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战！

    翟楠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实验室里。
    可怜的触手怪还在里面睡觉。
    它的面部触手被拔掉了好几根，露出隐藏在下面的呼吸器官。
    而“腋来香”鸡蛋依旧屹立在呼吸器官旁边，持续释放臭气，浓郁而诡异的味道充分蔓延在实验室的各个角落。
    看着触手怪浑身上下随着它的呼吸慢慢蠕动的诡异触手。
    翟楠很难相信，它其实是人。
    是因为自己从人变成了怪物，所以看所有怪物都像是正常的人，反而看正常的人才像是怪物吗？
    翟楠想了想。
    好心的将触手怪从后面提起来，扔到围在外面的工作人员怀里。
    知道自己以前也曾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里以后，翟楠的心态还是有所变化的，他以前也是人，没必要把另一个在这里值守的无辜人赶尽杀绝。
    这个可怜的触手怪只是个可怜的打工人。
    他只是得加班。
    他只是换了个班，什么都没干。
    就被自己袭击，还拔掉了脸上的所有触手。
    还用“腋来香”腌了一个多小时，都入味儿了……
    翟楠坐回到床上。
    有点发愣。
    他感觉自己眼中的整个世界，都被推翻了。
    在他原有认知里的怪物，根本不是怪物。
    人，也不是人。
    那些面目狰狞，畸形可憎的生物，其实是在这个世界上再正常不过的存在。
    而自己反而是这个世界里不被容许的异常。
    这就是翟楠所追寻的真相。
    世界被颠倒了。
    在堆满“宅男”尸体的房间里，不顾一切想要阻拦自己的眼球人，其实是拼上性命也要阻拦住出逃怪物的烈士英雄。
    而为了传递火种而不屈斗争的自己，才是残忍的杀害了英雄的怪兽。
    这些怪物们并非是在秘密关押自己。
    他们只不过是像英雄一样，尽忠职守的看管恶魔。
    他们只不过是英勇的拿起武器对准恶魔，即便明知自己根本没办法和恶魔抗衡。
    他们只不过在怪物的威胁下，有些害怕，有些退缩。
    但却没有一个人逃走。
    “啧啧～”翟楠忽然仰面躺倒在床上，“本来以为自己是勇者，没想到游戏给自己安排的身份是魔王。”
    “这么说……传递火种什么的压根就是个笑话嘛……”
    “真是有意思。”
    从炎帝那里，他基本弄清楚了这个游戏里第三个任务的答案，不过那个黑裙小姑娘好像除此之外对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包括为什么他们所在的地方以前叫大都会，现在变成了新京都。
    翟楠后来还问小姑娘当时发生了什么，让自己变成了怪物，黑裙小萝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过剩下的事情知不知道都可以吧～”翟楠用力的伸了个懒腰，此时他内心里已经逐渐接受了自己可能是“本游戏的最终boss”的设定，甚至还觉得有点小激动，“反正最后一个破解世界观任务是可选择不做的嘛……如果我现在所掌握的信息能够被判定为任务三的答案的话，那我后面要做的最后一件任务就只有逃离这里了……以我现在的能力，从这里逃出去应该并非完全不可能……”
    想到这里，翟楠翻身下床，在床底留下信息：
    「我（我们）现在是被秘密关押起来的怪物，但以前可能是人。」
    很快，床底的血字随之浮现出来。
    「任务3：我们到底是什么？（已完成）」
    「任务奖励：成王败寇。」
    「成王败寇：与你交战并且落败的怪物，有一定几率臣服于你，听从你的号令。」
    “啧啧啧～”
    “这个奖励的感觉越来越奇怪了呀……”
    “本来游戏把我的身份设定成怪物就已经够诡异了……”
    “而且还专门为我设立了一个独立的区域进行关押……那个撕碎眼球人的老人看起来比我猛多了，都没有这个待遇……”
    “现在都可以通过战斗的方式招募怪物作为属下……或者幕僚了吗？”
    翟楠看了一眼游戏奖励的说明，面无表情的吐槽道：“这游戏剧情的走向越来越像是要把我推向这个世界的最终反派了呀。”
    他想了想，又继续写道：
    「这里以前是大都会，现在叫做新京都。」
    虽然这个信息目前看来似乎没用，不过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当作火种总是没错的。
    翟楠思绪刚落，就看见自己用血液留下的这行信息，融化成猩红的血珠。
    很快，不仅仅是这些信息。
    还有之前翟楠所回答的一切——包括自己才是怪物，而看起来像是怪物的生物其实是人。
