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重新掌兵

    粮食的问题解决，接下来众人开始商议另一件事去，那就是关乎兵力部署防御的问题。
    先前许意心已经猜测了北晋的战略重点位于潼关，这就意味着必须要往潼关方向增兵，进而保证打破北晋的战略部署。
    “父皇，目前马毂将军率领十万大军驻守关乡，若是以先前许大人所言，万万不足以抗衡北晋，儿臣以为，应当往关乡派遣援军。”宇文化及说道。
    纵然宇文化及兄弟二人和许意心等人不是很对付，但是他们也都清楚，北晋不会放着潼关和河内郡这两处能够直插河南郡的道路不走，强攻东部战场的赵邕。
    换句话说，稍微有脑子的人都明白汜水关不好打，走潼关才是最简易的道路。
    这是大家的共识。
    如果北晋真的铁了心要挑起战争，那么马毂驻守关乡的十万大军根本不够北晋看的，必须要增兵！
    这是朝野上下的共识。
    这些年来北晋三军南征北战，无往不利，没有那个傻缺真以为能够以少胜多，扭转胜负。
    这不是在游戏，仗打输了，轻则丢城失地，重则灭国亡庙。
    宇文述颔首，“你说得对，关乡的十万大军怕是不足。”
    宇文化及抓住机会，立即请命：“父皇，儿臣愿率骁勇援助马毂将军，以将功补过，力拒北晋。战之若败，愿与关乡共存亡！”
    闻言，宇文述欣慰道：“善，皇儿有此死志，定能击退来犯晋寇。”
    “韩王！”
    “儿臣在！”
    “朕封你为先锋大将军，率军十万，进驻关乡，与马毂将军共同抵抗北晋！”
    “儿臣定不辜负父皇厚望！”宇文化及躬身领命。
    这个时候，葛丘的声音却是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陛下，一军岂能有二主，还请陛下三思！”
    在他看来，这道任命简直荒唐，不可理喻。宇文化及兄弟早已用他们的数次战败说明了他们在军事上就是两个失败者。
    让宇文化及率军十万进驻关乡，用腚想也知道会导致关乡的防御出现问题。
    一旦北晋打过来，到底该听谁的？
    马毂还是宇文化及。
    将令不统一，底下士卒该如何行事？
    这样的军事构架，若是剿匪倒是不会出大乱子。但是他们的敌人可是北晋，去年的晋许之战，尉迟敬和李药师俩人一度将许国摁在地上暴打。
    内部统一都打不过，如果内部生隙，还打什么？
    面对葛丘突如其来的建议，宇文化及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他宇文化及？
    “葛大人，你这是何意，三军之主皆乃父皇！”
    宇文述脸色也是微微难看，他倒不是因为葛丘的话，而是他想到了之前两个儿子说的话。
    现在许国风雨飘零，万一麾下大将心存二志，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致命打击。
    兵权，还是握在自己手中才能让人安心。
    其实也不怪宇文述这么猜忌，许国现在的情况，不论换成任何人，心中都难免会有这样的想法。
    许国面对北晋的压力孤立无援，底下人若是背后捅刀子，献媚北晋，这不是不可能的。
    “葛爱卿且放心，韩王去了关乡，自然一切以马毂将军为主。”宇文述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闻言，葛丘翻了翻白眼。
    这种话骗小孩还差不多，在东部战场的赵邕当年是怎么丢掉兵权的，葛丘心知肚明。
    当此之际，君上心怀猜忌，真乃要不得。
    “陛下......”
