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宇文之危

    一个时辰后，双方约定，宇文化及一人换三个人。
    哪三个？
    自然是姜承枭事先给虞庆则定下的那三个人。
    分别是裴矩、郑善愿、王鸿。
    这个谈判过了之后，虞庆则比较满意，许意心则苦着脸。
    或许在自家主公的心里，不配合他的山东士族领袖没有自家儿子宝贵，但是许意心却明白，这三人回到太原，梁王的声望必定会大增。
    如同关中李源那样，其背后有关中贵族的支持。
    而得到裴矩等人的梁王，其背后则有着山东士族。
    如此一来，梁王稳坐并州，将来必定是主公的头号大敌。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谁让正面战场打输了呢，谁让宇文化及被抓住了呢。
    势比人强啊。
    “敢问虞大人，梁王殿下还要在河南郡待多久？”许意心问道。
    现在要开始第二个谈判了，即让梁王退出河南郡。
    虞庆则不紧不慢道：“我家殿下奉太后懿旨讨贼，自然是要拿下洛阳。”
    闻言，许意心好悬没被虞庆则的话给气笑了。
    说了半天，咱们还是回到了原点。
    决一死战喽。
    不过经过这两次打交道，他也知道虞庆则此人油盐不进，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和梁王和解，让梁王退兵。
    因此，许意心忍着内心的怒气，笑着道：“咱们俩家都是为了扶保晋室，完全没必要生死相向，天下反贼甚多，梁王何必将目光放在中原呢。”
    这话的意思就是咱们要不先和解，以后慢慢较量较量。
    其实这在他献给宇文述的三策之中属于下策，但是没办法，现在李法主那边没有退兵，南方的反贼又蠢蠢欲动，他们必须要先稳住梁王。
    虞庆则听明白了，沉吟片刻后，说道：“此番我家殿下征讨洛阳，一来是为了谋害先帝的凶手，二来是为了三军的粮饷。现如今可一件事都没办成啊。”
    闻言，许意心眸子一亮。
    这句话很值得推敲。
    首先虞庆则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宇文述是反贼，必须要抓住宇文述。
    这就给他们一个可以操作的空间，他们完全可以随便抓一个替罪羔羊交给梁王。
    其次，他们还是要粮食，但是并没有一张口就要一百万石。
    许意心斟酌道：“其实我家主公很早就在抓捕谋害先帝的凶手，现在已经有了眉目，随时可以将其交给梁王，至于军饷......”
    “虞大人，这个数如何？”
    许意心伸出两根手指。
    虞庆则摇了摇头，“三十万石，一颗粮食也不能少。”
    “太多了。”许意心摇了摇头。
    “不多不多。”
    “虞大人！”
    “许大人！”
    俩人斗鸡眼似的瞪着对方。
    须臾之后，许意心败下阵。
    “好吧，就这个数，咱们说定了。”
    “一言为定！”虞庆则呵呵一笑。
    另一边，洛阳。
    宇文述正在大堂中排兵布阵，万一许意心谈判失败，他必须要和姜承枭分个高低。
    便在这时，一名传信兵步入大堂。
    “启禀王爷，殷开将军急报。”
    “讲！”
    宇文述不由得提起心来，殷开是他派去对付李法主的将军，如果此次带来的是好消息，那么他在对阵姜承枭的赢面上就又大了一分。
    “殷开将军在东平郡不敌李法主，已经退守东郡濮阳，殷开将军请求王爷速速发兵援助。”
    可惜，带来的不是好消息。
    宇文述只感觉眼前一黑，登时连退好几步。
    下面的将军谋士纷纷围上来，将宇文述扶着。
    “怎么会这样，殷开有数万大军，怎么还会不敌李法主。”宇文述咬着牙，忍着心痛，仿佛在问自己，又仿佛在问身边的谋士。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传信兵知道宇文述此刻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但还是硬着头皮汇报。
    “殷开将军一开始打了几场胜仗，但是...但是因为过于轻视贼寇，率军急追，前后军脱节，这才给了贼寇机会。”
    闻言，宇文述只感觉胸口一热，旋即深吸口气，硬生生将这股气给憋了回去。
    他站直身子，命令道：“告诉殷开，孤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必须给孤守住濮阳，否则你就让他自刎吧！”
    现在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分兵去对付李法主，万一那只恶鸟得到消息，大军围攻洛阳，那他该怎么办？
    “是！”传信兵急匆匆离去。
    这个时候宇文述忽然有些庆幸，辛亏没有将希望放在李法主那边，不然现在的局势肯定更加的危险。
    如此一来，他必须要同姜承枭和解，否则两线作战压力实在太大。
    再者，梁王和李法主围攻他的消息只怕已经传遍了天下，南阳的朱桀和汝南的王阔雄此刻对他虎视眈眈，他绝不能腹背受敌。
    说到底，还是被他们抓住了机会。
    如果再给他旬月功夫，等他彻底稳定洛阳，断不至于被姜承枭和李法主逼迫至此。
    翌日，许意心带着姜承枭的条件回到了洛阳，见到了宇文述。
    “......王爷，这就是姜承枭的条件，虽然有些苛刻，但属下觉得......”
