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蝙蝠侠的胜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橘红色。
    像是某种甜蜜的酱汁。
    剧烈的眩晕和耳语在所有人脑海中徘徊。
    紧接着，眼睛似乎也出了问题。
    视线所及，疯狂的摇晃，带着模糊的重影和浓重的色块。
    最终，一点一点滑向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男人率先恢复了视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而诡异，并且充斥着浓郁的血腥风格。
    这是地狱。
    天空长满了眼睛。
    烟囱变成了炮筒。
    石头生出了尖刺。
    楼房和园区围栏被染成了暗沉的血红色。
    质地柔软娇嫩。
    上面密密麻麻的分布着一层深紫色和青绿色血管。
    不时地蠕动着，像是一层黏糊糊的肉壁。
    “啊这……”
    他一ju灵。
    后退着。
    ……直到撞到了什么。
    他回头，然后随着身体的一阵颤抖。
    裤子哗啦啦湿了一片。
    还挺热，温温的，风一吹有点凉爽。
    身后的人在……
    爬！
    没错，就是爬。
    原本鲜活完整的人体，不知何时变成了蛇虫鼠蚁的集合物。
    大量蟑螂、老鼠、毒蛇拥挤在一起爬动。
    扭曲，蠕动。
    窸窸窣窣。
    使得它们的总体形状，动态平衡的维持在人形状态。
    爬。
    嘶——
    虫子什么的，最可怕了！
    男人就该怕虫子。
    而且不只是身后的人发生了变化，眼前所有场景和人物都变的光怪陆离起来，仿佛创造者进行造物之前被门挤了一下脑袋……
    男人飞快的爬起来跑到一边。
    等他冷静下来，这才注意到，原本小丑站立的地方。
    依然站着小丑……
    整个世界似乎只有他没有变。
    对于哥谭人来说，小丑本身就代表一种恐惧。
    或者说，小丑就是恐惧本身。
    这个时候，远处一团黑色的阴影晃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画风与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存在，它身上不存在任何颜色，也无法反光。
    只有极致的黑色。
    宛如一对巨大宽阔的黑色肉翼。
    他的头上有两个宛如山羊般的硕大犄角。
    这一切都是黑色的，没有阴影，没有反光，没有深浅。
    唯有两团璀璨的白光在眼睛部位缓缓旋转。
    就像一头雕像恶魔。
    或者……邪恶神明。
    男人不禁浑身打了个颤。
    他突然发现。
    他害怕血腥，害怕虫子，害怕小丑。
    可他最害怕的，竟然是眼前这个浑身漆黑的神像。
    那宛如一种莫名其妙愧疚、一种欲盖弥彰的丑陋和一种无法正视的罪孽。
    他还记得，那里，之前站着的人。
    是蝙蝠侠。
    这是个颇具嘲讽味道的笑话。
    神明所守护的人类。
    最畏惧的东西。
    居然是神明。
    ……
    小丑张开双手，喜气洋洋的迎接属于他的胜利。
    看这样子，都快要高兴的敲锣打鼓了。
    哥谭终于要彻底沦陷，化为混乱乐园。
    而他。
    就要和伟恩酱一直在一起了。
    就像亚当和夏娃。
    辉夜姬和查克拉之树。
    这是一件令人无比兴奋的事。
    然而，没等小丑沉浸在这种喜悦多久。
    他突然放下了手。
    表情隐藏在晨光的阴影中。
    空气中的‘狂笑因子’浓度不对。
    如果将整个试管里的‘狂笑因子’全部发射到哥谭上空，那么整个城市的空气里就会迅速充满大量被同化出的橘红色雾气。
    可是，眼前空气中，却并没有弥漫出大量橘红色雾气。
    只有很淡的橘黄色。
    那种感觉仿佛‘狂笑因子’并没有被发射出来。
    而是弥漫在园区内部的‘狂笑因子’，被伟恩大厦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吹了出来。
    可是……‘狂笑因子’明明是由他亲手安装在自毁弹射程序上的。
    “喵～”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猫叫。
    小丑转过身。
    黑暗骑士正从地上缓缓的站起来，随手拉掉身上束缚的绳索。
    他的肩膀上趴着一只体型娇小的灰色虎斑猫。
    小丑瞳孔一缩：“你……”
    翟楠笑吟吟的张开手，肩上的猫从嘴里吐出一根试管，吐到了他手里。
    试管里面是完好无损的‘狂笑因子’。
    小丑不可思议的看向翟楠：
    “憨子你居然骗我！？”
    在他的印象中，蝙蝠侠根本就是个不会骗人的铁憨憨。
    虽然他打架很厉害。
    并且单挑没输过。
    从约架开始到敌人被打倒在地，对方的每一拳每一脚，每一个走位都在蝙蝠侠的算计之内。
    但是，蝙蝠侠使用的都是阳谋，他从不骗人。
    归根到底是个老实人，并且十分信守承诺。
    要不然也不会被小丑教训的这么惨。
    不过这一次，蝙蝠侠骗了他。
    这个狗东西居然对他撒了谎！
    狗男人以前都不会这样的！
    小丑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自他出现以来的唯一一次愤怒：
    “欺诈师！”
    “骗子！”
    “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认为可以相信你！”
    “蝙蝠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小丑破口大骂，声音低沉而嘶哑。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蝙蝠侠张嘴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脸上抹的肉色粉底随着这个动作慢慢褪去，露出下面和小丑如出一辙的鲜红嘴唇，嘴角几乎延伸到了耳根后面。
    “我真的很好奇……”
    “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自信到产生出我不会骗你的错觉？”
    小丑：“……”
    他的表情阴暗起来。
    上面的对话他很熟悉，正是他之前讽刺想要杀死蝙蝠侠的人时，说的话。
    “你不会真以为我——蝙蝠侠，会和你一起推翻哥谭吧？”翟楠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不会吧不会吧？”
    此时小丑的心理状态和之前从他手里取走操纵杆的那个女人是一样一样的。
    小丑/女人：“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答应你的赌局？”翟楠笑吟吟的说道：“在伟恩大厦楼顶，平台落下去到你把我抓出来之前，有一段极为短暂的时间处于你的视觉盲区，而就在那个时候，我看见了我的猫。”
    翟楠轻轻撸动肩膀上的小猫咪，任由她发出克制不住的呼噜声。
    “看到她在，那我就放心了。”
    “这姑娘为人处事儿比我稳健多了。”
    “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啧，后生可畏啊……”
    “这，就是后浪！”
    说着，翟楠伸开了双手。
    “你赢得了赌局，赢得了一切……可你最终输给了你对蝙蝠侠的判断和信任。”
    “这是属于蝙蝠侠的胜利。”
    小丑沉默着，眉眼低垂。
    那神情不知为何，带着一股悲伤的味道。
    翟楠的心都揪起来了。
    啧。
    渣男真是可怕！
    即便是小丑，被权伟恩这个渣男骗了，也会露出这么可怜的神情。
    渣男对这个世界的危害太大了……
    不过。
    翟楠叹了口气，有些庆幸。
    “还好在这个世界……”
    “我就是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