    甚至前面57代“宅男”所留下的所有火种。
    都在慢慢融化。
    然后形成殷红扭曲的血液。
    慢慢流淌。
    汇集成鲜艳的血珠。
    它们一点点伸出蜿蜒的血线，缠绕、蔓延，最终形成了新的字样：
    「破解世界观：30%」
    “噢噢噢噢噢～”
    翟楠惊叫道，“这不是最终的那个超额任务吗？”
    “也就是说……我现在所知道的这些看似和主线任务毫无关系的信息，很可能是破解这个世界的真相的重要线索？”
    翟楠迅速开始整理之前的信息，并且尝试从这些信息里面推理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我以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所以以前我可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都会人……？”
    「破解世界观：30%」
    毫无变化。
    一束血液从上面流下来蜿蜒成两个字：「废话」
    翟楠：“……”
    翟楠放下塑料吸管，凝神思考。
    突然想起在a区冒充触手怪给工作人员分发鸡蛋的时候，有人提到过：
    “现在在外面已经很难买到鸡蛋了。”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快餐只不过是垃圾食品，只有宅男这种人才会爱吃。”
    翟楠咬着上嘴唇，重新拿起吸管咬破手指写道：
    「之前曾经发生过一件大事，这件事可能是大都会演变成新京都的罪魁祸首」
    血字融化。
    「破解世界观：32%」
    数字动了！
    翟楠激动了起来……看来自己的想法没错，那些从工作人员嘴里吐出的看似无用的信息和细节，和这个世界的世界观有着重大的关系。
    “能导致连鸡蛋这种普普通通的食物，都变成奢侈品的事……”
    翟楠写道：「这件事有可能和天灾或者怪物入侵有关」
    「破解世界观：38%」
    破解度瞬间上升了6%。
    “那个叫炎帝的小女孩说，原本我在这里的朋友很多，如果他们还在的话是绝对不会把我关押进来的。”
    “那么……”
    翟楠一边思考一边写道：「我的朋友们都因为这场天灾或者怪物入侵而丧生了」
    「破解世界观：38%」
    毫无变化。
    “怎么可能会没有变化？”翟楠一愣，“难道我想错了？他们并没有丧生？可是那个小姑娘明明说他们不在了，她在骗我？”
    “不对……”
    “如果我的朋友也是在这里工作的话，那么他们这工作应该也是收补和关押怪物，所以他们的死亡原因很可能是在那之后，因为抓捕怪物，或者别的大型灾害事件死亡……”
    “毕竟这个工作成日与怪物为伍，充满了危险。”
    “或者……”
    翟楠一怔，慢慢抬起头来：
    “他们并没有因为任何灾害丧生……他们其实只是正常死亡……”
    “也就是说。”
    “……”
    “他们老死了！”
    “……”
    翟楠迅速在床底写道：
    「我所在的世界经历了从大都会到新京都的变迁……发生变迁的节点是之前所推测的天灾或者怪物入侵，而我所处的时间点，实际上已经在那之后过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
    「破解世界观：48%」
    破解度直接上升了10%！
    “果然是这样么……”翟楠默默的陷入了沉思，“因为我变成了怪物……所以他们没活过我？”
    “他们也太惨了吧。”
    显然，翟楠对炎帝口中他所谓的以前的朋友没有半点记忆。
    便也没什么太大的感情变化。
    只不过有些感叹时光荏苒，时过境迁——看来变成怪物也不全是坏事，至少他不用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上百年然后垂暮而死。
    只是有些“强者才有的寂寞”。
    其实人有时候挺矫情的，翟楠以前从来没有把自己带入过这个身份里，毕竟他只是一个玩家，通过这个游戏之后还要回去。
    所以翟楠很自然的一个人战斗，一个人探索，一个人追寻答案。
    即使在面对那个对自己天然亲近的「炎帝」，也有着挥之不去的疏离感。
    可是当翟楠突然发现自己以前是有同伴的，而且他们离开的方式居然是因为衰老。
    翟楠忽然就有一些怪异的感触。
    有点儿哭笑不得。
    代入感莫名其妙就来了。
    他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得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个自己变成怪物的世界。