    “行了，朕意已决。”宇文述掐断话题，不让葛丘反驳。
    葛丘怔仲在原地，憋了一肚子的话，可是就是没机会说出口。
    一旁的许意心默然，心中戚然。
    在他看来，让宇文化及去关乡协助防御，还不如让宇文化及带兵强攻河内郡。
    两者都是死路一条。
    不是他不相信宇文化及，而是这位韩王过往的战绩，让他难以对其抱有信心。
    不过他没有开口去谏言，因为这根本没用，君上摆明了更相信自己的儿子。
    眼见兄长重获兵权，宇文智及也是待不住了，当即拱手道：“父皇，儿臣请命率军前往荥阳郡支援赵邕将军！”
    潼关方向有大哥，河内郡方向有父皇亲自坐镇，那他自然只能去荥阳郡。
    而且，那边想来也是最安全的。
    “善，郑王率军五万，前往荥阳郡支援赵邕将军。”
    “父皇且放心，儿臣定以赵邕将军为主！”宇文智及颇为懂事道。
    宇文述点了点头，给了宇文智及一个隐晦的目光，后者立即明白意思。
    这一次，北晋往中原增兵的事情，赵邕没有及时察觉，让宇文述很是不满。
    不多时，朝议解散。
    葛丘失魂落魄的走在宫道上，形单影只，其身影更是孤寂无比。
    许意心远远的看着葛丘，心中不免凄然。
    现在的许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面对北晋，许国原本的胜率就不足三成，宇文化及兄弟的重新掌兵，让胜率变得不足两成。
    “真的要结束了吗？”许意心抬头看看天，整个人有些恍惚。
    回想过往，他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赢过北晋一次。或者说，他发现许国貌似从来没有扩张成功过。
    从前关中有双雄在，他们担心北晋，不敢攻打潼关，坐视魏弘在京兆郡建立魏国。
    青州的李法主、曲让等人，同样也是如此。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担心北晋，所以发展处处被掣肘。四面八方，许国打个不停，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收获。
    畏畏缩缩，如今已是退无可退。
    反观北晋，每一步走的稳稳当当，战略目的极为清晰，一步一步做大，做强，变成现在的庞然大物。
    如今的北晋，已经不是许国能够抵挡的。
    什么三国联盟，说到底不过是弱者的呻吟，强者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许意心看得透彻，北晋的崛起强大，一半归功那位昭王英明的统率，另一半归功于支持他的世家门阀。
    闻喜裴氏、太原王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乃至后来的关中贵族门阀。
    这些世家门阀不仅为北晋送去了钱粮，更送去了杰出的人才。
    许国呢？
    什么都没有。
    依靠从前十二卫的底子，勉强在洛阳站住脚。
    可问题是，争霸天下，兵利不是全部，没有后勤辎重，没有民心民气。
    怎么争？
    许意心惨然一笑，到底还是赢不了世家门阀啊。
    便在此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打断了许意心的沉思。
    “许大人，看路！”宇文智及得意洋洋的看着仿佛没有灵魂的许意心。
    许意心惊醒，发现自己已经出了皇宫。在他身前，宇文智及一脸的得意之色，仿佛打赢了北晋一样。
    他默然了，低垂着眼皮。
    现在该说什么呢？
    现在能说什么呢？
    他不知道，或许不说，不做，才是最好的做法。
    做了又如何？
    一念至此，许意心朝着宇文智及拱了拱手，径直离去。
    宇文智及轻哼一声，对许意心这副败犬之状，看的从头舒服到脚底板。
    若非他和葛丘在父皇面前屡次三番说着谗言，他怎么会丢掉兵权。
    对于兵权，他看得比谁都重要。在这个乱世，能保住自己的只有兵权！
    他可以输给姜承枭，但是不能失去兵权。
    尤其是现在，让他们兄弟俩人将生死安危托付给马毂和赵邕，这是不可能的。
    万一他们投降北晋，那他找谁说理去。
    更何况，至此国难之际，他谁也不相信，只相信自己！
    不得不说，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不愧是亲兄弟。后者嘲讽许意心，前者堵着葛丘好一顿冷言讽刺。
    气的葛丘面色铁青，只能含怒而去。
    众臣见到这副状况，不由得感到雪上加霜。原本北晋就给他们很大的压力，现在内部还不团结。
    这一仗，似乎不用打也能知道谁会赢。
    临近十二月，冷的不只是天气，还有许国百官的心。