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生而平等

    在翟楠合拢满嘴菊花状的獠牙时，黑色液体污浊物还在垂死挣扎。
    数不清的粗壮触手在空中疯狂舞动拼命抽打。
    甚至化为坚硬笔直的液柱深深插进墙壁里，使得原本完好的墙壁顷刻间就变得千疮百孔。
    然而，在这些触手抽打间，翟楠犹如一个畸变的奇行种。
    他浑身上下的各个部位不断断裂式弯曲，动作诡异的有些不可思议，居然硬生生避开了每一条触手。
    那些触手甚至连触碰他都做不到。
    咔嚓——
    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密集獠牙终于闭合。
    咕噜。
    翟楠喉结滚了滚。
    他似乎，将怪物咽下去了。
    ……
    朦胧破碎的房间里不时扩散出一圈圈夹杂着灰尘的气浪。
    一枚枚发光的红气球包裹着人体悬浮在空中，显得怪异无比。
    在虞小渔等街道外的人的视角里。
    小丑一瘸一拐的从黑暗里出来，像是警匪片里的孤胆英雄，或者剑戟片里的剑豪。
    不同的是，电影里的往往是英雄，而小丑是怪物。
    他走的很慢。
    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强行转身，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而导致的骨折和断裂的身体也在咔嚓咔嚓恢复愈合。
    最终，小丑走到少女面前。
    喉咙一阵滚动，从嘴里吐出一只小小的红气球。
    里面有冰凉的液体滚动，不时将气球表面顶出一根根狰狞的尖刺。
    在翟楠咬住这只怪物的一霎，他就在喉咙里扩张出一枚气球，当他把这只怪物咽进去的一瞬间，怪物就被关进了翟楠喉咙安放的气球里。
    “组长，找救护车吧，这些人还没死透，可以抢救一下。”
    翟楠将装有怪物的红气球丢给虞小渔。
    看得出来，变身小丑以后，他很疲惫。
    虞小渔点了点头。
    她明白，翟楠本可以不用这么费力。
    他努力不伤到无辜的人。
    想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在拨打救护车电话的时候，虞小渔忽然说了一句：“他们来得及救，也不一定有钱救。”
    翟楠愣了愣。
    自顾自摘下小丑面具，没说话。
    其实他知道，虞小渔说的是实话。
    能来自由街住的人都是走投无路的人……无论是好人还是恶棍，如果不是因为穷，绝对不会来到这个堕落的无人管束区——毕竟，只要有钱，坏人也可以是人上人。
    而这里之所以看上去声色犬马，自由自在……是因为他们除了自由之外什么都没有，他们拿着仅剩的自由在这处无人管束的场所自嗨自乐，即使这所谓的自由根本就是被世界所遗忘，没有人管他们。
    自由街，无论被粉饰得多么富丽堂皇，也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人愿意来的贫民区。
    这些人伤成这样，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他们还有救，可是他们与死人的区别仅仅在于他们会呼吸。
    他们是“暂时还活着的尸体”。
    这个世界上只有穷人，只有穷病，只有穷死。
    ……
    翟楠叹了一口气。
    从口袋里面吐出一把玻璃立方体。
    “这是我这段时间关押的污浊物，你一并带回去吧。”
    “这些……都是你这几天关押的？”
    虞小渔看着翟楠手里那一把玻璃方块，如果每一个玻璃方块里面是一只污浊物的话，这里起码有将近十只。
    这些……都是翟楠这两天做的吗？
    可是，他不是一直都没有上班吗？
    顾希望和柳德桦也在旁边露出一副颇为震惊的表情。
    翟楠这么多天不见都干了些什么？
    那可是污浊物啊……又不是什么大白菜。
    翟楠就一个人居然关押了这么多……
    这家伙现在超凡者级别恐怕至少都在「鬼」之上了吧……
    “嗯……这两天我散心，把大都会从头到尾逛了一圈，中间发现的污浊物我都关押了。”翟楠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在说去市场买了个菜。
    ……
    “丑……丑爷……”
    在几人等待救援车辆的时候，身边忽然有人小心翼翼的冲翟楠叫了一声。
    翟楠一愣。
    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拢了许多人。
    他们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有的站在路灯后面，有的藏在店铺里……他们看着翟楠的眼神有害怕，也有一种翟楠从来没见过也无法理解的狂热。
    “丑爷……您刚刚，是在救他们吗？”
    “不然呢？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在我眼前死去，或者被我打死？”翟楠奇怪的反问道。
    那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您也知道这是啥地方……我们这种人没有亲人，没有人管我们，也没钱，说句难听的，就连警察都不愿意管我们死活，把我们关进去还得花钱养着，所以才把我们扔到这里来，美其名曰三不管地带……说实话，生在这样的时代，要不是因为怕死，我们早死了……说不定还算是解脱。”
    “丑爷您这样救我们……还弄伤了自己，其实没必要。”
    那人一脸凶相，此时却像个憨憨一样拍着自己的光头。
    “哦，知道了，下次一定。”
    翟楠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半饷，又叹着气：“不行，我从小所受到的教育不允许我见死不救。”
    那人愣了愣。
    忽然揉了揉眼睛。
    “丑爷……您来夜店肯定是为了进兴……但出了这档子事儿，多少有点不爽利……这店也呆不成了，要不来我酒吧？贵的东西没有，啤酒管够。”
    “哦。”翟楠想了想，“那我等一会儿过去。”
    这时，人们慢慢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里。
    逐渐汇集的越来越多。
    他们嘴里疯狂呐喊着“丑爷”。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丑爷本身就是信仰，是神明。
    从几十年前就是这样。
    没有人管他们，丑爷管。
    没有人在乎他们是死是活，丑爷在乎。
    几十年前，自由街曾是穷人的天堂。
    小丑是怪物和穷人之王。
    他嬉弄权贵，蔑视金钱，和富人作对，与疯子为伍……无论是财团还是资本，在他的人性小游戏中从未胜利过。
    而自由街，就是他的行宫，地下街区，就是他的王座。
    这条街的名字“自由”，是丑爷取得。
    虽然自小丑走后这里已经彻底没落，变成了收容“恶棍”的垃圾堆。
    但走投无路来到这里者，都清楚。
    在自由街，所有人生来平等而自由。
    丑爷在时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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