    因为自己的同伴全部都离开了。
    这个自己很可能生活了上百年的地方，现在好像没有同伴了，全部都是敌人。
    片刻后。
    翟楠有些中二的沾沾自喜道：“无敌就是这么寂寞啊……”
    ……
    在翟楠想尽办法尝试整合所有线索，提高破解度的同时。
    外面的工作人员们已经重新集结完毕。
    如果翟楠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原本被他打爆了一半身体的无面女，居然已经长出了新的肌肉和骨骼。
    血淋淋的身体组织上面冒出了无数诡异的肉芽。
    它们互相牵引、纠葛、缠绕、聚合。
    透过胸骨，甚至可以看见有节奏的伸缩舒张的心脏。
    只剩下最后的皮肤。
    无面女就可以完全恢复。
    是的，在翟楠回到实验室的这段时间内，无面女的身体违反人类常理一样的疯长，简直就像是活生生的……怪物。
    可是。
    要知道，在翟楠的判定里，无面女不过是一个剑技高超的普通人。
    当最后的皮肤生长出来覆盖住肌肉后，无面女慢慢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她一半雪白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细嫩的皮肤上激起了十分细微的鸡皮，只是，这种绝妙的景色，周围的工作人员们却自发的偏过头去，没有多看一眼。
    不是不想。
    是不敢。
    而无面女站在人群中，也似乎没有半点害羞。
    她坦然走进a区。
    重新取出了一套新的剑道服穿上。
    然后，她拔起深深插进地面的长刀。
    一抹雪白的银光瞬间闪过了走廊，剑身发出十分细微的蜂鸣，似乎在应和剑主诛邪的根性。
    “放任宅男—58不断迭代进化成长至今，是我的疏忽。”
    “我本以为一切都在控制中，毕竟无论是以前的大都会，还是现在的新京都，历史上从来没有怪物可以越过实验室的特殊玻璃门。”
    “所以我不断杀死各代宅男，促使其远超正常速度的进化。”
    “我想要为父亲大人培养出最强的兵器……彻底改变平安京的混乱战局，粉碎那帮极道小组的恶心嘴脸。”
    “可是我失误了。”
    “这是我的错误。”
    “跟我回去，诛杀宅男—58。”
    “只有抹除这一代宅男，才能从他的身体上诞生出新的宅男—59，恢复到一无所知的初始个体。”
    “这是可以关押「污浊物：怪谈之王」的唯一方法。”
    “我要弥补我的错误，阻止宅男—58。”
    “不顾代价！”
    无面女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而坚定。
    “是！”
    在场的工作人员同时向居中的无面女弯腰行礼。
    嗡——
    手中的长剑发出绵长低沉的嗡鸣声。
    ……
    “喊那么大声干嘛……”
    与此同时，翟楠坐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面无表情的吐槽道：“真·大声密谋啊，生怕我听不见你们的计划？”
    “不过，这无面女，都已经被我打成那样了，居然还能恢复过来吗？”
    “而且，平安京又是什么地方？和新京都有什么关系吗？”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底，慢慢站起身来。
    「破解世界观：52%」
    在这段时间内经过各种推理——或者胡编乱造，生蒙硬蹭，翟楠总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将世界观破解度提到了50%以上。
    不过，自从到了52%以后，无论翟楠再怎么整理推测，破解度都没办法再次提升了。
    仿佛到了瓶颈。
    翟楠心里也明白，恐怕根据现在掌握的所有线索，也只能推测出这些东西。
    想要得到更多真相，只能从无面女身上或者外面的世界里获取了。
    “既然你们想要彻底杀死我……”
    “那就来吧。”
    翟楠掏出万能钥匙，打开实验室的玻璃大门。
    “我也想看看。”
    “是你们先杀死我，还是我先得到所有的真相逃离这里。”
    肾上腺疯狂分泌，融入心脏，通过血液被泵到全身，翟楠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你们来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