵定然是有胜券在握，自信能够战胜赤城子，且对于道台境界的战斗不看好，这才会想出此策。
    就像是在印证着楚牧的话语一般，此时，道台之战的顺序定好，玉鼎宗与洛迦山一战，广成仙门轮空。
    这就导致了一个颇为尴尬的局面，玉鼎宗要和盟友打过一场，再去打广成仙门。
    洛迦山只能如同先前蜕凡之战时一般认输，将战场让给其余两派。
    也好在这斗魁不是按败场数量算的，洛迦山依然还可以参与至人境界的战斗。
    然而没有洛迦山先行消耗对方战力，玉玄又不能上场，双方的实力对比是显而易见。
    此时，就是白雪池首个上场，被广成仙门的太阴子使劲蹂躏。
    太阴子乃是广成仙门以掌门以下，地位仅次于丘云子的人物，其实力高深莫测，广成六法之一的“落魂咒”已是修炼至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以“落魂咒”所演化的“三魂七魄掌”，曾经有过三掌毙杀道台的战绩。
    白雪池面对这等人物，虽不至于全无还手之力，却也胜算寥寥。
    “这般看来，慕玄陵确实是将赌注压在至人境界的战斗上，”明月心猜测道，“他的胜算只有可能在两个方面，要么，就是笃定抽签结果会是洛迦山先战广成仙门，要么就是自忖能够完胜广成仙门的太上长老赤城子。”
    “按照这般思路，要么就是慕玄陵当真勾搭上了太真仙尊，要么就是这位慕宗主的实力，远不如表现出的这么简单。”
    赤城子到底是已经成名数百年的强者，就说他进入至人境界，就已有三百多年的时光，当年还曾经与上清道首交手过。
    虽然时间不是衡量实力的唯一标准，但在很多时候，比对双方实力，时间是一个难以绕过的因素。
    慕玄陵，又是为何有把握战胜积年老怪赤城子呢？
    “无论如何，我已经做好了我该做的，接下来就看宗主的了，”楚牧道，“总不能筹谋了这么多年，最后还失败了吧？”
    怎么看，慕玄陵那老白脸都不像是那种赌徒，会因为小小的胜算就直接梭哈上去。
    他既然出手，那定然是有万全把握的。
    “是啊，与其操心这个，不如想想该如何压过君自在，成为未来的掌门，还有”
    明月心眼中流溢着魅惑，十六七岁的俏脸上尽显妩媚之色，“怎么炼化最后的天晶”
    怎么炼化？当然还是回到老生常谈的双修了。
    显然，这逆徒是又想领教师父的棍棒了。
    另一边，昆虚道场中。
    慕玄陵老神在在地看着白雪池被蹂躏，一点都没有失措之色，眼中甚至弥漫出一丝愉悦之情。
    出来混的，早晚是要还的，白雪池既然敢乱嚼舌根，就别怪宗主大人给他穿小鞋了。
    慕玄陵早在之前就下了令，让白雪池拼掉十个对手，那现在看来，他是连一个都拼不过。
    不过慕玄陵还是有滋有味地看着。
    正当这无良宗主看得津津有味之时，天地陡转，森罗皆变，眼前的世界竟是换成了碧空如洗的云端。
    在前方一朵白云上，顶负圆光，身披七十二色的道者盘膝而坐，灿烂又柔和的仙光之中，露出一张温和的面庞。
    元无极，玉清道首。
    这，便是此人的身份。
    “弥罗心境，万里传心，看起来道首的伤势已是有所好转了。”
    慕玄陵骤遇变故，却是不慌不忙，站在白云之上，看着突然出现的身影这般说道。
    这片天地非是真实之物，而是远在玉虚宫的元无极以传心之法，将自己的心相投影到慕玄陵心中，与其一会。
    “自当年道脉大战之后，贫道便一直闭关，也就只有上一次西行之事出关过一次，其余时间皆是以化身行走世间。”
    元无极目光冥冥漠漠，如大道渊深，看不出人性色彩，“却是不想，这三百年间，玉鼎宗竟是出了你这样的人物。”
    “正是托道首之福，”慕玄陵像是十分感激地行了一礼，“若非道首暗示广成仙门苦苦相逼，以贫道当年的劣性，也不会选择背负宗门希望，一路走到今日地步。若非道首倒行逆施，道脉之中，也不会有同修选择站到贫道这边，与一脉之首为敌。”
    以恭敬的姿态说出极端辛辣的讥讽，慕玄陵相当阴阳怪气地嘲讽了元无极一番，也算是发泄心中积蓄多年的郁气。
    然而元无极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若非你师不识抬举，不肯交出斩仙剑，贫道断不会如此苛待于玉鼎宗，更不可能相助广成仙门打压你等。祸福无门，惟人自召，三百年来的针对，是你等咎由自取。”
    平平淡淡的话语，听不出喜怒，但说道斩仙剑时的一丝波动，还是显示出了元无极心中的在意。
    “贫道为玉清道脉遭受屠元剑之创，日夜经受折磨，只需你等十二派交出传承之宝借贫道参悟，让贫道领悟元始之极，便可恢复伤势，乃至实力更进一步，孰料你师断然拒绝，甚至于联合他派掌门一同违逆贫道。你说，这该是不该？”
    “那你又为何不说交出斩仙剑，就相当于将宗门命脉交予你之手，所有功法皆可被你所破呢？”慕玄陵冷笑道，“难不成就因为吾师不肯交出命脉，便活该被你针对？你说你为玉清道脉遭创，我玉鼎宗上一代人为道脉战死了九成五，你有功，我玉鼎宗便是连点苦劳也没了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元无极认为玉鼎宗等门派交出传承之宝是理所当然，但慕玄陵却不会因为这么个理由，就忽视自身宗门被针对的过去。
    如今矛盾已然连缓解都做不到，想要让慕玄陵放下过去，那除非让他死。
    而想要让元无极放弃针对，除非玉鼎宗肯交出掌门身份的象征——斩仙剑。
    “十二派同出一源，你想要收集十二派传承之宝参悟元始，多年来巧取豪夺，在暗中屡行阴私之事，那元阳派失落的九天元阳尺，便是你设计的吧？”慕玄陵神色更显森冷，质问道。
    “既已知晓，何需多说。”
    元无极摇头道：“你想要阻止贫道，那便试试吧。这一次，就算你胜了广成仙门又如何？贫道才是玉清道首，你若不交出斩仙剑，贫道可以放言，有贫道在一日，玉鼎宗便只能不断轮回，哪怕是东山再起，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那就宰了你这个道首。”
    慕玄陵心中杀机充塞，转交拂尘至左手，右手伸出，一把玉鞘的古朴长剑出现在身侧。
    他拔剑，横斩，璀璨的光线划破苍穹，凌厉的锋芒将这虚无的幻境一分为二。
    “贫道难道还怕了你这老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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