    许意心话没说完，宇文述便挥了挥手打断他。
    “先生，殷开在东平郡被李法主打败，现在已经退守濮阳了。”
    话音落下，许意心一怔。
    “怎么会这样，殷开将军有数万兵马，怎么会这么快败给李法主？”
    他们得到情报，李法主此次只率军三万，殷开则有五万大军，怎么还会输的这么快。
    宇文述长叹一气，“先生，看来李法主对‘鲁王’甚为不满足啊，他只怕是看上了洛阳吧。”
    说到最后，宇文述语气变冷，夹带着浓浓的不满。
    这不满，既是有对李法主的不识相，同时也有对许意心一开始提出的‘上策’不满。
    李法主的胃口要比他们想的还要大。
    许意心怎么会听不出来宇文述的不满，他深躬一礼，苦笑道：“此番是属下筹谋不利，请王爷降罪。”
    “行了，现在大敌当前，先生还是想想怎么退敌，戴罪立功吧。”宇文述道。
    “是，属下谢过王爷。”
    许意心稍稍整理心情，言道：“既然李法主不同意和谈，那我们只能从梁王那边下手了。”
    “你说的下策？”宇文述嗤之以鼻。
    怎么看梁王都比李法主还要难缠。
    许意心忍着宇文述话中的机锋，言道：“此番过去商谈，属下已经谈妥，姜承枭要三个人，三十万石粮食，一个凶手，他就放了宇文将军，并且退兵。”
    闻言，宇文述眯了眯眼。
    三十万石粮食，虽然数目巨大，可是他能拿出来，如果这样能让姜承枭退兵，他不是不可以考虑。
    “他要哪三个人？”
    “裴矩、郑善愿、王鸿。”
    宇文述为之一默。
    虽然这三个人不效忠他，可是他也不想放给姜承枭。
    因为这三人乃是山东士族的领袖，将他们放给姜承枭，无异于在制造出堪比李源和于秉鸿那种层次的对手。
    三十万石粮食没了不要紧，春种秋收，将来总有一天能重新储存三十万石粮食。
    可是裴矩等人......
    他们的家底，他们在士族中的威望。
    区区三十万石粮食可比不上他们。
    “能不能换个条件？”宇文述带着侥幸的心理询问。
    许意心摇了摇头，“不瞒王爷，先前姜承枭的要求比这个还要过分，这已经是他退让的结果了。”
    “可是先生应该知道裴矩等人在山东士族中的影响，将他们交给姜承枭，这以后天下的士子，并州的百姓必定会全心的依附姜承枭，他的势力只会变得更强！”宇文述阴沉着脸。
    许意心反问道：“那他们会效忠王爷吗？”
    额......
    宇文述沉默了，若是他们愿意效忠自己，他现在何至于如此手忙脚乱，既要顾着前线，又要顾着朝堂。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作为山东士族的领袖，裴矩等人不太可能效忠自己。
    只是，他还是想着以后慢慢的拉拢他们。
    没有山东士族的支持，他拿什么和关中贵族争？
    “王爷，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让梁王退兵，然后打退李法主，稳固中原，若是梁王一直不退，李法主在东牵制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出大事。”许意心苦口婆心的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